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陛下赐,去病不敢辞。”
  刘彻喜欢他不行,笑容也荡开,摸了摸他的小揪揪,又给他剥了一颗。
  霍去病继续安静吃了起来。
  卫子夫瞧着因为不熟练慢吞吞剥桂圆投喂的刘彻和吃得高兴的霍去病,与卫青一起眼中闪过一丝好笑。
  直到那位陛下指着在舅舅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霍彦问道,“你幼弟是怎么了,跟你舅舅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霍去病才停了吃桂圆的动作,脸不红心不跳地的撒谎道,“禀陛下,阿言是昨天晚上读书晚了。”
  刘彻好以整瑕的哦了一声,撑着下巴问他怀里的霍去病,“那去病知道弟弟看的是什么书吗?”
  霍去病直接摇头,笑话,他能告诉别人阿言每天晚上看医书,白天搁家扎小笨鸡,一扎能弄瘫三个吗。
  他不能,阿言要脸,他也要脸。
  刘彻眼中闪过兴味,状似无意的开口,又道,“想来去病读过兵书。 ”
  霍去病瞪大眼睛,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路数,话题能跳得这么快。但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他连连失口否认,“什么书。我才不爱读书。”
  这种心机莫测的对手,总归不接招,就没的坏处。
  卫子夫捂脸,笑起来,刘彻瞥了一眼坑外甥的大嘴巴卫青,摸了摸霍去病的小发揪,慢条斯理地道,“在不知敌方实力的情况下,打草惊蛇是下下之策,现在要做的知己知彼,坚壁清野。朕的大外甥,你舅舅教你读的兵书可见读的不错。”
  霍去病闻言默默转首,望向卫青。
  卫青在他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那个,就陛下一问,我情不自禁。
  刘彻哈哈大笑,空气中充满着他一个人快乐的气息。
  [猪猪在玩病病!]
  [他真的好恶劣!]
  [舅舅每次遇到猪猪啊,都好坑。]
  [猪猪:病儿,你兵书读的不错。]
  [一句话让我的小外甥震惊三连。]
  [怪不得阿言说舅是大漏勺,有啥说啥。]
  [你忘了青青背后跟苏建蛐蛐彻彻不喜欢人养门客了,hhh]
  [猪猪是真不生气。]
  [我言宝是真困。]
  [艹,你的言帝醒了。]
  [苏醒了,猎杀时刻。]
  ……
  霍彦就是在这个时候起来的。他一抬头,与成百上千的弹幕对上了。
  他不睡了,望向兀自在笑的刘彻,却又闭上了眼睛。
  我没睡醒,看见个疯子抱着我哥,我哥还不反抗。
  再睡一会儿。
  等等。
  艹,弹幕说他是以后会因为我哥支持太子继位,用丹药把我哥带走的刘彻。②
  我不睡了。
  啊啊啊,戳死他!
  他睁开眼睛,慢吞吞的爬了起来,手中开始摸摩着他的针。
  哦,为了怕被逮住,就都放在家里了。
  霍去病看着他的面容慢慢僵硬,和刘彻那落在霍彦身上的目光,默默地在心里为他点蜡。
  阿言,跑吧!这仗没法打,身边有内奸!
  舅舅把咱鞋底都给这人透干净了。
  刘彻瞧着霍彦的动作,他尽量柔和起来,在上首给霍彦递了一颗桂圆,示意他过来拿。
  霍彦也下意识的皱起了眉,然后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唇角,直接朗声道,“禀陛下,小子不爱吃甜。”
  他睡的时候与霍去病模样像,语调像,只是他睁眼,倒不像了。
  至少刘彻不会认错了。
  去病虽然因为刚刚的逗弄不满,但从容淡定,双目灼灼,满是不屈的傲意,恰似冰中火。
  这孩子虽然眼睛的形状轮廊相像,可却不亮,全是暗沉,他自己或许都注意不到,他笑眼下的暗沉跟刀子似的,妄想见血封喉,冰凉没感情。
  但是帝王不看皮相只观骨。
  他俩兄弟俩像,骨子里像,都是狂风烈火。
  刘彻忍不住微笑,眉梢皆带春风意。
  这才像能说出他阿翁没出生,才像是能在五岁就剿灭拐子窝,搞死修成子仲,互相调换忽悠他阿母的小娃。
  这两个小孩子,好像这样才像话。
  嗯,长得也好看,朕喜欢,想逗逗。
  “去病刚刚说阿言最近在看书,阿言愿意跟姨父说说嘛。”
  第21章 番外:酸杏(作话也有)
  [霍去病非常喜欢他的幼弟。
  没办法,霍小爷常觉得除了阿言和舅舅,旁人都不懂他。
  比如说他喜欢排兵布阵,攻城掠地,并以此为乐。
  旁人只觉得他为了吞并那些比他大的小孩的势力不眠不休,研究战略,是在拉着他弟弟玩闹。
  就像已经开始教他们读《尚书》的老先生看他俩天天上完课也不走,凑在一起,蹲在地上,脑袋挨着脑袋,拿着个木棍对着那个简版的手绘地图研究大大小小势力的分布,分析双方战力,常常把自己手中的书简卷起,对着他俩的小手轻轻一敲,示意他俩不要玩物丧志,还特意问过向来沉静的阿言为什么要跟着他胡闹。
  这搁谁谁开心。
  他觉得很有乐趣的事拉着他幼弟参加,就像他弟拉他去玩具屋一样,那是他哥俩儿好,共同打拼事业。
  这种事情很多,主要是他与阿言各有侧重,有时候是阿言打扰他,有时候是他打扰阿言。
  他向来是不服就发声的。
  好像阿言也是。
  他总是说,兄长,我不觉得你打扰就不算打扰。
  霍彦是这么想的,恰好,霍去病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阿言对先生说他没有玩物丧志,他们是已经完成了读书的任务。他也不是跟他胡闹,他是去随他完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阿言总是会轻施一礼,口中分毫不让。
  先生,我与兄长是合谋同污,不存在谁带谁胡闹,若有罪责,我与阿兄同罪。而且也不是只要我俩出格,就是兄长没做好榜样。这对我的兄长并不公平。
  霍去病喜欢这样的弟弟,他并不觉得阿言反驳师长是错,不觉得阿言坑害权贵钱是错。
  他不觉得他的幼弟有错。
  后来他俩年纪渐长,位高权重说他俩是不为过的。
  阿言养气功夫愈发好,怒气也不上头,遇到讨厌的人指手画脚时,总托腮笑起来,眉宇间狡若狸猫,说一句千金难买我乐意。
  他总会笑,会勾起了唇角,随他弟弟一起扫向那个人,黑色杏眼不同于其他人的三春杏华,只有锐气,如滴血长刀。
  “他如何行事,自有我与他担着。不劳费心。”
  旁人总会吓得逃窜。
  他其实不是故意,只是他年纪也渐长,沙场中的血气稍露一角,便足以把人吓到。
  他的话也只是提醒。
  因为他幼弟如果烦起来,面前人下场不会好。
  他大抵是好心,好吧,他主要是嫌这些人想要得到他们举荐又不愿意说些有用的,只盯着阿言万人之上的高位,单薄的子息发着毫不相干的担忧很烦。
  吵到他了。
  阿言总会倚在软榻,笑话他凶神恶煞。
  但是没人比他更清楚把人逼走后,阿言的笑意总会更深,眼波温柔,口中念着,阿兄,我又不吃人,顶多派他去当汉使,给你的大军探探路。
  早说了,阿言的脾性很差。
  他的脾气也算不得好。
  说起来他们俩现在养的舍人还是那群从舅舅那儿倒换门庭的。
  舅舅严选,值得信赖。
  他们俩根本就懒得推荐人,甚至懒得去找人举荐。
  但是除了他们俩和舅舅没人信。
  真的挺可笑的。
  照阿言的话就是,老子每天算账忙死了,再拿那些个破事儿过来,就给老子爬。
  所以我和阿言总是就两个人光杆,分列主持朝议的舅舅身边,一左一右。
  一个顶着黑眼圈打哈欠,一个闭目养神。
  阿言纯是搞内政累的,至于我嘛,纯是回长安,开启低耗能模式,懒得上早朝。
  照姨父的话是,我俩跟困了八百年似的。
  他只要一说,阿言就砍军费。
  姨父就得来让我去说服阿言,好在所有人都知道,霍司农不会拒绝冠军候。
  事实也确实如此。
  而霍小爷,霍君候,霍骠骑也从来有这个自信。
  我弟就是最爱我。]
  [霍彦对霍去病那是喜欢到恨不得十分柔肠尽付。
  没办法,他在幼时就超爱。
  可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甚至偶尔就想倚着兄长,因为兄长真的太好了。
  他超爱他那少言善断,傲性尽露的兄长。
  他超爱他的兄长袒护他,哪怕承受指责,也会坚定站在他身后,与他说,这只是你我的事,旁人不得置喙。
  所以他一直知道偶尔的冷面少言不代表寡情,他的哥哥一直是烈火,哪怕只是一角,便有烧尽一切的勇气。
  他总是会感慨,世间若有人可饮冰不寒,必是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