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拳头狠狠朝门上砸了几下,他才不管陈霁尧是不是睡着了,睡着了也给老子从床上起来!
  过了半分钟里面无响应,赵熙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不到半小时,开锁的师傅就背着沉沉的工具箱上门来了。
  赵熙冷着脸退到一边,看对方从箱子里取出一大堆检测工具,舌头顶了顶牙根:不用折腾了,直接拆吧。
  拆门吗?
  锁匠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男人,呼吸顿了顿,不确定听到的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老、老板,这个门锁目前还没有发现故障,按理来说,您输入密码是可以正常打开的。
  它坏掉了。男人不假思索,一脸理直气壮地说:我输了密码,系统却提示密码错误。
  从事这一行已经有不少年头了,锁匠自认为也算见过些世面。
  面前男人大早出门手里掂着豆浆包子回来,看上去是挺顾家的,可从始至终黑着个脸,更像是跟老婆闹别扭被锁在了门外。
  掺和进这种夫妻吵架的官司里最容易扯皮不结款了,锁匠有点犹豫:老板,你得证明这的确是你的房子,我才敢接你的单啊
  你不开锁,我怎么进去拿房产证给你证明???
  男人声音扬高了些,有点不耐烦了:要不要现在去物业问问我究竟住不住这儿啊?
  锁匠心知惹不起,赶紧换了样工具:这种锁子的密码没办法破解,暴力拆除的话之后就不能用了,在我这儿换新锁一千到六千什么样的都有,价格得先给您说清楚。
  对面冷笑一声:别说六千,就是花六万,你今天也必须把这破门给我打开。
  少废话了,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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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这次真休息得有点久了,猛然间恢复忙碌的工作状态,身体和精神调节系统显然没能跟随时差的转换去及时适应。
  陈霁尧不记得自己昨晚具体几点钟回来的,一觉睡醒只觉得头脑昏沉,下床套好衣服,比起手机上收到的无数条工作汇报短信,现在更需要的是一杯能解渴的温水。
  卧室门打开,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出现在客厅里。
  来人正抱臂靠在餐桌边,表情阴沉,身后的桌面上放着已经凉掉的几样早点。
  陈霁尧从他面前走过去洗漱,扫了眼家里的大门,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电子锁已然换成与之前不同的另一种款式。
  洗把脸之后,头脑似乎变得清醒了些,男人沉眸打量镜中的自己,耳边倾听着屋外的一室平静。
  回去餐桌边坐下来,语气和表情同以往并没什么不同,看了眼脚下地面:怎么不换鞋?
  换什么鞋?耳边嘲讽的声音响起:这个家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陈霁尧不接话了,握着水杯将杯口对准直饮机,耳边叮叮咚咚的出水声掩盖掉一丝空气里紧张的气氛。
  你就不问问我来干什么?
  这声话音落地,自己面前,一只印着新年快乐字样又大又厚的红包被人甩在了桌上。
  过年我替你收了。赵熙眨眨眼嗤笑:都已经那个节骨眼了,我妈心里还惦记着。
  奈何某些人就是这么狼心狗肺,无故玩消失也就算了,春节这么重要的日子,连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度过了心绪缭乱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一家人总归是要碰面的,陈霁尧没有再回避:过两天我回澜苑看孟姨。
  她问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你打算怎么回答?赵熙咬着牙,声音又像在极力克制。
  片刻,转身俯下来,一只手压在男人身后的椅背上,唤他:陈霁尧,你就真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陈霁尧抬起头,视线触及他眼下的乌青,声音明明是有些疲惫的,这时反倒关心起赵熙:你昨晚没休息好?
  我不是要听这个!
  赵熙突然暴躁起来,揪他的衣领:你把家里密码换了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是因为昨晚上开车撞了你,你在记仇。之前招呼不打一声掂着箱子就走了,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句解释没有,你是不是真当我傻啊?
  陈霁尧,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这段时间是怎么了?
  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有什么事是两个人不能一起解决的,一定要这么瞒着我?
  陈霁尧拂掉他的手,端起杯子淡定喝了口水:我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赵熙自己先笑了:那为什么要一个人消失,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明明两周前就已经决定要离开却仍装作若无其事一样在我面前演戏!
  你知不知道我在担心你?想知道你发什么神经,听你一句解释真的就这么难么?
  赵熙的声音稳不住了,牙齿顶在舌尖不自觉带着点颤。
  陈霁尧手指在杯壁上缓缓摩挲了下,敛着眸,眼睛里面是空的,半晌才出声:之前工作压力太大,想找机会出去散心。
  沉默几秒,忽而没头没尾问了句:赵熙,你知道夕阳从地平线落下去的时候其实也就意味着我们回不到过去、这一天彻底结束了么?
  全都是废话,赵熙更关心的是:想看日落,之前不是说好了一起么?我说过的吧,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
  咱们还商量过一起去蹦极。
  不跟你一起男人喉结滚了滚:也没什么问题吧。
  那至少也接一下我电话吧?
  赵熙眼珠直直地瞪着:我把你当成我身边最在乎的家人、这辈子唯一交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你呢陈霁尧?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和想法,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居高临下看过来,强势掰过对方的肩膀:回答我的问题,你把我当什么了?
  阿尧,小熙是你弟弟。
  此时此刻,孟宛那道温柔的声线又在耳边响起。
  像清风拂过悠远的银铃,反反复复不断在他耳边摇响的时候,陈霁尧知道,那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挣脱的束缚。
  脑海里已经有人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留给他的,就只能是欲言又止的无尽沉默。
  赵熙最烦他这个有话不说的样子,目光嘲讽又严肃:陈霁尧,我他妈看错你了。
  从一开始,你跟我在一起就没有真心。
  不要曲解我。陈霁尧皱皱眉,声音冷下来半分:你和大哥、还有孟姨,你们始终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曲解?赵熙哼了声:你的意思是我完全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生这么大气,觉得我在你面前说这些话就是在无理取闹对吧?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表卖了?
  一句质问落地,陈霁尧放下水杯,无声朝他看过来。
  那只表是前年为了庆祝你在柏林的酒店落地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当时遇上了恶意抬价多花了三百万还差点被别人拍走,但这些我都不在乎。
  赵熙说:一想到那只表戴在你手腕上的样子,我花再多钱都觉得是值的。
  可我费这么大功夫把它买回来送你,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说什么不喜欢上面镶嵌的琥珀石,全是他妈是哄人的,我看你真正不喜欢的是我吧?
  我没有。陈霁尧几乎想都没想就反驳他,眉心挑了挑,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没有什么?没有卖掉还是没有不喜欢?
  赵熙呵了声,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狡辩,攥住他手腕:既然你说我冤枉你,那你现在把表拿出来,证明你没有卖掉,证明给我看啊?
  陈霁尧抽出自己的手,冷冷瞥了他一眼,水不喝早餐也没心情吃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回书房。
  又是在逃避问题。
  赵熙积攒了一肚子火,今天非要跟他较这个劲,追上来:陈霁尧,你又想这样蒙混过关是不是?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宝佳士的预拍卖展柜里就放着我送你的手表,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跟我解释。
  没有卖掉就把表拿出来给我看!
  有本事你就拿出来,你拿啊?
  陈霁尧面无表情,拉开书桌的抽屉。
  下一秒,将自己送他那只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手表连带着盒子一起拿出来,放在两人面前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