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她 第86节
  她挣扎起来,不快道,“我同你有何话可说呢?”
  “怎会没话说?”
  江庭雪低声问,“昨夜同我还好好的,今早我回来,你就不对劲,方才人家推开你,你也就让开了,为什么?”
  阿莴冷笑一声,“你既有瞧上的人,我让开些,好让你同旁人说话,这样还不好么?”
  “这桩案子又是打哪儿来的?”
  江庭雪这才知道阿莴今日为何突然生恼,他笑一下,解释道,“方才车外那娘子,我同她可没什么干系。你瞧见了,她拿只破耳环就想讹我,我躲都来不及,怎么就冤起我来了?”
  “倒是你,怎么见人家过来,你也就将我这么让出去了?”
  阿莴轻轻掀起眼皮,也看向江庭雪,“谁知道你呢,你是小侯爷,在外头若有瞧上的,无论你想不想纳妾,想纳多少个,都是你的事,谁管得着呢?”
  “就像...”阿莴垂下眼帘,喃喃道,“就像...我与你相识不过几月,你瞧上了我,还不是想夺便夺了?”
  江庭雪皱起眉,“你为何这么想?为何竟觉得我是如此为人?阿莴,难道我是来者不拒的人?我就不能是专情专一的男子?”
  “是*,我确实在你这一事上,对你不住。可也只有你,使我犯了此过。我也曾想不是非你不可,怎料我估错了己心。”
  “我不能接受与你终将陌路,不能接受你嫁给旁人,这才强行夺了你。如此之过,我愿以我此生向你赔罪。“
  ”而我江家亦有规矩,不许江家儿郎贪财好色,且江家儿郎,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但规矩是规矩,我不是那滥情之人。”
  “谁在意呢?”不等江庭雪说完,阿莴红了眼眶,“今日你可以因为瞧上我就强夺了去,明日你也一样可以因为瞧上那静娘就纳了她...”
  “我不会瞧上别人。”
  江庭雪狠狠抱住阿莴,低声道,“阿莴,阿莴,你这般疑心我,不肯信任我,我却不能不为你多想一些。怕你多心,我要再说几句。”
  “我江庭雪绝不是那等三心二意之人,更不是那轻易就能动心之人。我今已二十有一,若谁都可以将就,我早该娶妻生子,有妻有儿。”
  “我父亲便是知道我的性子,才没强行命我成婚。我母亲原本倒是想给我塞个通房,可我对那丫鬟毫无心动,懒得碰她。最后由着我母亲收回去,另行嫁人。”
  “单瞧我这般费尽心思想得到你,便该知晓,以我的性子,若不是我喜欢,绝不会这般磨着自个。”
  阿莴听到这,眼眶莫名又红了些,“可难道你将来只娶我一人?就不会纳妾了?”
  “是,只娶你一人,不会纳妾。”原是为了这个生气,江庭雪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了,我江家规矩,不许儿郎们沉溺美色,我亦不是那等贪心之人。我私心以为,能对每个女子都留情的男子,实则也是薄情之人。”
  “就像...就像我父亲与柳姨娘...”
  江庭雪说到这儿,忍不住说起父辈的往事。
  阿莴一路听着,这才知道,原来,江家长辈过往还有那么段纠葛的情史。
  当年江容瀚是喜欢柳如翠的,他甚至还未娶亲,便在外偷偷与柳如翠生有一子。
  但江家责任落下来,江老侯爷勒令江容瀚娶高门贵女,江容瀚便丢下柳如翠,转头去娶昭怀县主潘婉莹。
  这也导致了潘婉莹嫁过来后,看到夫君生在前头的儿子,大感羞辱,也因此敌视江跃然这么多年。
  此后江容瀚又将潘婉莹的陪嫁侍女作了通房,日子更波澜了。
  当然,潘婉莹不止因此敌视江跃然,江家一直有着藏于人后的不合,但江庭雪不打算再与阿莴细说。
  只是江庭雪自小长于如此氛围下,很是厌烦了后宅之间各等琐碎的事,更厌烦了几个女人之间唱的戏,是以自来对女子不大留意。
  “如此诺言仅靠一张嘴来说,实在无趣。”
  江庭雪缓缓呼出口气,“但我愿让你知晓,我江庭雪自小到大,动过心的小娘子,唯你一人,我也打算只你一人。”
  “而我在外更是规矩本分,什么破耳环破银簪,我不曾去碰过,此事你明白就好,往后我不再解释。”
  阿莴听到江庭雪这番解释,不知为何,心中那股莫名不快,逐渐也消散下去。
  她垂下眼帘,依旧不吭声,心口却跳快几分。
  “是么...”阿莴身子软了下来,轻轻靠在江庭雪的胸膛中,将头枕在他颈窝里,小声道,“原是我误会你...”
  江庭雪侧头去亲吻阿莴额头,“好阿莴,但凡你肯认真瞧一眼我,咱们定能好好过这日子的。”
  江庭雪说到这,又逗起阿莴,“这都马上过年了,乡民们都有年礼收,我有没有?”
  他竟向她讨要起年礼,阿莴微皱起眉,“我在这儿,什么都是拿你的,不知能送你什么。”
  “傻姑娘。”江庭雪道,“厨房里搁置的一袋芝麻,我心心念念了很久,你要愿意,给我做芝麻糖?”
  阿莴不知江庭雪为何总想吃芝麻糖,他不是喜爱甜食的人。
  阿莴犹豫片刻,应声道,“明儿给你做。”
  “哎呀,我的娘子可真贤惠啊...”江庭雪笑起来,忍不住又去亲阿莴。
  第11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马车哒哒哒,很快就到了家门,阿莴依偎在江庭雪身侧,与江庭雪一同下了车。
  她似乎没了方才出门前的不快,神情已是轻快。
  只是一进屋子,瞧见一地的纸张,想到方才自个的恼怒,阿莴还有些脸红。
  没等她弯腰去捡,江庭雪已自个蹲下了身,一边捡着纸,一边冷声道,“我瞧周叔年纪真是大了,眼里竟瞧不见活...”
  阿莴站在那儿,抬手捂住嘴,轻轻笑起来。
  大沅除夕已至。
  次日一大早,江庭雪便出门去忙,阿莴一觉醒来,记起江庭雪想吃芝麻糖,她起身去厨房里做芝麻糖。
  等阿莴做好芝麻糖,也已到午时,家里饭菜都已做好,江庭雪还未回来,阿莴便自个去厅里用饭。
  才吃两口,江庭雪回来了,他手中拎着个陶罐,慢腾腾进院子里,一路问着周管事,“阿莴可起了?”
  “起了,四丫姑娘起来好一会了,这会刚进偏厅里用饭呢,才吃上两口,饭菜都是热的,二郎回来得及时...”
  江庭雪“嗯”了一声,立在屋檐下,慢慢脱着鞋,阿莴却听着江庭雪好听的嗓音,依旧问着关于自己的一切。
  她心下忽泛起股不知是何的滋味,也是这时才察觉到,每回江庭雪回来,似乎第一句话问的,总是她。
  “阿莴。”
  江庭雪此刻也进了屋,郎君温和的嗓音,唤着阿莴,一下子令所有下人都转过来看阿莴,似乎在提醒阿莴,快些去迎郎君。
  阿莴有些恼意地放下碗筷,走到门边,看江庭雪这么站在门边接连喊她,有什么事。
  江庭雪已大步踏进来,抬手就搂住她道,“正吃着饭呢?极好,看来我是赶上了。”
  阿莴一见到江庭雪,记起他昨夜依旧蛮横的一夜。
  前夜他要了一夜便罢,昨夜又是一夜,疼得她今早依旧腰酸背痛,两腿发颤。
  阿莴有些不悦地要推开江庭雪,江庭雪却将手中陶罐举起,“瞧瞧,什么好东西到了这儿?权当今夜咱们年夜饭的主菜,嗯?”
  年夜饭的主菜...?
  是什么东西...让江庭雪这么高兴地盼着?
  阿莴转头朝那小小的陶罐看去,原本想开口问一句是什么,可接着,从陶罐里溢出来的一股腌菜香味,让阿莴一时怔在那儿。
  那是阿莴自小便闻着的香气,是阿莴一下便能分辨出来的,极其熟悉,只有她母亲阿慧才能亲手腌出来的菜。
  那菜里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是旁人腌不出的好味道。
  阿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庭雪手中的陶罐,又抬眼去看他,郎君冲着阿莴微微扬起眉,“哦?已经知道了?”
  阿莴心下愈加复杂地问,“你,你哪来的?”
  她离家至今,确实很是思家,尤其昨日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儿,想起了六丫。尤其这一路经历种种之事后,她更加地想念从前自己在平隍村里,简单平静的日子。
  但她一直掩饰得很好,直到此刻乍然看到阿娘腌的菜,阿莴眼眶微微红了。
  “怎么瞧见这菜,反倒想哭了?”江庭雪搂着阿莴,将小娘子按在自己怀中,“想家了是不是?待忙完了纣县的事,咱们一同回去,嗯?”
  阿莴却别开头,再问一次,“你哪来的?”
  “我让敏行回朱城一趟,”江庭雪声音又放柔了些,微微俯身,解释道,“原先周叔从平隍村里带走些许母亲做的腌菜,放在家中,敏行骑马赶着去拿,总算今日赶回来了。”
  难怪敏行这阵子都没出现,原来是回去朱城,专程带这件物过来。
  阿莴鼻子微微发酸,她抿了抿嘴,道,“江庭雪,你并不是习惯吃乡野小菜的人,为何非要这么麻烦去拿这菜?”
  “我怎会不习惯吃?”江庭雪扬扬眉,“你是觉得我故意这么做,想在你这儿讨巧?不是的,我确有盼你高兴的心思,但却不是为了讨巧。”
  “你知道的,我当初在平隍村,就很喜欢吃你家乡的菜,是不是?所有你爱吃的菜,往后也都是我会喜欢吃的菜。”
  “这不是快过年了,我也念着这道菜,索性前阵子,我便让敏行回去一趟。”
  “再说,这事是敏行跑回去拿的,他有些麻烦,我却只管等着吃便是。”
  敏行就站在一侧,嘿嘿笑着,“不麻烦,主子吩咐,奴跑断腿也要办到这事。”
  阿莴心情复杂地看着江庭雪,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
  不过不管阿莴怎么想,这一刻她心口满满地堵着,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讨厌江庭雪。
  她不再讨厌江庭雪了。
  阿莴一把抢过那坛腌菜,抱在自己怀里。她转过身,往屋子里走,嘴里却道,“你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觉得你好,会感激你...”
  “我从未这么觉得。”
  江庭雪站在原地,语气温和,“我知你埋怨我,强夺得了你,即便你答应同我试试,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有件事,还是希望你能明白。”
  “阿莴,我从未觉得,爱意能靠谋略谋得,我盼着你能喜欢上我,所以我先交出我这颗心。”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高兴起来,不是为了得你感激,你若因感激而要跟着我,还真不如你一直这么同我冷着。”
  阿莴走到桌边停下,她将那坛腌菜轻轻放到桌面上,虽不回应他,却安静地站在那儿,听江庭雪说这番话。
  江庭雪缓缓走到阿莴面前,“阿莴,以身报恩,和心有所属,你说,我会更想要哪个?”
  阿莴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脚尖不语。
  午饭继续吃,一道热腾腾的腌菜肉却端上了桌,江庭雪率先给阿莴夹这道菜,口中轻声道,“今晚的年夜饭,要唤洪运几人过来。一会吃过午饭,我要出门去找洪运他们,你就在家好好歇着,等我们回来?”
  阿莴小口咬着腌菜,听着江庭雪这般耐心温和的话语,她掀起眼看着江庭雪,小声应了他一句,“嗯。”
  申时过一刻,江庭雪翻身上马就去找洪运几人,阿莴抱着自己母亲做的菜,心情莫名有些好地去厨房里,叮嘱厨子晚饭时该怎么做这一道菜。
  这是从前阿娘在家中常做的菜式,她也着实很想吃这道腌菜扣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