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绝藏在红色碎发下的耳朵微微一动,眼神始终看着白色的床单,他听到了,实验室外来人了。
  嘀嘀
  是机械门被刷开的声音。
  “好久不见,洺升组长。”
  未见其人,路绝便听到一道声音。
  “好久不见,多尔主任。”
  路绝抬眼看去,就看到洺升转过去和一名穿着蓝色实验服的实验员握手,那个人背后还站着那个亨利。看着亨利谦卑的姿势,他的眼睫一颤。
  他看向那名多尔胸前的胸牌,上面写着“多尔——淘汰间主任。”
  看来是比亨利官还要大的存在。
  路绝默默想着。
  在路绝思考的间隙,洺升和多尔的寒暄也已经结束。洺升的任务是将拥有索菲亚迹象的实验体交接给多尔,剩下的便不是他的任务了。他正抬脚想要走,却又被多尔叫住。
  “洺升组长,先别走,帮我个忙吧。”
  多尔主任听声音是个“温和”的人,说话间没有丝毫锐气。
  “上面下任务,要更换控制环。”多尔微微侧身,露出背后实验员带来的装备,比原先实验体颈部更为宽大的金属颈环,还多了一个脚环。
  多尔继续道:“你知道的,为了更好的控制。”
  洺升看着多尔,沉默半响,头罩里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视线停在新的控制环上,随后一抬手,“帮忙。”
  路绝看着白色实验员们纷纷拿了新的控制环走向实验体们,他看着那个叫洺升的组长拿着新的颈环和脚环走向自己,犹豫地后蹭了一小步。
  高大的实验员没有说话,他拿着不足他手掌大的颈环,沉默地靠近路绝的脖子,只听一声识别的声响,原本锁在路绝脖子的控制颈环掉落。
  路绝也没有抗拒,甚至主动把脖子伸向那个新颈环,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的自己没有对抗这些人的能力。见路绝识趣,洺升的视线停留在他红色的发顶,随后咔嚓一声,将颈环锁上,脚环也锁在了路绝的左脚腕上。
  冰凉的触感冰得路绝鸡皮疙瘩都起来,他感受着脖子处沉甸甸的重量,敏锐的触感能感受到内部的传感器贴着自己的脉搏,细微之处还有些孔洞。
  这让路绝一下就想起以前看过的科幻片,按惯例这颈环里面可能会有什么麻醉针或者炸弹之类的。
  难不成会识别出自己想要反抗的心思然后把自己炸稀碎?
  路绝摸向颈环,尝试能不能塞进一根手指,他的举动引起了隔壁床小孩的注意,学着路绝他也将手指伸进自己的新颈环之中。
  嘶!
  还没尝试伸进去,路绝就被电了一下。
  洺升也一下拉紧了锁着路绝手的锁链,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路绝被拉了一个后仰,视线一下对上隔壁的黑发小孩,看到小孩学着自己被电了一下,连连朝他摇头。
  这个可不兴学!
  见所有实验体都带上新的控制环,多尔也拍了拍手,“多谢洺升组长了。”
  洺升没有回答,他摆了摆手势,不一会,白色实验员们都退出了实验室,只剩蓝色实验员们。
  多尔的视线看着被绑在实验床上的小白鼠,语气上扬了几分,“给他们做下检测。”
  路绝看着蓝色实验员们将几个贴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和胸口,没等他反应,就感到颈部一阵刺痛,麻醉针通过控制环的针头将药剂注入实验体中。
  一下子,他的视线再度模糊起来。
  他想起来了,小说剧情有记载,淘汰间好像会查什么精神力和体质的……
  多尔看着中央大屏不断跃动的数字,敲击金属面板的手指一下停住,他心情愉悦地说,“这批成次还不错。”
  “居然有个S级体质,还有个S级精神力。”
  “亨利。”他看向亨利,视线转移到路绝和黑发小孩的位置,“那两个送到我的实验室去。”
  “是,主任。”
  亨利低眉顺眼地应道,他语气谦卑,没人看到他放在背后的双手一下握紧。
  他想起自己之前做的手脚,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那三个针孔,应该已经痊愈了吧。
  第6章 058号
  等路绝再度悠悠醒来,自己已经被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不算大的实验室内,摆着两个蛋型实验舱,简单的办公桌侧边是一正面光屏墙,正实时跳动着一些数据。
  路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沉浸在一片蓝色的液体之中,身上连着各式各样的管,衣服没有完全被脱去,留着下半身的衣物。
  他下意识张嘴,咕咕的气泡一下涌进喉口,让他不由得咳嗽,却仍能够自主呼吸。
  路绝抬手触碰透明的舱门,蛋型实验舱是全透明的,他能看到整个实验室的全貌,包括在自己隔壁同样被关在实验舱内的黑发小孩。
  黑发小孩正与自己一样,漂浮在蓝色液体中,无知无觉。
  他试图寻找打开舱门的开关,下一秒却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
  脱去蓝色防辐射服的多尔和他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狭长的双眼以及惨白的皮肤,带给人一股湿漉漉感。他的实验服依旧是蓝色,胸口的胸牌别在上面,一丝不苟。
  多尔一边注视着实验舱中的052号,一边在手里的数据面板上记录着什么,嘴里还不断念念有词。什么适应性、适应时间,异变情况,精神力波动……
  全都是路绝听不懂的词汇。
  但从他的口中,路绝总算对现况有了些了解。
  自己应该被多尔收纳到自己的实验室了,这里应该是他个人的实验区,他眼角瞥向门口亮着的数字面板。纳贝热实验区因有索菲亚泪水的存在,整个实验区其实都笼罩在它的辐射范围内。
  地下十层往上,辐射的强度会越来越小。完全隔绝辐射的区域只有作为实验的工作区,其余区域都是辐射笼罩的范围,所以路绝自睁眼看到的所有人员都穿着严严实实的防辐射服。
  白色防辐射服的是运输工,黑色的是清洁工,蓝色的是实验员,还有红色的,分布于D区往上,是具备武装的安保人员,负责处理实验体的暴动。
  而他们这些穿着单薄衣物的实验体,是完完全全暴露在辐射之下的。
  先前不觉得,路绝自从被打了那三针,经历连日的高烧之后,五感就比以往都要灵敏百倍,超脱以往听到的声音范围,同时,他的耳边总是萦绕着一股让他不舒服的杂音。
  像钻骨声,又像水流声,时缓时急,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浸泡在这种蓝色液体之中,他听到的这种声音比在筛选间听到的还要大,还要清晰,也更烦人。
  “S级精神力,A级体质,却比S级体质,A级精神力的要醒得更快,看来研究报告说得对,在实验中精神力的作用要更高于体质。”
  “也不知道他们打哪抓的人,还能抓到这种稀缺货。”
  “红发的这个体内的索菲亚浓度倒是比想象中更高一些,这么高浓度,身体没有崩坏,可以再加大一些剂量。”
  多尔的声音时近时远,路绝听得很费劲,他看着多尔在自己所处的实验舱外又多点了几下什么,紧接着一股红色的液体从顶部注入,舱内的空气顿时又稀薄起来。
  多尔操作完实验舱之后就没再关注路绝,转向了另外一个实验舱。
  而路绝捂住自己的嘴,试图防止水进入喉咙引发咳嗽。
  漫天的气泡之中,他回想起纳贝热实验区的具体介绍。
  剧情记载,进入实验D区以上的都是具备异能潜质的,没说错,就是异能。要说《帝国双星》说的故事是少年利用异能大放异彩的故事,前传就是在讲述异能是如何诞生的。
  小说中,异能的诞生来自于一种名为索菲亚泪水的矿石。这种焕发蓝色流光的神秘矿石,被星际联盟在一个边缘星系所发现。一开始发现的探索队都被索菲亚泪水的辐射所影响,纷纷死于奇形怪状的基因病症。
  因为异变,联盟立即将索菲亚泪水所在的地区设置为禁区,但慢慢的,有人发现,仅少还未死亡的几人中,他们的体质和精神力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索菲亚泪水中蕴含人类进化的奥秘,这种流言慢慢流出,在整个星际内爆发了空前绝后的讨论,也诞生了不少非人实验。索菲亚泪水事件爆发了五年,期间无数舆论、游行接二连三,险些威胁到秩序。事件发酵到最后,星际联邦议会雷厉风行地颁发了法律,连抓带禁,将进行索菲亚泪水实验的人员都抓了起来,并且禁止一切实验。
  索菲亚泪水事件才渐渐淡出人们视野,成为一个过去的历史。
  但就真的没人再进行实验吗?答案是否定的。
  路绝当初看到前传的时候,还吐槽这些星际人闲的没事干,又没有外敌,内里的发展依旧稳步前行,搞什么人类进化,尊重客观规律啊!
  但总有人过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纳贝热实验区的诞生就是如此。总有人克制不了贪念,利用职权和财富塑造了这么一个吃人的熔炉,秘密进行着激发人类潜能的残酷非人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