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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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早上七点,周盛东被生物钟叫醒,睡饱的感觉很好,而在这张床上醒来,又让他心生重返起点、什么都还输得起的豪迈之感。 起床洗漱后,他把用过的床单、衣物都扔进洗衣机,然后开始给地板吸尘。这里他从不叫保洁员来打扫,都是自己干,二十几岁穷光蛋的时候,他什么活儿都是亲历亲为,不像现在,家里有保姆和母亲,轮不到他动手。尤其是周母,只要看见儿子想干点什么,但凡是她能做的,必定抢在前面。为这事,葛丽莎没少笑话过周盛东,说他这么大人了,还是个妈宝。 周盛东只是笑笑,并不争辩。他从十六岁离家上寄宿高中就开始独立生活,母亲念着他这么多年的辛苦不易,团聚后总想补偿他点什么。 水煮开了,周盛东正要泡茶,听见门铃响,便丢下茶叶去开门。门口站着蒋阿婆,手里端一个陶钵,手腕上还套个装馒头的塑料袋。 “海鲜粥,我一早起来熬的!还有香菇馅儿的菜包,都是小周你爱吃的!” 周盛东忙道谢接过,想请阿婆进来坐,她不肯。 “我还得去买菜呢!今天爱民超市的鸡蛋才三块八一斤,肯定排长队,晚去就买不到了!” “那我不留您了,路上慢点,别着急。” “呵呵,我当心着呐!你快趁热吃去!” 海鲜粥的煮法是周盛东教蒋阿婆的。那时他二十五六岁,单身住在这里,经常吃阿婆煮的饭菜。彼时阿婆也才六十出头,有个上小学的孙女需要她照顾。孙女嘴叼,吃饭挑食,阿婆得知周盛东是广东人,还跟他讨教过家乡菜的做法,为了饭桌上能常翻花样。如今那孩子也二十岁了,在北方某地读大学。 吃完海鲜粥,周盛东神清气爽,衣物也洗好了,他捞出来塞进烘干机快速烘干,转头又把餐具洗掉。 等一切收拾妥当,他换衣服换鞋子,走到门口,检视屋内,没遗漏了,这才走出去,锁门。下楼前,又将洗干净的陶钵套上塑料袋,牢牢系在蒋阿婆家的防盗门栅栏上。 九点半,小区里多数车子都开走上班了,道路顿时显得空阔。周盛东钻入车内,发动、倒车,循着最熟悉的路径,从三号门出去,不疾不徐,汇入早高峰车…
一夜无梦。
早上七点,周盛东被生物钟叫醒,睡饱的感觉很好,而在这张床上醒来,又让他心生重返起点、什么都还输得起的豪迈之感。
起床洗漱后,他把用过的床单、衣物都扔进洗衣机,然后开始给地板吸尘。这里他从不叫保洁员来打扫,都是自己干,二十几岁穷光蛋的时候,他什么活儿都是亲历亲为,不像现在,家里有保姆和母亲,轮不到他动手。尤其是周母,只要看见儿子想干点什么,但凡是她能做的,必定抢在前面。为这事,葛丽莎没少笑话过周盛东,说他这么大人了,还是个妈宝。
周盛东只是笑笑,并不争辩。他从十六岁离家上寄宿高中就开始独立生活,母亲念着他这么多年的辛苦不易,团聚后总想补偿他点什么。
水煮开了,周盛东正要泡茶,听见门铃响,便丢下茶叶去开门。门口站着蒋阿婆,手里端一个陶钵,手腕上还套个装馒头的塑料袋。
“海鲜粥,我一早起来熬的!还有香菇馅儿的菜包,都是小周你爱吃的!”
周盛东忙道谢接过,想请阿婆进来坐,她不肯。
“我还得去买菜呢!今天爱民超市的鸡蛋才三块八一斤,肯定排长队,晚去就买不到了!”
“那我不留您了,路上慢点,别着急。”
“呵呵,我当心着
呐!你快趁热吃去!”
海鲜粥的煮法是周盛东教蒋阿婆的。那时他二十五六岁,单身住在这里,经常吃阿婆煮的饭菜。彼时阿婆也才六十出头,有个上小学的孙女需要她照顾。孙女嘴叼,吃饭挑食,阿婆得知周盛东是广东人,还跟他讨教过家乡菜的做法,为了饭桌上能常翻花样。如今那孩子也二十岁了,在北方某地读大学。
吃完海鲜粥,周盛东神清气爽,衣物也洗好了,他捞出来塞进烘干机快速烘干,转头又把餐具洗掉。
等一切收拾妥当,他换衣服换鞋子,走到门口,检视屋内,没遗漏了,这才走出去,锁门。下楼前,又将洗干净的陶钵套上塑料袋,牢牢系在蒋阿婆家的防盗门栅栏上。
九点半,小区里多数车子都开走上班了,道路顿时显得空阔。周盛东钻入车内,发动、倒车,循着最熟悉的路径,从三号门出去,不疾不徐,汇入早高峰车流。
出了这道门,他又从小周变回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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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
周盛东坐在办公椅内,身体微侧,脸上笑容并不浓郁,只微微一丝,但足以表明他没有走神,还在耐心聆听,这显然给对面的潘文带去了莫大的鼓励,以及更为强烈的倾诉欲。
潘文已向周盛东倒了半小时苦水,还远远没有倒够。周盛东给他时间,让他畅快发泄。不平则鸣,否则会憋出大事来。这个道理,身为公司掌舵人的周盛东再清楚不过。
放在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响,周盛东没理会,料想又是任彬。中午某发展基金会的负责人约周盛东去市区某饭店聚一聚,讲好十二点见,马上十一点半了,他还没下楼。
潘文却迟疑了,“周总,我是不是耽搁您时间了?”
“没关系,你继续。”
总经理办公室摆了一套胡桃木办公家具,就质量而言并不比其它办公室的更高档,也没什么健身娱乐设施,朴素简单,最惹眼的装饰是周盛东身后的书架。
书架靠墙,约两米高三米宽,架子上塞满工具书和与基建行业有关的文书资料。也不纯粹是摆设,周盛东与项目经理们讨论到某个不容含糊的细节时,会随手抽出相关文册翻阅查证。
在他,这不过是学生时代保留下来的习惯而已,但在下属眼里,总经理力求严谨缜密的态度会让他们不敢存糊弄心理,报告中凡涉及法规或数据的地方,都会查得一清二楚,以免开会时被周盛东捉虫,当众丢人。
公司上下都知道,周盛东视工程质量如生命,凡他经手把控的项目鲜少有出问题的,他谨慎细致的做事态度在高学历员工中尤得人心,潘文就是被他良好的业内口碑吸引加入公司的。
潘文是留美海归,一路名校卷出来的,人确实聪明,在供职过的数家机构和公司,短短一两年内必能脱颖而出,拥有很丰富的企业运营和管理经验。
两年前,周盛东高薪将潘文挖来华扬集团,希望能借他的先进管理理念给鱼龙混杂的华扬做个升级规范。
潘文也非常卖力,无奈华扬内部矛盾错综复杂,远超想象,他冲锋陷阵了一年,阻力重重,几无所获,沮丧得想要辞职,被周盛东力劝后才勉强留下。
为表改革决心,周盛东特别成立了一个新部门,“智能化运营战略部”,用于谋划公司前景,并于适当的时机孵化出新的业务实体。新部门由潘文任筹建总监,一旦孵化成功,潘文将担任这个新事业部的总负责人。
这个颇具野心的规划给潘文注入了新的刺激,他和周盛东畅聊过多次,一致同意,在一张崭新干净的白纸上作画,要比修改一幅已成规模的线稿容易。
但也仅仅容易了三分之一而已。
刚开始,部门推进还算顺利,毕竟只涉及办公地选址、装修、招募人马等寻常事项,潘文又是追求高效的职业经理人,一年内这些问题全部得到妥善落实。硬件打造完毕,接下来就是实体孵化了,这也是潘文擅长的。
周盛东革新的真正意图是用三到五年时间,让华扬从目前的基建行业中脱身并转型至全新领域,潘文就此提出过困惑。
“华扬在南城基建行业已经做到头部了,转型真的是好主意吗?”
周盛东向他解释:“我们不能只看眼前,现在盈利不等于能一直盈利,要有更加长远的规划。转型是迟早都要做的事,晚做不如早做。这么说吧,基建这个行当水太深了,涉及的方方面面又过于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玩砸。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做技术,创业头两年我还能把一个工程的每步进展都抓在手上,随时跟进。现在?根本没可能!太多外围的事要操心,很累。太累了。我希望找一个新领域,可以更专注技术本身的发展,运营起来也相对简单干净……”
潘文猜测,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促使周盛东进行这番看上去吃力不讨好的改革,关于华扬,始终有一些隐隐绰绰的小道消息在市面上流转。当然那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他应该感谢周盛东有这样的决心,因此才能给他潘文提供一个展示能力的平台,他可以在这个平台搭建自己理想中的框架,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在他人早已建好的框架内做事。
潘文综合自己见过的诸多先进企业,再结合华扬的实际情况,给周盛东递交了数份可行性规划。周盛东挑中一项新材料领域的,让潘文试水。
试水需要大笔资金,而新事业部不是独立公司,财务上仍受集团系统管控,于是内部阻力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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