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明明车内开了充足的暖气,她的身体却像是冻僵了似的。
  过了好久,才艰难地反应过来。
  “……好。”她动作僵硬地松掉安全带,手指去摸车门。
  车门拉开的那一瞬间,裴季低冷的声音响起。
  “我今晚心情不太好,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没关系,我明白的。”
  虽然这么说,但胸腔里还是挤压出更多的酸涩。她强忍着心脏皱缩的不适感,拿起包打开车门。
  带着潮意的冷空气就灌了进来。
  汪含真没有犹豫,干净的帆布鞋踩进水泊里下了车。
  墨绿色的跑车在红灯转绿灯的时候,毫不停留地扬长而去。
  大雨倾盆落下——
  汪含真就这样被裴季扔在了路边。
  那是他的切尔西球衣,9号,他几年前去伦敦旅游时在斯坦福桥专门买的,现在却穿在她身上。
  而且要命的是,她只穿了球衣。
  女孩身段窈窕,那球衣是他的尺码,穿在她身上宽松得就像条裙子似的,露出下面两条白净修长的腿,随着走动,晃花他的眼睛。
  陈澍表情就是一变。
  第 43 章  第四十三分钟
  “你拿了啤酒?”皎皎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眼睛一亮,“我也要喝!”
  她说着坐到旁边,拿过另一罐,拉开后美滋滋喝了一口,然后等着听陈澍是不是又会发表“小孩子少喝点酒”之类的无聊言论。
  谁知,他开口却说:“你……怎么穿这个?”
  “我在你衣柜里找到的呀,想着正好,增添一点跑步气氛~”皎皎奇怪道,“怎么了,不能穿吗?我这次专门检查了,没有签名,就一件普通球衣,这样你也舍不得哦?”
  陈澍喉结滚动一下。
  汪含真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心脏都快要麻痹了。
  她脸颊红得发烫,仿佛要滴出血来。
  怎么就走错了呢?回到宿舍时还没熄灯。
  方晴躺在上铺玩手机,马薇薇刚洗完头,正坐在镜子前抹护发精油。
  “含真回来了。”马薇薇和她打招呼。
  “嗯。”汪含真取下厚重的吉他包,扫一眼宿舍,“怎么就你们俩,夏檬呢。”
  马薇薇今年大三,也是新闻专业。
  宿舍四人只有汪含真和方晴同班,而夏檬是这学期才搬进来,关系还不太熟。
  “那个夏檬...”马薇薇一边梳头一边说,“半个小时前还坐那儿在打游戏呢,男朋友一个电话就出去了。”
  汪含真转头说:“她什么时候回来,宿舍马上锁门了。”
  而且外面雨越下越大,待会儿别淋湿了。
  马薇薇放下梳子,挑眉道:“含真,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汪含真怔了下,从马薇薇的表情中反应过来。
  “我没往那方面想。”
  她对夏檬了解不多,自己又没谈过恋爱,对现实中的男欢女爱一窍不通。
  平时全靠马薇薇这个老手科普,才知道学校后面为什么那么多小旅馆,大学生夜不归宿一般都做什么。
  “含真。”
  方晴喊了声,从床上探出半个脑袋:“我刚才刷到你唱歌的视频了,唱得好好听,点赞都快破三千了。”
  汪含真端起水杯喝水,见这个“病号”一脸兴奋,问:“你烧退了吗,活蹦乱跳的。”
  “退了,就是人没什么力气。”方晴继续扯回话题,“评论还有人扒你资料,问你是不是单身,还说要订一束玫瑰花到岁喜给你捧场。”
  一口水差点呛到。
  现在的网友怎么越来越奇怪。
  “那你告诉他,我对花粉过敏。”
  她说完拿了衣物去洗澡。
  热水冲去一身疲惫,每一根毛孔都放松。
  回来时,两人正聊到兴头上,她们明早都没课,方晴提议找一部鬼片来看。
  女寝素来喜欢抱团看鬼片。
  晚上关了灯拉了窗帘,音效氛围一上来,那叫一个酸爽刺激。
  可惜汪含真明早有课,无福消受。
  “你们看吧,我明早有课。”
  马薇薇啊了一声,忙劝:“就我们俩看多没意思。”
  方晴爬下床来,薯片都抱手里了:“对啊,我都没课你上什么课。”
  两人同班,但选修课不一样。
  汪含真摆手婉拒:“真有课,大学综合英语。”
  想到自己刚才在里面,跟那个男人答非所问、鸡同鸭讲……汪含真甚至觉得心脏随时都要休克掉了。
  幸好对方压根不认识她,以后应该也没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
  她安慰自己,捂着脸回头,看见身后两扇紧闭的包房门。
  走廊尽头光影幽暗,原来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包房。
  只是门把都是用暗色金属做的,她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才没留意走错包间。
  “怎么还在这,没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裴季打完电话回来,就见到他的小尾巴在包房门外忐忑不安的样子。
  看上去,是因为胆子太小,才一直杵在这儿没敢进去。
  汪含真回眸,见到男友的身影,眼神微亮,“我刚才……”
  “胆子这么小,不敢一个人进去?”裴季挑了挑眉,像是笑她,但却很自然握住汪含真的另一只手。
  她微凉的指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汪含真鼻腔忍不住泛酸,她轻轻‘嗯’了声,靠近裴季,不敢说自己刚才走错了。
  裴季揉了揉她脑袋,没多说什么,牵着她推开了走廊另一边的包房门。
  这间包厢和隔壁是完全不同的装修风格,古风古韵却也难掩奢华。
  一扇金雀报喜的丝绸屏风后,茶艺师正将煮好的红茶分沏在白瓷杯中。
  白瓷通透,衬得杯中的汤色愈发沉邃,香气醇厚。
  裴家老太太坐在上位,一头银丝却精神抖擞。老人家指尖轻轻抚着瓷白的杯沿,抬眼就瞧见了被自家孙子牵着进来的小姑娘。
  乖乖巧巧的女孩子,标致的鹅蛋脸上没有浓重的妆感痕迹。反而肤质细腻透亮,鼻尖小巧挺翘。就连头发都是乌黑顺滑地散在肩后,不像时下一些年轻人奇奇怪怪的染烫。
  只是那张脸乍一看精致乖巧,再看却文静怯懦。尤其左边眼尾那一颗浅浅的痣,坠在那儿,似泪非泪过于柔弱。
  裴老太太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视线。
  “臭小子,让我等了多久,总算来了。”
  老太太让其他人下去,开口第一句就是埋汰裴季,眼底却带着明显的偏疼。
  “这不是路上堵车。”裴季似乎早习以为常,不在意老太太的埋汰,牵着汪含真就坐下。
  “这是我奶奶。”他介绍。
  “奶奶好。”
  汪含真很乖地叫人。
  裴老太太这时才像是刚看到汪含真,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
  这一次,脸上带了慈祥的笑意。
  “不错,是个好孩子……听说你爸爸是汪聿霖,汪院长?”
  汪含真头皮瞬间绷紧。
  她就知道,和裴家长辈见面,免不了要提到自己那尴尬的出身。
  汪含真的声音紧张的像在哽咽:“是。”
  裴老太太点了点头,却出乎汪含真意料,没有再继续追问她的家事,反而问道:“你叫汪含真,是哪两个字?”
  汪含真有些意外,怔了怔说:“是单人旁的汪,真水的真。”
  老太太笑了:“这么说,你是大真天出生的了?”
  “对。”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放松,“我出生那天正好起了大真,所以父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这名字好。”裴老太太瞅向裴季,打趣道,“真带水,算命的都说你命里缺水,这敢情好,正好让你找了个名字和出生都带水的姑娘,八字一定合。”
  裴季勾唇,不置可否。
  反而是汪含真有点懵。
  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会被裴家长辈刁难的准备。
  尤其刚刚在隔壁,碰上一个眼神气场都很骇人的“假哥哥”,提前品尝了一把心惊胆战的滋味。
  本以为裴老太太也会是那样的人。
  没想到,完全不一样。
  老太太又接着问了汪含真几个问题,她都回答得滴水不漏,让人满意。
  唯独说到她在国外美院毕业,现在在画廊工作时,裴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裴老太太:“裴季第一次见你,是撞见你在画廊里画画,他主动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汪含真没想到老太太会问她和裴季的详细恋爱经过,耳尖微微发烫,轻轻地抿唇,“是”。
  裴老太太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汪含真,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得多了几分慈祥怜爱。
  “这样,你和裴季两人的事,奶奶做主,就这么定了。找个时间咱们两家见个面,把订婚宴的细节都敲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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