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不。”温迎凑上去,叫青年的脸完全暴露在自己的目光中,他说,“你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温迎好感度:92】
  许白瞳孔放大,呆呆的跟温迎对上目光,嘴唇微动,突然就有成串的眼泪滚落。
  他太需要肯定了。
  只需要一句,就能让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堡垒尽数坍塌。
  两个人近在咫尺,傅贺年烦死了两个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亲密氛围,重重清清嗓子。
  许白:【抱歉了求关注的傅总,我还有戏没演完。】
  “谢谢。”许白掉着眼泪,他眼前已经是一片朦胧,睫毛沉重的扇动,脊背弯下去,身体仍然在发抖。
  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有许多声音,每一个都在争夺位置,企图更快的吸引主人的注意。
  神智慢慢的往黑暗中沉去,肩膀被谁大力摇了一下,许白骤然清醒,瞪大的失焦眼睛里全是恍惚。
  温迎和傅贺年都凑在他面前,两个人都是担忧焦急神色。
  许白张开紧闭的嘴唇,额头开始渗出汗水。
  “妈妈。”许白看看温迎,又微微侧过头去看傅贺年,“爸爸。”
  他说,“太好了,你们回来陪我过生日吗?”
  他们又回了病房。
  温迎脸上强撑着,不敢在许白面前露出颓然神色,可实际上他已经被复杂的、几乎无时不刻都在变化的青年弄的精疲力尽。
  这并不是许白的错,他是最无辜的,也是被伤的最深的。每一次看到他重回那些痛苦时刻,温迎便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揪起。
  温迎知道了。
  许白当初说羡慕他,是因为他可以从罗韵制造的牢笼中逃出来,可以远远的飞出去寻找自由。可许白呢?许白只是想要一点爱,却被永远困在了那场噩梦当中。
  没人救他。
  “对不起。”
  温迎后悔了,后悔在青年鼓足勇气主动表白时选择了退缩,后悔在青年自己想要挣脱时没有拉他一把。
  人是很有韧性的,往往会比你想象的更加坚强。
  罗韵,温迎咬住牙,罗韵!
  许白有点疑惑的看过来,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听到一句道歉。
  “是。”温迎说,“我们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蛋糕和鲜花马上就到,小禾还想要什么?”
  许白说,“……很好了,这样就够了。”
  蛋糕是傅贺年订的,两层,很大,草莓铺的满满当当,果酱透出诱人的光泽,蜡烛插在最顶上,“咔”的一声,是傅贺年点燃了蜡烛。
  火苗微微跳动,映在许白眼睛里。
  温迎柔声道,“许愿吧。”
  “闭上眼睛。”许白说,“你们不能偷看噢。”
  两个男人都把眼睛闭上了。
  许白看着面前的蛋糕,火光跳动,烛泪滴落,青年人做了个许愿的姿势,闭上眼嘴唇翕动。
  他许了愿望。
  “我做了个梦。”
  许白说,“梦里爸爸给我买了辆跑车。”
  “我很喜欢,每次开出门之后回来,都要好好的清洗一遍。”他喃喃,“可惜……”
  许白眼里又落了两行泪,他手里握着蛋糕刀切下去,草莓酱鲜血一样,明明应该是甜香,在许白眼里却更像洪水猛兽。
  第363章 外热内冷真少爷×缺爱执着假少爷40
  蛋糕光是闻着就叫人恶心。
  许白心理上无法接受再把这东西放进嘴里,可身体却叫嚣着“想吃想吃想吃”,异常的饥饿感催促着他吞下所有能吃的东西,像鲜血一样的夹心连带着奶油被囫囵的吞下肚。
  傅贺年按住许白的手,“可以了,如果还想吃,随时都可以再买。”
  许白低着头,他没反抗,手里的叉子被温迎拿下来,脸上沾着的奶油也被抹下去,鼻尖还漂浮着的奶油味让额角伤口隐隐作痛,许白手掌攥紧,“哇”的又吐了。
  ……
  温迎跟傅贺年同样迫切。
  他们以为许白闭着眼睛已经睡熟,于是就在病房不远的走廊处站定。
  傅贺年摸出支烟,又递给温迎,温迎摇头没接。
  “我带小禾出国。”傅贺年没点火,把烟叼在嘴里,说,“医生已经联系好了,你放心。”
  这话听起来似乎同仇敌忾,但实际上,温迎向下望,他知道,如果许白跟着傅贺年离开,那说不定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人了。
  温迎:“有把握吗?”
  “如果他不行。”傅贺年声音不高,“那就没人能行了。”
  “……”温迎咬紧牙关不做回应。
  两个男人都各自盘算,没人注意到话题中心的人已经赤着脚到了他们身后。
  “妈妈。”许白小声叫,他眼眶全红了,脸色苍白,瞳孔晃动,又叫了一声,“妈妈。”
  温迎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伸出手过来想抱他,“怎么下床了?”
  许白目光从温迎转到傅贺年,又再次转回到温迎脸上,手臂用力,直接将靠过来的温迎推开。
  “你不要我了……是吗?”
  许白瞪着温迎,眼睛里怨恨和悲哀赤裸裸的展现出来,嗓音干涩,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大口喘气,“我又要,又要被扔掉了。”
  “也没关系,没关系。”青年唇角扯起苦涩的笑,他往后退,不停的往后退,“反正……本来就……”
  他像是已经哭了,但睁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泪水,丢了魂一样喃喃,“本来就没人喜欢我的。”
  陈禾知道这一点,小孩子的感觉总会格外敏锐,或许是在见到“妈妈”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异常,他只是没有选择。
  八岁的时候陈禾希望能和爸妈一起吃晚饭。
  十六岁的时候陈禾希望妈妈多注意到他。
  十八岁的时候陈禾希望爸妈能陪他过生日。
  那时候没有傅贺年,也没有温迎,只有陈禾一个人。
  陈禾在无望中等待着希望,等来了“朋友”,所以会不顾一切的抓住傅贺年和他身边的朋友。陈禾太孤独了,他不愿意自己一个人被丢下。
  温迎眼里也闪出泪光,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许白。
  “……我想和爸爸说话。”
  许白目光定在傅贺年身上,傅贺年点点头,伸手虚虚的护在人后腰,他看看明显失望的温迎,“我们到房间里说。”
  嗑哒。
  门被关上。
  傅贺年情绪复杂,低低叫了一声,“小禾。”
  许白垂着头,两个人距离很近,青年突然说,“傅哥,对不起。”
  傅贺年身体猛的一颤,抓住许白肩膀,“你——”
  许白抬起头,他眼神慌乱的闪躲下,才跟傅贺年对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会出国的。”
  傅贺年不知道许白是什么时候恢复了清醒,他喉结滚动,“别任性,小禾,这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能治好。”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等病好了,你想回国我们可以再回来。”
  许白看着他摇头。
  “我很感激你,但是真的不用。”
  傅贺年心里涌起一阵接一阵的痛意,铁拳铁腕的傅总柔声细语,“我绝对没有玩弄你的意思,你总说没人喜欢你,但现在不是,我……”
  我喜欢你。
  “傅哥!”许白急急忙忙的打断他,这一声之后又有些颓然,“我很感激你,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会是一直的朋友。”
  青年声音里藏着很多疲惫和哀求,“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尊重我吧。”
  傅贺年无话可说。
  他感受到了深切的无力,所以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用金钱能解决的。
  傅贺年想到了他们的初遇。
  打扮怪异、涂着厚厚妆容的青年人看起来应该是酒吧夜店的常客,但真正走进来时却下意识缩紧肩膀的避开所有人。
  “傅哥,这人我认识啊。”嘈杂音乐声里马川声音若隐若现,“陈家的,我去打个招呼把他叫过来?”
  傅贺年没反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马川搭住青年人肩膀,凑近说了几句,就一同到了傅贺年面前。
  马川把人往前一推,笑嘻嘻的,“这是我们傅哥,叫人啊,叫了傅哥,我们就都是你朋友了!”
  当时傅贺年没懂人突然望过来的目光,亮晶晶的灼热,像溺水的人终于看到了救生船。
  “傅哥。”
  傅贺年现在完全明白了。
  他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楚许白藏在角落里脆弱可怜求关爱的心。
  如果他能早点儿拉住他的话,就一定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傅贺年好感度:98】
  手臂被推了一下。
  傅贺年回过神来,许白正看他,“你别哭啊。”
  傅贺年低下头,他舌尖抵住上颚,半跪下来给许白套上拖鞋,沉重又艰难的承诺,“我会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