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钟年摇摇头,稍微抬起脑袋:“我本来就打算等你来再一起睡的,快上来吧。”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男人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将大灯关掉,轻轻上床躺下,望着天花板。
  钟年又拉拉他的胳膊:“你再睡过来一点吧,这么大的床你偏要挨着边睡,人都要掉下去了。”
  “……”苍锋滚了滚喉结,沉默着把身体往里挪了几寸。
  钟年还是没有躺回去,眉头蹙着打量,他看穿了苍锋平静下的紧张,想了想,一手撑在苍锋颈侧,起身去够那边的床头灯。
  苍锋喉头一紧:“钟年……?”
  钟年几乎是覆在苍锋身上,胸口蹭过他的手臂,膝盖也压在他的腰侧。
  因为距离远还有点费力,钟年呼吸轻喘了一声,才抓住床头灯的灯绳扯下。
  “啪嗒。”
  屋内仅剩的灯光熄灭。
  暧昧晕染在少年脸上的昏暗灯光消失不见,却又有另一种说不清的氛围悄声蔓延。
  钟年原路爬回去,无意间带动自身的清香,在男人面上扑过。
  “关了灯你会更自在点吧?”钟年含着笑意问。
  过了几秒,男人才低应一声。
  其实同一床被子下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刚刚那一关,反倒是给他身上某个堵口开了缝。
  难以言明的东西随着这夜色愈发浓稠,也随着被子里融合的温度愈发滚烫。
  有什么无声地沸腾起来。
  “……”
  “现在我把灯关了,我也看不见,你要不要把面罩摘下来?”钟年用着小心的语气,“我怕你一直捂着难受。”
  苍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下心辜负了这份关心,低声说了句好。
  一阵轻微的动静后,男人把脸上的面罩摘下来,放在床头。
  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钟年只能看到人影的轮廓。
  仰躺回来的男人侧脸线条硬朗分明,鼻梁高挺,下颌利落,单是看这骨相,就知道他原本长得不差。
  鬼使神差的,钟年问出一句:“还疼吗?”
  男人愣了下,反应过来钟年问的是他脸上的烧伤:“早已经不疼了。”
  疼痛会消失,但是伤痕永远地留在了上面。
  钟年又道:“我想摸摸你。”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声一滞。
  钟年凑过去一点:“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我。”
  为了不让苍锋感到压力,他把语气调整得极为柔和,却殊不知自己贴得这般近地软声请求,根本没有人能忍心拒绝。
  苍锋什么也没说,沉默片刻后,牵起他的手,慢慢地放到了自己脸上。
  人类的指腹是手部触觉最敏锐的地方,钟年指尖没有茧,触感更要清晰几分。
  刚落下时,他并不着急着四处触碰,就那样轻轻停留在上面,仔细感受着指腹之下的肌肤。
  是很神奇的触感。
  被烧毁过的肌肤自愈后无法复原,会留下凸起或收缩的纹理,像是没有规则生长的藤蔓,也像是大地的沟壑,四处纵横。
  钟年轻轻地顺着这些纹路抚摸,发觉到苍锋的呼吸在发颤。
  “疼吗?”
  “不疼。”苍锋捏了捏他的手臂,“你可以继续。”
  少年的手指那么细嫩,触碰得又那么温柔,怎么会疼?
  感觉到的只有酥麻和痒意。
  这些感觉顺着疤痕的纹理泛开,钻进血管里,跟着滚烫的血液途径五脏六腑,使浑身都发热起来。
  连着灵魂也能一同体会到了这份触碰。
  苍锋只觉自己像是得到被神明触碰额头的信徒,由内到外都沐浴在宽容的圣光之下,身体里所有的污秽和罪过都被涤荡一空。
  他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在享受的同时,心底却又涌上一份强烈且不堪的不知名情绪。
  “很可怕……对吗?”
  钟年指尖一顿,眉头蹙起,随后将整个手掌贴上苍锋的脸,甚至倾身过去,连着另一只手也一起,捧住了手底下这张脸。
  “在恶魔的副本我不就跟你说过吗?你怎么还在担心这个?”
  钟年用食指在他脸上刮蹭了两下,“我这么摸你,就是想告诉你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又戳了戳,轻哼道,“不过是一点伤疤,你以为能吓得了谁?”
  第124章
  这一整夜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虽然是在陌生环境,但是身边有可靠的队友陪着,钟年睡得很好。
  昨晚他和苍锋说了不少话,说着说着就不小心睡着了,一睁眼便已天亮。
  “我去拿了一点早饭过来。”
  苍锋一手把他从被中捞起,另一手将温热的毛巾覆在他脸上,给他擦擦醒神。
  钟年睡得有点懵,挂在苍锋的臂弯间发了会呆:“几点了……”
  “大概八点。”
  苍锋拿着衣服将他提抱进卫生间,作势要给他换。
  睡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个,钟年才慢慢回过神,挡住男人的手:“我自己来吧。”
  即使是很好的朋友,被帮着换衣服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奴役系统或者章鱼可以,但不能这么让朋友这么“伺候”自己。
  “……为什么?”系统发问。
  钟年:“因为你是坏系统。”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语气变得有点怪:“他对他可真不是一般好。”
  钟年:“有吗?”
  钟年仔细一想,比起他对苍锋,苍锋对他的付出和照顾是远远超过的。
  这样好像有点不公平?
  如此想着,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钟年停住手,抬头看了一眼身侧在帮自己挤牙膏接水的人。
  苍锋有所察觉,转头接住他的目光:“怎么了?”
  钟年浅浅一笑:“没什么。”
  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等交给苍锋又接过外穿的衣服套上,他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一个不自觉又让苍锋“伺候”了。
  他僵硬了一下,从苍锋手中接过牙刷和杯子,“其实你不用这么陪我的,你可以去忙。”
  苍锋点头:“我去铺被子。”
  看着苍锋出了卫生间,钟年赧然地挠挠耳朵,把牙刷放进嘴巴里,心不在焉地刷着。
  他脑中的系统又接上了刚刚的话题:“你别对他太好了。”
  “怎么了?我对他太好你眼红呀?”镜子里刷着牙的少年哼笑一声,乱发中的双眸闪动着揶揄的笑意,不像是兔子了,更像是只小狐狸。
  系统:“才不是……”
  “事先声明,”钟年竖起一根手指,“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系统沉默许久,道:“我对你很差?”
  刷完牙开始擦脸的钟年动作一停,眨着被洇湿的眼睫,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头:“也没有。”
  “那……”
  “但你这个系统纯坏,我就是喜欢骂你。”让系统气结息声,钟年整个人神清气爽,蔫坏地咧了下嘴角,把毛巾挂好走出卫生间,去吃苍锋给自己弄来的早餐。
  苍锋说他检查过,这些早餐没什么问题。
  钟年咬着小面包,好奇地问:“你怎么检查的?”
  结果苍锋告诉他是自己先试了一遍,等了大半个小时身体没出现异样才敢拿来给钟年吃。
  并且他去餐厅时也顺路观察过其他成员,吃了昨晚餐食的人也都没事。
  钟年差点被噎住:“你就这么直接拿自己试毒啊?万一有问题呢。”
  苍锋不以为意地道:“不至于,可能性很小。”
  也确实如此。
  如果这个组织只是想要人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把人哄来下毒。
  要是另有图谋想要威胁下慢性毒药,那么他们也别无他法。
  怎么也不能不吃东西,就算下了对他们这些玩家也影响不大,总归结束了就要离开了。
  不说别的,这些东西味道还不错。
  钟年坐在椅子上吃得开心,而苍锋拿着梳子站在他身后给他梳头发。
  这头头发之前钟年就觉得麻烦,每天又吹又梳真的很累。
  现在苍锋来了,他的手不会酸了。
  钟年乐得轻松,又忘了前一刻自己还在想不能总让人伺候自己的事。
  虽然苍锋没做过这种事,手法生疏,但是胜在有耐心,捧着一蹙慢慢打理,理顺发丝的轻柔力道有点舒服。
  钟年咬着牛奶盒的吸管,眯起眼睛又开始打盹。
  “头发长了会不会有点不舒服?”苍锋梳了梳他额前能遮到眼睛的头发,又低声补上一句,“但是也很好看。”
  “是不舒服。”钟年揉揉被扎得发痒的眼睛,“也没办法,这应该也算是我人设的一部分,不能剪的。”
  苍锋:“等出去就好了。”
  钟年对他笑了笑,正想说什么,门口传来声音。
  是乌元洲来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