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可以走了。”陈澍耐性全无,垂下冷眸将雪茄按在金属熄灭器里,宣告今晚的面试已经结束。
  “走……?”汪含真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他。
  她不明白,她刚刚的回答应该是臻于完美的,为什么裴大公子会不满意?
  她到底说错了什么?
  汪含真看见男人已经灭了雪茄,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阅,眸色逐渐冷淡冰凉。
  显然,他没有要继续与她谈话的意思了。
  汪含真开始着急,“抱歉,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至少,请你告诉我……”
  “出去。”
  他甚至连眼都没抬,声音染上寒霜,又冷又沉。
  汪含真咬紧了唇瓣,眼眶一点点发红。
  可她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
  把人得罪狠了,将来连找补的机会都没有。
  她吞下心脏涌出的酸涩,站起身。
  哪怕内心失落,也挺直了腰杆。
  “那我先走了,裴先生。”
  汪含真礼貌地跟他道别,才转身离开。
  “等一下……”
  身后,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叫我什么。”
  汪含真回眸。
  她愣了一秒,才想起好像一开始见面时,他就已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很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还要再问一次?
  “我叫你,裴先……”
  “先生。”这时,包房门被人敲响。
  陈澍的秘书戴辰,领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站在门口。
  “童小姐来的路上遇上车祸,迟到了……”戴辰看到包房内的汪含真,皱起眉,“这位是?”
  他不记得今晚有帮陈先生,另外约了别人。
  汪含真眨了眨眼:???
  童小姐?
  他说的那个童,难道…不是她的那个汪?
  汪含真视线在穿着套装的女孩和男人讳莫如深的神色之间来回,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她,好像真的走错了?!
  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想报复陈澍,可后来,皎皎发现,她实在太喜欢看陈澍每次被自己引诱住,意乱情迷、对她流露出渴望的样子了。
  那样的他,让她仿佛上瘾了一般,只想要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所以,当到了晚上11点,看到陈澍又准备出门时,她忽然说:“你今晚要不别出去了,就住家里吧。”
  虽然之前皎皎发扬风格,主动去住了民宿,但这种事当然只有一次,后来又变回了皎皎睡卧室、陈澍出去住的安排。
  比如最近,陈澍就一直在皎皎当时选的那个民宿过夜,在同一栋楼,比出小区住酒店更方便。
  陈澍第一反应是以为她又要自己睡沙发,但下一秒,意识到不对。
  果然,他听到皎皎说:“我早就说了,沙发太短,你可以跟我一起睡床呀……”
  第 45 章  第四十五分钟
  浴室里水声停止,是陈澍洗完澡了。
  皎皎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着天花板。
  明明是她把他留下来的,但真到了这一刻,她却不受控制地紧张了。
  脑海里充斥的念头都是,今晚,他们真的要在同一张床上过夜了?
  其实这段时间,皎皎各种撩拨陈澍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有情乱心动,可那些和现在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一定是因为“床”这个东西的暗示性太强,太令人遐想……
  电梯到达五楼,裴季牵着汪含真出去。
  早就等候多时的侍者为两人引路,被裴季不耐地打发走了。
  他带着汪含真穿过一条长长的暗色走廊,一直往里去。
  汪含真注意到,走廊两侧的墙面铺满了琥珀色的奢石,几盏壁灯点缀,影影绰绰,私密性极佳。
  就在这时,有工作上的电话打进来。
  裴季也没避着汪含真,牵着她折返到靠近露台的位置接电话。
  汪含真就站在旁边等,一如既往安安静静的。
  像是根本不介意裴季把只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的她,拉到窗边吹冷风。
  等冷风吹得差不多了,汪含真唇齿都有点打颤,这通电话终于结束。
  她抿了抿冰凉的唇瓣,以为终于可以走了,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裴季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却没立刻接起。反而按了静音,偏头看她:“最里面的包厢,你先进去。”
  这是要她一个人过去的意思。
  汪含真一下有些慌神,也不怕在这儿吹冷风了,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我还是在这等你吧,反正我也不急……”
  “我急。”他打断她,垂下眼睛,浅淡的茶色瞳孔认真地盯着她的脸,“虽然说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但还是想让家里认可你。乖,别让长辈久等,你先进去。”
  汪含真:“……”汪含真掐着点儿来到二楼休息室。
  房间不大,窗帘半阖,中间一张八人会议桌,桌上摆着文件夹和纸巾盒等杂物。
  房间有人,陈澍已经等候其中。
  他脱去了西服外套,搭在一旁的座椅扶手。此时手中拎一杯咖啡,恣意又散漫地靠着桌沿。
  直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不开口说一句话。
  气氛诡异。明面儿上晓之以理,实际含沙射影。
  话里话外都在把勾搭周进的罪名往她脑袋上扣。
  不及汪含真回应,夏檬先站起来,端起一小杯白酒炸进了啤酒里,杯子递到她眼前。
  “一杯啤酒算什么诚意,至少得这个。”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喝了这杯深水炸弹。再次站在“岁喜”门口,汪含真的心境已经大不一样。
  距离第一次登台刚好过去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太短,不足以让她声名鹊起,却足够揽一票喜好相投的乐迷,旋律与欢呼共舞,舞台体验珍贵无比。
  汪含真看一眼熟悉的木质门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个点酒吧没什么人,音响播着后摇滚,零星几名客人在吹水聊天。
  推门进去,祁东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喝咖啡。
  男人年近三十,留着齐肩中发,一身皮衣牛仔裤,十足文艺范儿。
  “东哥。”
  汪含真打了声招呼,拉开椅子坐下。
  祁东点头,嘴角扯了个淡笑。把提前准备好的信封推到她跟前,开门见山:“小汪,对不住了。”
  当初汪含真来岁喜试唱,祁东本来没打算签她。
  小姑娘长得是不错,但打扮素淡,也不是音专生,严格来说并不符合酒吧歌手的气质。
  但一首歌听下来,给人一种脱离烟火气的宁静。
  她很纯粹,也很独特。一双眼睛写满故事,却又神秘疏离,是这浮尘俗世里的独一份儿。
  汪含真没什么反应。
  不管什么酒,她都没打算喝。
  垂在腿边的手指蜷了下,她慢慢抬起下巴,直视夏檬的眼睛。
  “我和周进从来没单独相处过,说过的话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你告诉我,该为哪件事道歉?”
  她问心无愧,道理面前是非自有公论。
  不过有的人并不渴求所谓的真相。车上没播音乐,也没人说话。空气在车内流淌,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不是汪含真怕尴尬。
  这条分明不是去市中心的路。
  眼看窗外建筑越来越少,街景变了又变。
  像是到了某处郊区,环境却极好,群山绿树,偶尔几栋别墅点缀其中。
  什么饭要跑这种地方来吃。
  “到底去哪儿?”汪含真瞥一眼窗外,半开玩笑说,“你不会要找个偏僻地儿把我卖了吧?”
  陈澍不搭话,目不斜视继续开车。
  这在汪含真看来等同默认。
  若陈澍真把她扔到哪个荒郊野岭,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可不止四万块。”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心底仍是隐隐不真。
  她这样说完,陈澍一扯唇角,仿佛听了个笑话:“那你说说,值多少。”
  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他们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夏檬端着酒杯,神色不善看着她。
  也是在这时,身边路过一名男生。夏檬似乎被他撞了一下,没站稳,手里的酒被晃得泼了出去——
  “哗啦”一声,全洒在汪含真身上。
  她打了个哆嗦,狼狈地朝后退了一步。
  冰冷液体迅速渗透衣衫,贴上皮肤。胸前头发也湿了,浑身一股浓烈的酒味。
  汪含真看不懂他,也不想懂。
  她不紧不慢地放好脚架,架起相机,调节高度和焦距。
  透过镜头看出去,他白衬衫,蓝领带,身材挺拔,宛如一棵笔直的新竹。
  汪含真不打算出镜了。只要陈澍肯配合,凭借那副极具欺骗性的好皮囊,怎么拍都不会差。
  空气中飘散一股馥郁的咖啡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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