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还用说?赵熙翘起二郎腿,懒懒靠回到沙发里: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每天围我身边晃悠的女人多了,我能选的又不止她一个。
  那就行。孟宛放下心来,拍拍胸口,脸上浮现抹欣慰:你爸爸以为你不喜欢还要招惹人家,我就说我的儿子我了解,感情方面一旦认真起来,那肯定是很专一的!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听你这么说,妈妈心里就有底了。
  赵煦亭与陈霁尧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赵熙将画册撂到一边,扶了母亲站起来。
  云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示意众人可以开饭,陈霁尧临时接了通电话,这时才说自己要赶回公司。
  陈霁尧不留下来吃饭,赵熙便也没什么胃口了。
  实际上这两天,他心里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和关茂琪的约定告诉陈霁尧。
  可既然是约定,站在契约精神的考量上,自然是不方便被第三者知晓的。
  很不合时宜,他在此时突然想起不久前陈霁尧帮着孟宛骗自己去约会的事如果将真相告诉对方,将他再一次架在自己与母亲之间,就一定能保证男人这次的选择,百分百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吗?
  从小到大,他和陈霁尧之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秘密,赵熙的心里很沮丧,仿佛有些事一直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们本应是最亲密无间的,却因为同一个问题,让两人之间一而再再而三地产生隔阂。
  陈霁尧在院子里的房檐下接电话,赵熙点了支烟,就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
  电话挂断时,赵熙手里那支烟刚好抽到一半,陈霁尧回头,盯着他眼睛看了两秒,问:还不回去?
  这么心事重重的做什么?
  赵熙收回视线,沉思后终于开口:我和关小姐在一起的事你怎么看?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还是期待从对方身上得到点别的什么反应。
  陈霁尧回他:我怎么看很重要?
  当然。
  赵熙想,欺骗本身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他肯,轻而易举就可以在身边所有人那里蒙混过关。
  但在陈霁尧面前,他却不想这样了。
  只因对方于他而言是绝对特殊的从十几岁懵懵懂懂的年纪开始,他们就共享着彼此之间所有的快乐、悲伤、圆满与缺憾,不会因为任何外物的侵扰有所改变。
  而从自己连向对方坦白都要权衡利弊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是自己先做了那个不忠不信背弃友情的人。
  只闪过这一个念头,赵熙几乎就已经下定决心,在对方转身前开口:陈霁尧,有件
  在聊什么?
  
  赵煦亭的声音响起时,赵熙未出口的话就这么生生被打断了。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陈霁尧晃了晃车钥匙,说自己时间来不及,现在就准备回公司了。
  赵煦亭没挽留,拍拍赵熙:刚不是还说自己饿了,云姨做了山药糕你不吃?
  将话咽了回去,赵熙突然有些认命地笑笑,他从不信神佛,但这一刻赵煦亭的突然出现或许就是天意。
  天意要他为了关茂琪那个可怜的女人再保守一次秘密。
  迈巴赫在自己的面前发动,车身离去的背影隐在远处淡色的黄昏里。
  赵熙久久沉默地站在那儿,吐出最后一丝白雾,灭了手里那只烟。
  抬手随便一抓,雾散了。
  有点神奇,但他从不矫情,也没心思过多关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自然也就不会联想到,有些事情的答案明明就在自己眼前,稍一伸手就能轻易握住的,却往往比你以为的,更容易烟消云散。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上次被拍,外界就赵熙和关茂琪的关系已然生出许多猜测。
  两家即将联姻的说法甚嚣尘上,商会里不知是谁对外放出的消息,传来传去,那日的宴会竟被传成了一场秘密不对外公开的订婚宴。
  赵熙从亚深楼下离开时,媒体的长枪短炮一窝蜂地拥上来,无数只话筒对准了他。
  二少能向我们说明一下现在和关小姐的关系吗?作为你的绯闻女友,她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前两天被宁安晚报拍到你们两人一起出入酒店,是否证实了外界传言中的商业联姻?
  两家人有商量过这件事吗?结婚酒店准备定在哪里?国内还是国外?
  赵熙脑壳被冲得嗡嗡作响,扶了下额头,身后立马有保安冲上来,将那些人挡在了安全距离之外。
  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了,赵熙大可如往日般随意敷衍,可现下情况又有些特殊,强迫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话一旦出口,接下来全宁海必将知道,在他这位乘龙快婿的心目中究竟将关世川的女儿放在什么样的地位。
  赵熙不怕某些人看,就怕他看不到,遂直面镜头,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他一点头,对面当即传来哇声一片。
  赵熙那双风流的桃花眼自众人间环扫一圈,并不接话。
  待此起彼伏的讨论声落幕,才低头掩嘴轻咳了声,淡定笑笑:麻烦把绯闻两个字去掉。
  你们这么造谣,我晚上回去,可是很难跟她解释的
  于是没过多久,裴铭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反应速度之迅速,让赵熙忍不住开始怀疑就是这小子买通那些小报的记者围堵自己,用来看热闹的。
  我爸上次饭局回来说你们家又要有喜事,我都没敢往你身上想。
  听筒那头呵了声:行啊你,连我都瞒得密不透风。上次大晚上从我家里跑去找关茂琪,你们两个是不是那时候就搞到一起了?
  什么叫搞到一起?赵熙咬着后牙:你不会说话,可以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我说话再不好听有你这淬了毒的三寸不烂之舌厉害?到底是谁的嘴巴应该被缝上啊?
  赵熙不跟他扯皮,烦躁把电话挂了。
  裴铭又说在要在南湾码头放烟花,前阵子刚好从国外运回来一批新货。
  本是用来哄音乐节认识那姑娘开心的,但想想还是自己兄弟的终身大事有着落更值得庆祝,所以不给赵熙拒绝的机会,当天晚上就在旁边一家私人俱乐部将派对攒了起来。
  -
  赵熙玩牌这么多年,手气从未像今晚这样烂过。
  起手一对同花顺都没接到过,连着几把被裴铭的烂牌按在地上摩擦。
  周围有人笑着打趣:情场得意赌场必然失意,平常心,平常心啊二少!
  赵熙撂下牌点烟,转头四处搜寻陈霁尧的身影,看到男人正一个人坐在吧台边调酒,推了椅子站起来,自己也懒得再打了。
  吧台边空出的高脚椅在邀请他,赵熙视线一动不动黏在那儿,走过去轻飘飘在对方身边坐下。
  陈霁尧很少主动劝他酒,今晚却推了一杯极其烈度的给他。
  尼格罗尼加了橙皮便很开胃,入口是甜,回甘却伴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苦香与草药味。
  颜色颇具欺骗性,喝多了很是上瘾,却正中下怀赵熙早就想大醉一场了。
  莫说是这杯酒,就算陈霁尧给他递来的是一杯毒药,只要男人让他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仰头将其饮下。
  码头边响起烟花炸裂的声音,整片夜空被绚丽的火光点亮,裴铭撬开瓶盖,香槟酒的泡沫喷洒在热烈的空气中。
  他们一同举杯,笑着闹着,起哄声不绝于耳响彻在周围,赵熙却因为刚刚那两杯尼格罗尼,比任何人都更先一步地醉了。
  陈霁尧过来扶他,赵熙身子一倒,歪歪扭扭靠进人怀里,手指戳了戳那硬邦邦的胸膛:喂!陈霁尧。
  我跟关茂琪,可、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你是真心为我高兴吗?
  有点恶趣味,赵熙潜意识里甚至想看到对方生气,听他说自己其实是不高兴的,虽然这样会显得很莫名其妙。
  男人目光深深停留在他身上,默了默,却在他耳边无比真诚地说:赵熙,祝贺你。
  赵熙眼神有一点迷茫,不知对方这个回答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于是一个更作的要求脱口而出:那你来给我选礼服,嗝!
  让孟女士给我们做一模一样的两套,你来给我当伴、伴郎。
  身边又有人喊:陈少给你当伴郎,不怕抢了你新郎官的风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