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呼吸到的雪松气息,却像是安全剂。
  “三哥,撞到谁了?”
  一个低沉温润的声音,从陈澍身后传来。
  走廊光线暗,汪含真没看见陈澍身后还跟着旁人。
  她像初春刚从化雪洞窟里探出脑袋的小动物,惊吓地从男人宽阔冰冷的怀抱里退出来。攥在他衣袖上的两只手,也跟着缩回去,紧张地藏于身后。
  陈澍眸色微沉。
  将少女在黑暗中的胆怯忐忑,悉数捕捉眼底。
  他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出什么事了?”裴寒缓步走上前,似乎是有些好奇,偏眸往陈澍身前扫来。
  他深棕色剔透的眸子,在看到汪含真巴掌大小脸时,微微眯起。
  冷淡的眸色,变得温和。
  “你是……汪含真?”
  没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
  汪含真怔了怔,睫毛轻轻眨动,目光看过去。
  男人的身量和陈澍差不多,穿着一身深色正装,却跟陈澍身上那股子傲慢又禁欲的感觉不同。
  他五官流畅冷峭,看起来疏离,但唇角微微勾着,温润、光风霁月的感觉。
  很矛盾。
  “我是裴寒,裴季的大哥。”
  看出小姑娘似乎不认识自己,裴寒低声介绍。
  汪含真感到惊讶,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裴大公子本人。
  “裴先生……”
  “都订婚了,你跟裴季一样,喊哥哥就好。”裴寒声音淡淡。
  哥哥……
  汪含真心里反复咀嚼这个词,耳后红了一片,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男人。
  总觉得陈澍在,这几个字,她有些难以启齿。
  “裴寒哥哥……好。”
  可汪含真犹豫几秒后,还是乖乖改口唤人。
  在没找到更好的出路之前,她暂时还需要裴季未婚妻的身份,不能得罪裴家。
  小姑娘声音轻轻软软,‘哥哥好’三个字虽然被她喊得温温吞吞,但含糖度却很高。
  裴寒态度温和应下。
  陈澍冷冷勾唇,眸色冰冷无温。
  汪含真垂着眼,不敢抬头,跟在两人身后进门。
  聂承宇就算了,胡航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澍已经跟他们都说了和她的关系了吗?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弯了弯唇,心里某处有点雀跃,还有点甜蜜。
  门口忽然传来声音,皎皎坐起来,正好看到陈澍拉开门,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陈澍明显一愣。
  皎皎甜甜笑道:“欢迎回家,这次的惊喜有没有好一点呀~”
  第 31 章  第三十一分钟
  陈澍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皎皎,灯光下,女孩一双笑眼盈盈,他却忽然想到,就是她。
  他刚发现,他喜欢她……
  心跳瞬间全乱了,连身体都有些僵,他下意识想把包放到鞋柜上,却手一抖没放好,掉在了地上。
  “怎么啦?”皎皎好奇起身。
  陈澍深吸口气,先捡起包,又弯腰换好鞋子,这才若无其事道:“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陈澍没有来。
  意识到这个结果,汪含真心情从紧绷变得失落。
  她一点一点拉起被子,垂下眼眸,下巴陷入柔软蓬松的布料里。
  现在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早就应该猜到陈澍不会来的。
  陈澍身份尊贵,傲慢冰冷,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他那样的人,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塞房卡这种事大概都不是第一次遇上了。
  “我一定是疯了……”
  汪含真懊恼地倒回床上,几乎是本能地抱紧了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怎么会去搞陈澍……”
  他那么难搞……
  汪含真辗转反侧,睫羽轻轻地颤动,吸了吸鼻子,想到一个更难过的可能性。
  “他万一告诉裴季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自己要倒霉。
  汪含真不敢久留,起床换了衣服,连早餐都没吃就下楼办理退房手续。
  退房时,她提前告诉前台,房卡被她弄掉了一张可以补钱。
  前台却恭敬说,刚才他们的工作人员已经捡到了她遗失的那张房卡,还没来得及告知,她已经下来了。
  汪含真眨眨眼:“在哪捡到的?”
  前台:“在酒店宴会厅外的垃圾桶旁,可能是裴二少昨晚不小心掉那了。”
  外人都以为汪含真是和裴季在酒店开房。
  只有汪含真听到‘垃圾桶’三个字,心尖微微一缩。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陈澍指尖捏着房卡,轻描淡写将它扔掉。
  那是她想要抓住的手。
  却没想过,陈澍愿不愿让她攀上。
  “能给我看看那张房卡吗?”她忽然开口。
  前台大概没想到汪含真会提出这种要求,愣了一下,才点头。
  黑色的房卡被对方恭恭敬敬地递了出来。
  汪含真纤细的手指拿起那张房卡,放在掌心,轻轻地摩挲。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汪含真接起电话。
  “喂。”周六夜晚,岁喜酒吧。
  汪含真和往常一样,唱完歌背着吉他下台。正要去休息室,被服务员叫住。
  “含真,有顾客找你。”
  汪含真一顿。
  酒吧一般环境复杂,众生百态,遇到客人醉酒闹事不是什么稀罕事。陪酒的,性骚扰的,甚至暴力行为都有。
  虽说岁喜开在大学城附近,环境相对干净。但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实在没底。
  “什么顾客。”她把吉他装进包,问。
  “是几名女生,有一个瞧着眼熟,其他的都没见过。”
  听到是女生,汪含真松了口气。
  “在哪?”“她说你把酒泼她身上了,非但不道歉,态度还很傲慢。”
  汪含真眼睫一颤。
  酒是她泼的,当然知道叶绵龄在撒谎。她没泼她,最多就溅了几滴。
  只不过叶绵龄和夏檬站得近,画面角度问题,人影有重合。而她的反应比夏檬夸张,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把她怎么了。
  “东哥,我没泼她。”汪含真抬起眼,“当时小辉哥也在现场,他能证明我没撒谎。”
  祁东在一旁听着,没什么表情。
  事到如今,真相似乎并没那么重要。
  半晌,他开口。
  “不是东哥不想帮你…岁喜那么大一间,我只是个小股东,这里真正拍板儿的人叫向锐驰。”
  汪含真听其他歌手提过,酒吧是祁东跟人合伙开的。他出力,负责管理和运营,另外那人出钱,是真正的老板。
  汪含真眼珠转动,心中浮现一个猜测,“难道…他们认识?”
  祁东喝一口咖啡,答:“她是向锐驰嫂子。”
  嫂子?
  汪含真一愣。
  “哦,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嫂子。”
  祁东笑了下,继续说,“她男朋友也是你们江大的,人很出名,驰子平时挺巴结他的……那晚事情闹得不大,但对方提了,不肯和解,驰子作为老板必须给个满意的说法……”
  大概是大脑一时接收了太多讯息,后面的话,汪含真没太听得进去。
  只看到祁东嘴巴一张一合,强调的无非是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回天乏术,她必须要走。
  祁东对她一向照顾,她原本想着放低姿态解释几句,求求情啥的。
  然而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岁喜背后原来还藏着这样一号人物。
  她解释一百遍也没用。嘴皮子磨破了顶不过叶绵龄在男友耳边告一状。
  倏忽间,脑海浮现那张倨傲冷漠的脸。她闭了闭眼,唇间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委屈算什么?不公平又能怎么样?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对的变成错的,白的能抹成黑色。
  人啊,有时候还真得服软。
  这个世界强者说了算。妄图对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几斤几两。
  真分守己是正道,忍气吞声才能保平真。
  你若敢反抗,敢在他面前碍眼,他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你处理掉。
  “二楼卡座,我带你过去吧。”
  “嗯。”
  此时舞台上的歌手正在唱摇滚,有些吵。灯光混乱,四周弥漫酒精的气味,辛辣而芬芳。
  汪含真随服务员上楼,目光在人群穿梭,不多时,落在两道熟悉的人影上——
  夏檬,叶绵龄。
  还有两名不认识的女生,一共四个人。
  她当什么事,原来有人上门找茬来了。
  汪含真不紧不慢走过去,站在几人跟前,“有什么事吗?”
  夏檬挑起眼尾,不看她,而问旁边的服务员:“你们这儿能点歌吗?”
  服务员张了张嘴,又看看汪含真。
  “可以的…不过最好先和歌手沟通沟通。”
  “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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