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但眼神比之前要更热烈、更大胆、更不加掩饰。
  还会时不时蹦出一些没脸没皮的话。
  “小年,昨天我梦到你了。那个……对不起。”
  “小年,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变得好奇怪,身体热热的。”
  “小年,你长得真好看,嘴巴也小小的……等成亲之后,我可以每天都亲你吗?”
  “小年,你放心,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处男,只喜欢过你一个。”
  “小年……”
  钟年每天被弄得又羞臊又烦闷,可怎么对盘浔川摆冷脸说重话也没用。
  盘浔川根本不听:“在山神祭祀之前你不能答应我,你的拒绝也不算作数。”
  “……”
  钟年郁闷得饭都少吃了两口。
  但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盘浔川的事了。
  山神的祭祀到了。
  第145章
  在祭祀的五天前,村长上门了一趟。
  除了通知钟年这次祭祀要上山,更重要的是让人替他制作盛装。
  繁复华美的盛装都要量身制作,让村里手工最好的绣娘们不分昼夜地赶出来。
  为钟年量体的绣娘说:“这孩子长这么漂亮,穿上盛装山神见了一定会喜欢!”
  祭祀是村子里每年最重要的日子,是一次向山神表达敬意、与其产生精神连接的机会,也为了给村子祈福驱灾,村子里每个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天。
  唯独李婆。
  祭祀一天天接近,李婆脸上的忧色也跟着一日日加重。
  她常常被噩梦惊醒,钟年只有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陪着她才会好一点。
  祭祀当天,村长找人来接钟年去梳妆,钟年好好跟她告别。
  李婆闭上眼认命一般:“去吧……去吧……总要到这一天的。”
  钟年托盘浔川母亲好好照顾李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因为担心李婆,加上不知会面临什么情况的祭祀,梳妆的全程他都心不在蔫的。
  直到绣娘帮他穿戴好盛装,发出惊叹,他才回过神,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由有些发愣。
  “来来来,让我给小年弄头发。”村里最擅长梳头的婶婶把钟年推到椅子上坐下。
  钟年虽然是长发,但是男生,所以并未盘发,只是挑出几缕编了细长的辫子。
  盛装当然也缺不了头饰,镶嵌着红宝石的鎏金额带精美华贵,垂坠着长长的珠链,与美丽的银发互相映衬。
  一动起来,这发饰互相碰撞叮铃作响。
  在外面等候的村民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皆是呆愣住。
  每年祭祀的盛装都做得大同小异,方襟立领,以火焰的大红为主,衣襟用金丝线绣出滚滚祥云,黑色腰带上挂着金色坠子,也会像发饰一样发出轻灵声响,下装则是如同裙子的宽脚长裤,藏着的层层褶子让人步步生花。
  这盛装不论颜色还是样式都华美无比,但完全不会压住少年的容色,只会将其衬得出尘脱俗,尽态极妍。
  人群中吸气声此起彼伏。
  “这……这就是李婆捡的那个孩子啊?长得这么好……”
  “可不是吗!前不久我第一次见他,也被吓了一跳。”
  “简直跟神仙似的。”
  钟年抿了抿嘴唇,忽略聚集过来的目光,在人群中发现了站在村长旁边来旁观祭祀的顾清越,对他清浅一笑。
  然后又在不远处看到了同样在注视自己的盘浔川,盘浔川见他看了过来,眼里的光愈发地灼热了。
  钟年不自在地错开视线,继续寻找另一个身影。
  段鹤没来。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段鹤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时辰快到了。”
  村长招呼了一声,所有人都前往箩汩山的山脚。
  平地上已经摆满了祭祀必备的东西,五谷、果蔬、糕点、猪牛羊以及各种不可或缺的祭品。
  要供奉给山神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而钟年身为今年唯一刚满二十岁的村民,同村长一起站在最前方,点燃香烛。
  村长带着所有人三跪九叩,敬完酒开始用古老的语言吟诵祭文。
  祭祀挑的都是吉时,此时日光正暖,春风徐徐,迎春花落了一地。
  钟年以为带着迷信色彩的祭祀在这个副本里会是诡谲可怖的,但大半个流程下来,也没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祭拜结束,数十人抬着祭品排成长队,一路洒着象征着福气的红纸,走上箩汩山。
  要进山时,钟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樱桃林内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段鹤在目送他。
  祭祀的前一日,段鹤还说过会在祭祀结束的清晨等他回家用早饭。
  钟年当时没有直接应下。
  他还不确定此行是否凶险。
  ……
  铸造了山神神像的山洞在半山腰上。
  山洞入口在外看着逼仄狭窄,进去就让人豁然开朗。
  也并不漆黑湿闷,日光犹如薄纱从顶上裂开的缝隙落下,使此处明亮温暖。
  山洞中供奉着神像,自然常有村民负责打理,供桌上摆放的贡品依然新鲜,香烛未尽,袅袅白烟升腾,缭绕在神像之间,一种庄严神圣的气息无形散开。
  钟年第一眼看到神像的反应是错愕。
  这尊神像以石雕刻,高达五米,五官深邃立体,身着长袍,巍峨且雄伟,自有一种磅礴的威压与气势。
  可在长袍下,伸出来数根粗长的器官,像是蛇尾,也像是……触手。
  发愣之时,他们最后的祭祀流程已经结束。
  村长对钟年道:“孩子,之后就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有山神庇佑,你也不用害怕,等明日一早,我就亲自过来接你。”
  他给钟年留了厚实的被褥还有足够的吃食,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走之前,他们堆起石块,堵住了山洞的出路。
  人一走,钟年便摸出绑在腰间的匕首,在这山洞中探索起来。
  这山洞面积宽阔,一目了然,除了神像,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研究了。
  钟年谨慎地走到神像跟前,蹲着细看底下的粗长部位,又上手小心戳碰了一下。
  就是石头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想了想,他把章鱼叫出来。
  章鱼蹦起来就往他脸上贴,很快被抓住。
  “啾啾!”章鱼发出急切又不满的声音,像是只与主人分离过久的小狗。
  钟年捏住它疯狂扭动的触手之一,扯长了仔细打量,又摸着底下的吸盘和神像的对比。
  确实很像……
  但是神像雕刻的时间已久,有被风化打磨的痕迹,那似蛇似触手的地方看不出底下是吸盘还是正常的凹坑。
  钟年认真地对比完,被反复抚摸触手的章鱼已经全身通红,快要熟透了。
  钟年把它放到地上,它就兴奋得满地乱跑:“咕啾咕啾叽叽叽——!”
  钟年任它发疯,坐到供桌前的垫子上,拿出村长留给自己的玉米烙饼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抬头盯着神像看。
  看着看着有些出神,嘴角沾了饼渣也不自知。
  好奇怪……他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46章
  钟年不喜欢山洞。
  不是因为这里有神像,而是山洞容易勾起他某些记忆。
  即使这里的山洞和那个潮湿又阴暗的地方完全不同,但是钟年的脑中还是会不可受控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他眸色沉*沉地盯着自己的匕首出神,脚踝处忽然贴上来一份冰冷。
  “啾?”
  章鱼把脑袋伸到了他眼皮子底下,睁着一双黑色豆豆眼。
  钟年用食指戳着它的脑门把它推开:“小心割到你。”
  “叽啾。”
  章鱼窝在他盘坐起来的腿上,开始玩他的头发。
  钟年把匕首收起来,躺在铺好的厚实被褥上,面对着神像侧躺,又继续打量着神像令人熟悉的面孔。
  章鱼在他身上弹跳了两下,忽然触手一挥,像是一根具有伸缩和弹性特质的橡胶一样伸长了出去,灵活地卷住了供桌上最新鲜的苹果,咻地缩了回来,然后很有人性地往自己身上擦。
  苹果在章鱼湿滑的身体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灰尘被吸收进去,苹果变得锃亮,再献到钟年面前。
  钟年看得一愣,迟疑着拒绝了:“嗯……虽然很谢谢你,但是我不吃。”
  “啾啾!”章鱼又擦了两下苹果,表示很干净。
  “这是贡品,不能吃的。”
  钟年不知道这样触犯忌讳是否会带来危险,不敢轻举妄动,让它放回去。
  章鱼有点失落,但是很听话,把苹果原模原样地归位。
  “但我这里还有一个。”钟年从装着自己吃食的布袋里拿出另一个苹果。
  章鱼黑色的豆豆眼亮了几分,很积极地重新清理了一遍,满眼期待地看着钟年吃下后,半透明的身体果冻一样晃动了两下,表达着开心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