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甚至说不清是主动了一路的宴尘远先动的,还是闭眼装睡的萧渡水先动的,总之他们吻在一起,张开嘴,舌尖也纠缠,萧渡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呼吸,脑海深处有个残存的意识叫他停止,这样下去对他对宴尘远都没好处,宴尘远却搂着他的腰告诉他继续。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分开后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彼此,宴尘远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看,不光是你心跳得很快。”
  萧渡水没说话,试图在自己模糊的意识中找到清晰,但宴尘远没给他这个机会,抬起他的下巴又吻了下去。
  不能继续,不能继续。
  萧渡水的手抬起来想推开又被抓住,头往后仰宴尘远就追上来,他退无可退,总不能揭开绷带放出胚胎和宴尘远真正的大干一场,身上热得流汗,胸腔起伏得厉害,宴尘远半个身体都压过来,以一个侵略性十足的姿势把他禁锢在这里,萧渡水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在细密的吻中虚弱地钻出,拼不成一句话。
  宴尘远停下动作,“嗯?”了一声。
  “我说,”萧渡水把他往旁推了推,猛地喘着气,“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吗?”
  “看不出来吗?”宴尘远同样呼吸不稳。
  萧渡水当然能看出来,但他不理解,他对情绪的感知本身就薄弱,在面对这样澎湃的感情时只会困惑。
  “为什么?”他问。
  “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宴尘远不解,靠在他身边,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衣角。
  “太奇怪了,”萧渡水闭上眼,用手臂压在眼皮上,“太奇怪了,宴尘远。”
  “没想过有个人会突然出现,然后突然说喜欢你,是吧?”宴尘远说。
  萧渡水没有说话,但这当然是默认,他从小生长的环境里就没有人那么明确地对他表达过爱意。
  怜悯、友善这些情绪他自然都是感受过,但……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想了,”宴尘远拿开他的手臂,用手指按了按他紧皱的眉心,“因为我就是很突然地出现了,然后我要说,我喜欢你。”
  第105章 冬晓(上)
  天完全亮起时,地下研究所的大门终于打开,一股难以掩盖的腥臭伴随着消毒液的味道钻出来,里头的人们脱下白大褂一脸疲惫地往外走,人群最后,萧时安被一名研究员推出电梯,第一缕阳光正好洒在他们脚边。
  萧时安没让那人再送,而是自己推动着轮椅往前走去,路过一个拐角时,靠在墙边的女人瞥了他一眼,随后站直身体,平静道:“我以为你不出来了。”
  “在里面呆着也没什么事做,”萧时安笑笑,朝她招招手,“你呢?在外面等了一夜?”
  女人垂眸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神中窥探出什么,但萧时安的眼神太过于平静了,像一汪亘古不变的死水,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这儿恰好是风口,把两人的发丝都吹得扬起,寒意从骨子里钻出来,附骨之疽般侵袭全身。
  “‘它’怎么样?”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走,你别担心,”萧时安将手揣回毯子里,轻笑道,“不过秦秋生和乔春燕都还活着,他们应该已经通过秦秋生的权能,知道了过去的事情。”
  “是么,”女人也将手揣进兜里,她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将她整个人衬得十分肃穆,像去参加葬礼的,“他们俩还活着可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你承诺过,会直接将他们杀死的,他们的权能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
  “俞冬晓。”
  萧时安轻声念出她的名字,而对面的人表情毫无波动。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不可能杀死他们,”萧时安的声音十分柔和,轻巧得仿佛要飘进风里,“你一大早来这儿等我,就是为了找这个茬儿么?”
  俞冬晓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一笑:“没有,我只是很不爽,竟然让‘它’在衍生体还活着的情况下拿回了部分权能,我很不爽。”
  “他们都会死的,”萧时安说,“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俞冬晓不置可否,她抬头看向天空,又扭头看向四周,在这天幕下他们都无比自由,在垂眸的一瞬恍惚间,俞冬晓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她好像被浸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眼皮灌了铅一样的沉,就走神的这么一下,她似乎看见青铜像立在她身前,长久以来立于身前的手却朝她伸出,在找她讨要什么东西一般。
  寒意瞬间盖满全身,俞冬晓狠狠将自己的舌尖咬破才从这般幻境中挣脱出来,她抬眼看向萧时安,眼底全是杀意。
  “我们没有时间了,”俞冬晓从兜里摸出纸巾,拭去那些血渍,眼神一暗,“萧时安,你也没有时间了吧。”
  她说话时看向萧时安的腿,意有所指得十分明确,又是一阵风朝他们袭来,吹散了他们之间试图继续升起的火药味。
  萧时安这个人果然不可信。
  俞冬晓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后转身离去。
  *
  酒店的早点早早送到房间,洗漱完吃完之后,萧渡水、宴尘远和秦家三口人又一次坐在了一起。
  乔春燕那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她就像之前的秦秋生那样陷入了无缘无故的沉眠之中,乔春燕的父母和前男友还在医院守着她,也已经通知了术士科的人前去照顾。
  提起术士科时,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显然的沉默,秦局还不太了解情况,下意识脱口而出问了句:“术士科怎么了?”
  “虽然我的记忆里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俞科长就是衍生体,但是……确实从那个时代开始,她就一直存在了。”秦秋生道。
  “你昨晚说过,你的记忆是从被青铜像衍生开始而继承的,那么在你诞生之前,俞冬晓就存在了,是么?”宴尘远问。
  “是的,”秦秋生说,“所以我无法分辨她的身份。”
  “你们都是衍生体,之间没有什么感应什么的么,”萧渡水往沙发里一靠,“比如一见面,啪一下就认出来,‘啊原来你也是衍生体,让我们一起去毁灭青铜像吧!’这种。”
  “……没有,”秦秋生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讲,“抱歉,确实没有这种功能。”
  “你别搭理他,”宴尘远摆摆手,“确定没有其他方式能识别出衍生体,对么?”
  “嗯嗯。”秦秋生点头。
  “那么在你的记忆里,俞冬晓是什么角色?”萧渡水问。
  “她不是什么角色,”秦秋生沉默了会儿,继续道,“她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人,一直在旁观这一切,从来没有插手过。”
  甚至在她成为术士科科长后,众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是修道者还是其他非人生物,总之大伙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她活了很久,知道相当多的事情。
  “那你们又是为什么开始怀疑她的?”秦秋生反问。
  萧渡水和宴尘远稍稍对视一眼,由萧渡水先开口:“她太明显了。”
  “什么?”秦秋生没懂。
  “她作为术士科的科长,就算是在冬眠期间,脑子也不至于浑噩到把能力为共感的你,丢到她办公室内,让你去接触那些古书,”萧渡水说,“其他人可能是无意,但她只能是故意的,她害怕你过早觉醒能力,所以借用‘洄夜’这本书,让你早早地陷入昏睡。”
  “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秦秋生拧眉,“就是为了延缓我的能力?”
  “这话说得,”宴尘远啧了声,“你觉得你的能力很不值得一提么?”
  秦秋生顿了顿,道:“那倒不是。”
  “你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回忆起来,否则她第一个下手的人不可能是你,”萧渡水道,“你仔细想想呢?”
  “可是我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啊,”秦秋生满脸茫然,“我已经把我昏睡过去后回忆起来的事情都通过共感告诉你们了……”
  萧渡水默了会儿,突然道:“你说的昏睡过去,是指的第几次昏睡?”
  “什么?肯定是第……”秦秋生猛地一顿,他想说肯定是第一次接触到“洄夜”的时候,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昏昏沉沉睡了这么久,醒来后给萧渡水他们说的事,真的是属于“洄夜”中的记忆吗?
  “你也不敢肯定,对不对?”萧渡水看他的脸色,心中了然,“这是我们怀疑俞冬晓的第二个点。”
  秦局和秦妈妈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在他们指出有问题的人可能是俞冬晓时,秦局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好几次想开口最终都停下来,没有出声。
  “我们认识俞冬晓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灵力究竟是什么,但是在去年我们去蓉城抓捕伍成栋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萧渡水问。
  记忆一下被拉回许久之前,秦秋生顿了会儿之后点点头。
  “那个时候你第一次在我们面前释放出你完整的灵力,伍成栋召唤出那些女孩的鬼魂将我们困在湛灵的屏障中,”萧渡水道,“当时,获救的那个女孩儿躲在湛灵怀里,依靠着法术的光环,看到了角落里除了伍成栋以外,还有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