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她 第28节
  阿慧、二丫和守财,几人穿上蓑衣,再次出门去镇上找三丫,阿莴一路跟到村口,守财夫妇二人让她别再跟着,阿莴只好站在村口边看爹娘离去。
  她刚刚也跟着母亲哭了一会,此刻眼眶红红的,让路过的武宝瞧见,武宝上前关切地问,“四姐姐,你怎么哭了?”
  阿莴见是武宝,她难过道,“我家中出了点事,我心里有点难受。”
  武宝抬手挠挠头,“虽不知是何事,四姐姐,你也别难过,天大的事都会过去的。”
  武宝不知内情,安慰了阿莴一会,阿莴感激地冲他道谢,转身回家。
  家里五丫已经懂了点事,知道自己三姐可能没了,很是害怕,抱着阿莴就问,“四姐,三姐去哪了?三姐是没了吗?”
  五丫不住地问着,阿莴心头沉重得紧,她也答不上来,只能连连摇头。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三丫在此之前,一直好好的,每日都跟着母亲一同进出,她是最爱闹的小娘子,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阿莴一想到三姐可能遭遇了不测,就在大家都各自安好时,她可能一人在酒楼里,被歹人如何凶残对待,又如何无助求援的模样,忍不住就又红了眼眶。
  今日阿莴大半日都没来,江庭雪候在家中,等得奇怪,他瞧这样的雨天,料想阿莴那儿不会有什么事绊着她,却不知为何没来寻他。
  他正想差周管事去隔壁瞧瞧,阿莴撑着伞,有些失魂落魄地来了。
  “四丫姑娘,你今日怎么瞧着这般不得劲*?”周管事带着阿莴进屋,不住问着,阿莴低着头,摇了摇,江庭雪见此,眉心微皱,走了过去。
  “怎么了?”江庭雪站在阿莴身前,轻声问道。
  阿莴昨日才答应了侯争鸣,不会再来找江庭雪念书,但家中偏遇上这样的事,而侯争鸣也已回去书院,阿莴心神微乱,不知为何,竟又忍不住去隔壁找江庭雪。
  她下意识地就信任着他。
  此刻瞧见江庭雪,阿莴似是找到点安心,她仰起头,红了眼眶道,“江公子...我三姐,没了。”
  什么?三丫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大个人,先前瞧着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没了...
  周管事屏退下人,屋里就留主子和阿莴说话,江庭雪温和的嗓音低低响起,“怎么回事?同我好好说说,嗯?”
  阿莴便开口说起这两日家里发生的事,她是能忍住悲伤的,可说到自己的猜测,想到三丫那可能曾遭遇到什么暴行,她眼里忍不住就盈上泪珠,忍不住地想哭。
  “别哭。”瞧见阿莴就要落泪,江庭雪的心口莫名也泛上股酸涩心疼之感。
  他忍不住一把将阿莴搂进怀中,抱着她,低声道,“只是一件衣裳,只是你的猜测,不是还没见着你三姐的尸身?”
  第60章 不好的预感
  阿莴哽咽着,断断续续道,“官爷都说了话,应当错不了,我三姐大约是遇到不测了...”
  “官爷的话也作不得数,官爷也是同你我一样的凡人,也有可能会出错。”
  江庭雪压着心口的酸涩之意,紧紧抱着小娘子,继续低声安抚道,“不哭,我派人再去找一圈,你都知道些什么,跟我说说,嗯?”
  阿莴点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江庭雪的怀抱,站在那儿,一个线索一个线索把三丫消失的事说清楚。
  “昨日早上,三姐还跟着娘出门去镇上,一切都好好的,至午时,三姐说想去买碗冰雪元子汤喝,阿娘给了她钱,她便走了。”
  “这一离开,就是半炷香的时间,她没回来,我阿娘觉得奇怪,让二姐去找。”
  “二姐去寻了一圈,没见着三姐,她回来跟阿娘说这事,此时已是午时末,阿娘察觉不对,急得就去报官...”
  “但官爷们只捡到三姐的一件衣裳。”
  阿莴慢慢说完线索,江庭雪却觉得不大对劲,镇上卖冰雪元子汤的铺子,在东面,三丫拿了钱,怎么反而去南面?
  他不动声色,只让阿莴别担心,先让他的人去查一遍再说,他唤来敏行,让敏行马上带人去寻俞知县,定要查清此事。
  听见江庭雪镇定自若的声音,阿莴莫名安心了些,是了,还没见着三姐的尸身,还有希望的,是不是?
  三姐最是聪明的人,她不一定会有事,说不定现在她还活着,正苦苦等着大家的支援赶到,是不是?
  阿莴心内焦灼又不安地看江庭雪命令人去办此事,开口告辞离去。
  江庭雪不放心地跟着阿莴,将她送出门,眼见阿莴闷闷不乐地进了屋,他心头也沉甸甸地闷在那儿。
  诚然,因先前衣裳一事,郎君心中还不快着,可此刻见到阿莴如此难过,郎君早忘了那一点不快,满心满眼都在想,要如何才能哄小娘子高兴。
  要让阿莴高兴起来,唯有给她把三丫找到。
  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平隍镇并不大,要寻个人不算麻烦,何况这人才刚丢没多久。
  但,谁知道找到时,这人是生是死。
  若找到了人,人却是死的,只怕小娘子依旧要伤心一场。
  罢了,先找到再说,毕竟那三丫,可未必走的是死路。
  江庭雪沉思片刻,转身准备回屋。
  恰也是这个时候,六丫“蹬蹬”跑到屋檐下,抬脚踩着门槛上的水玩。
  小丫头年岁还太小,压根不能体会家中这件事,五丫急忙追了出来,牵着六丫的手就道,“六妹妹,可别再玩了,当心惹四姐不高兴,没瞧见四姐都哭了。”
  六丫仰起头,奶声奶气道,“五姐姐哄一哄,不让四姐姐哭。”
  “我?”五丫抬手一指自个,“我没那个本事哄好四姐姐呀,如果争鸣哥哥在就好了,他定可以哄好四姐姐...”
  五丫就这么牵着六丫的手,边说边走回屋里,江庭雪站在自家门檐下,听到五丫的这番话,心头却是一个咯噔,猛地转头朝阿莴家看去。
  他隐隐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但这预感太过飘忽,他一时捉不住这感觉,不知这股不妙,从何而来。
  好似是在他这儿,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是他本该注意并察觉到,却被他忽视掉的一件事。
  江庭雪轻皱起眉,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有了这股预感,他这儿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呢?
  又有谁,敢惹他不快?
  江庭雪摇摇头,忽略了此感觉,他心思念着阿莴那儿,她既来寻他,可见她心中如何地依赖信任着他,他又岂能辜负她的期盼。
  想到这,江庭雪大步进了屋,唤来纳言二人,让他们也出去找三丫。
  天色渐沉,天光愈加地暗淡,到最后天已全黑,敏行匆匆忙忙赶回禀报消息,“郎君,俞知县已下令让人去搜寻三丫姑娘,但因着这雨天,他道夜间不好寻人,要不今日寻人便先到此...”
  “不好寻人?”江庭雪冷笑起来,“去问问他,这雨天夜里,他倘若饿了,渴了,能不能因此夜饿着?渴着?”
  “若不能,难道旁人就能等得这生死危机的关头?”
  “告诉他,此乃人命关天的案子,我给他最多一日的时间,无论三丫是生是死,明日我要得知结果。”
  这一次,江庭雪派出周管事,命他去给俞知县施压。
  周管事可是昭怀县主的人,眼看一边是永安侯,一边是昭怀县主,而小侯爷还在一侧盯着消息,俞知县一时焦头烂额,暗骂自己运背。
  俞桥从始至终坐一边沉默着。
  搜寻三丫的事继续,一夜也很快过去。
  阿莴从江庭雪那儿焦心地回到了家,便在家里守着两个妹妹,依旧是忐忑不安地挨到了第三日。
  天光大亮,这一场雨终于停歇,阿慧几人,昨夜又是宿在镇上没回,阿莴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就这么等在家中。
  岂料到了巳时,阿慧夫妇二人,却怒气冲冲带着三丫回来。
  三丫回来了!
  三丫还活着!
  阿莴原本担心着三姐,瞧见三姐被找回来后,惊异之下很是高兴,她急急奔出去就喊着,“三姐!”
  可谁也没想到,三丫刚一进屋,守财就狠狠甩了三丫一耳光,怒斥道,“逆子!你给我跪下!”
  三丫面无表情地跪在了屋中。
  阿莴、五丫都被眼前这副景象惊呆。
  不等阿莴问出什么,阿慧再次抬手捂住脸,坐在一侧椅子上,抱着二丫不住摇头,哽咽痛哭出声。
  三丫却跪在那硬着气道,“如今生米已煮成熟饭,我已是俞知县的儿媳,你们怎么说也没用。”
  原来,三丫自搭上俞桥这根线后,每次都趁着挑货去镇上的机会,与俞桥私会,她慢慢勾着俞桥,终于在前两日,俞桥再按捺不住,要了三丫的清白。
  因二人太过火热,三丫就在外边的酒楼里,与俞桥待了整整一日。
  第61章 但愿她能知道他的好……
  若非阿慧报了官,官差找寻过来,俞桥嫌麻烦,将三丫带去自己外头的宅子里住着,三丫恐还会和俞桥,继续厮守在酒楼里。
  然而住在外宅也没用,江庭雪让周管事去找俞知县,这一回,俞知县可不敢轻视,命手下认认真真挨个屋舍地找起三丫,俞桥也不敢再藏娇,很快,所有人就在俞桥的宅子里,找着了三丫。
  三丫被找到后,就被敏行火速带去了阿慧面前,而阿慧与守财得知三丫如此行事,简直要气昏当场。
  三丫却还不肯跟着爹娘回去,最后还是敏行强行带着他们一家子回了村里。
  “你还说!你还敢说!”守财气怒至极,怒目瞪着三丫,“那俞知县家里是那么好进的?咱家有啥?配得上人家?”
  “爹,你也说了,咱们有啥,咱家啥也没有,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三丫抬手指着二丫就道,“难道要我和二姐一样,等你们给寻婆家,等到十七岁,还没相看到个好人家?”
  “可你们看了这么久,给二姐相看了个什么样的婆家?一个打铁匠?一个比咱家还不如的人家!”
  二丫惊异地瞪大双眼,听着三妹这般不留情面的话,这般落她的脸面,直听得她面色一白。
  她抬目看了看阿莴,又看了看爹娘,狠狠跺一跺脚,眼眶也顷刻之间盈灌上泪水,转身就往自己屋里冲。
  三丫看着二丫的背影拔高音量,“二姐别怪我说话难听,刺疼了你的心,我这不是在想法子给家里寻门路,说不得我进了俞家的门后,你的好亲事就有着落了,你也不要这时候怨怪我刻薄!”
  “总不好咱家的姐妹,一个个越嫁越差,越过越差,一代亏一代,既如此,我为何要认命,我为何不能豁出去,起码还能趁年轻,捞回点什么。”
  三丫把头抬高,“说句不好听的,我捞回来的,往后还不是给你们,要是我哪一日不在了,指不定你们要抢我这些东西,抢得如何难看...”
  三丫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又挨了父亲一道耳光,守财气得满屋子找棍子,“你瞧瞧你说的这什么话?你就这么想给人做妾?就这么急着败坏自家姐妹的名声?索性我打死你好了...”
  阿慧急得扑过去抱住守财,“你力气那么大,真把三丫打死了,我跟你拼命。”
  三丫却看着眼前这一幕,吸吸鼻子,缓缓爬起来。
  她抬手拍拍身上的尘土,把长长的头发一甩,站在那开口道,“打不打死我,我现在也是俞知县儿子的人,到时候他上门找你们要人,你们大可把我尸身交出去,到了那时,可得自个担着后果,指不定我肚子里,现在已有俞家的种。”
  “但打不死我,往后你们都可以当我这个女儿死了便是,只要我还活着,我还会去找俞桥的,他答应纳我为妾,我也不贪,知道自个做不了他家大娘子,捞个妾室当也成。”
  三丫说完,再不和自己爹娘争辩,转身回了自个屋里,守财用力丢下手中的木棍,气得蹲在地上用力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