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李凡一眼就认出了玄鸟的身份。
  “这是……寿尽而亡么。”
  观察了片刻后，李凡不禁默然道。
  即便寿命远比修士要久，但从上古时期活到现在，这只天命玄鸟也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但很快，李凡就察觉到一些不妥之处。
  按理来说，小青乃是跟小黑同一时代的异兽，而且青鸾鸟的实力，要远逊于天命玄鸟。
  更不用说，小黑已经融合此方世界天命。
  没有道理小青还活的好好的，小黑却已经先行陨落了。
  “难道是，小黑因为某种原因，大量损耗了自身寿元？”
  李凡眯起双眼。
  运转【天命在我】神通，天命领域护卫己身，李凡轻轻触碰玄鸟尸体。
  “呼！”
  仿佛微风拂过，小黑的尸体刹那间化作一颗颗细小的微粒，飘散无踪。
  与此同时，无数模糊的画面在李凡脑海中闪过。
  最开始，和李凡在陨仙境中经历的事情大同小异。
  御兽宗里和许克共同快乐成长、遇见白先生闯入山门、随后被派前往南冥圣兽山……
  最终没能通过“同心环”考验中，被帝叁貘放逐至此。
  区别就是，现实历史中的小黑没能把握住见到白先生的机缘。
  没有造化真玄功，来到这处小世界中，只能靠着自身血脉中的记忆神通修行。
  虽然历经了漫长岁月，勉强达到了“天命在我”的神通，但却也已经和此方世界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想要离开此间世界，虽不是不行，但却需要付出极为不菲的代价。
  不过只要不是特别频繁的离开自己的本源世界、又或者回来后继续用天运滋补自身，也没那么容易受到致命伤害。
  但小黑却偏偏这么做了。
  这是因为……
  李凡整理、查看着小黑来到兽种界之后的记忆。
  最初的时候，为了防止小黑孤单，许克还会经常发来消息，讲述自身的见闻。
  “小黑，你知不知道，这一路上可是太惊险刺激了！不仅遇见了许许多多奇特的小世界，还遭到了妖兽们的追杀！”
  “哎，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谁走漏了风声。后来才发现，纯粹是我们运气不好，和一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出现在小世界中的妖兽撞上了。我们率先出手，却最终让一头妖兽逃了出去，导致我们撤离的消息也随之暴露。”
  “好在我们离目的地也快了！”
  ……
  “小黑，小黑！你还记得白先生嘛？我原本以来，他已经够厉害了。可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我和一群师兄弟们，受命前往一个小世界探索。没有想到居然遇上了一头可怕无比的怪物！”
  “九个头颅，庞大到极点的身躯趴在天空之上！每张一口，仿佛都能将世界的一部分给撕扯、吞进去！”
  “原本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再也见不到小黑你了！”
  “可之前我离开玄黄界的时候，陆涯师兄给了一根白先生编的红绳。就在那九头怪鸟，目光看向我的时候，从红绳上飞出一道细线！”
  “我还没反应过来，红色细线就像一柄利剑一样，破空而去。瞬间就被把那怪鸟的头颅，斩下六颗！”
  “而且红绳还没有散去，又活生生把它从天空之上，给拉扯了下来！”
  “我当时都看呆了！白先生可真是太强了！”
  ……
  “小黑，我收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跟你通讯了。”
  “真是抱歉啊。不过没关系，等我回来就好！”
  ……
  “小黑，你说，为什么修士明明原先也是人类。可为什么一旦踏上修仙路，就会对自己的同类那么残忍呢？”
  ……
  一幕幕场景快速在李凡眼前划过。
  李凡于是知道，许克曾经来到这兽种界，见过小黑一面。
  当时许克已经成长为一位翩翩少年，英武不凡。
  一主一仆相聚，就在这山巅清潭边聊了许久。
  后来许克终究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小黑原本欲跟随许克而去，奈何一来那时候帝叁貘的设下的禁制还在，二来许克也说外界有大变故发生，它跟着出去反而会有危险。
  让小黑待在这里，等时机成熟，他会来接小黑离开的。
  离别之后，两人又通讯了数次。
  只是每次的间隔都愈发长了，从通讯的画面语气、也能见证许克的成长。
  直到某一天……
  小黑忽然失去了许克的感应。
  身为许克的伴生灵兽，虽然主仆关系不在了，但是他们之间仍然有着某种玄妙的关联。
  即便相隔万万里，哪怕隔了数个世界。
  小黑也能隐隐察觉到许克的存在。
  而如今出现这种感应消失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许克死了。
  第665章 逆运者当死
  作为天命玄鸟，小黑自然是十分清楚许克的气运是多么的非凡。
  紫金气运，亿万中无一。无论走到哪里，几乎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诸多宝物唾手可得、机缘不断。
  像他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死去呢？
  诚然，气运不是万能的。身怀大气运者，也不并代表着是不死之身。遭遇到自身命格难以承受的劫难，依然会有陨落的风险。
  但许克除了自身气运作为依仗之外，还有白先生的红绳庇佑。即便只是红绳上的一根细线，都能重创妖兽族群中的顶尖强者【赤九头】。白先生的实力，真是难以想象的强悍。小黑从跟许克最后一次的交流中得知，他手腕上的红绳还留有一些。小黑笃信，在这玄黄界中，无论许克遇到什么危险，剩余的红绳应该都能帮助他逃出生天。
  所以，对于许克的莫名死亡，小黑是根本无法理解和难以接受的。它发誓，必须要弄清楚许克的死因。
  当帝叁貘施加的禁制松动之后，它不顾此方世界对于自己的枷锁限制，强行离开兽种界。试图沿着许克的人生轨迹，查询他死亡的秘密。
  玄黄附属小世界无数，仅仅根据当年的只言片语，想要查清真相，自然是千难万难。不过天命玄鸟和许克曾为主仆，受到冥冥中的命运指引，在花费了千年时光后，小黑某次在巧合间，进入到了一处颇为浩瀚的小世界中。天空中那具漂浮的赤九头尸体，让小黑明白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
  而在见到了旧友青鸾鸟之后。小黑也是从她口中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逃离的御兽宗在一处名为【灵虚界】的小世界中安顿下来后，就渡过了一段相对平稳的发展期。灵虚界的灵气浓度虽然比起玄黄界要弱了一些，但也能勉强满足门内弟子生存所需了。因为法不可同修的限制依然存在的缘故，御兽宗制定了两种齐头并进的未来方案。一是将门内最具天赋的那些弟子集中起来，由掌门、诸位长老统一传授毕生所学。寄希望这批人将来能够推衍出新的功法，供御兽宗门人修行。二是研究出即使不修行《御兽真诀》，也能做到跟妖兽心灵相通的法门。
  一为“衍法”，一为“御兽”。两种方法双管齐下，如果给御兽宗足够的时间，未必不能重现昔日巅峰。
  许克虽然悟道天赋不佳，但却对各种妖兽有着天然的亲和。于是在掌门的示意下，他成为了研究新御兽之法的组织的一员。每日观摩御兽宗至宝【万兽转轮】，醉心钻研、不知岁月流逝。
  然而，忽有一天，许克收到了师兄陆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极度震惊之下，他不顾众人反对，孤身一人悄悄返回了玄黄界。
  当是时，可怖的瘴气自凡人体内出现，充斥着整个修仙界。许克重返玄黄之后，也不可避免的感染了这种病症。好在他运气不错，七天之后就莫名自愈了。
  而这时候，奄奄一息的陆涯仿佛感到了许克的到来，突然苏醒。并且面色红润，完全没有重伤的模样。许克却知道陆涯这是回光返照，已经时日无多了，顿时悲从中来。
  陆涯只是面色柔和，屏退其他人，将许克单独喊到床前。
  那晚，谁也不知道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是自那天起，许克就留在了玄黄界御兽宗旧址里。直到大迁徙计划的发起，他作为御兽宗的仅剩成员的代表，负责将无数凡人迁徙到绝灵小世界中。
  悠悠百年，转瞬而过。
  最后一批凡人前往的，就是当初他遇见赤九头的那个小世界。
  而帮助所有凡人完成了最后的迁徙之后，许克也不知为何，再没有返回【灵虚界】御兽宗之中，甚至还主动断绝了一切联系。从此隐姓埋名、以凡人的身份隐居了下来。
  当然，并不是纯粹的以凡人的模式生活。
  在身边之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他以赤九头当初被斩落在这方世界里的六个头颅为培养皿，用从御兽宗带出来一些性情温和的妖兽为种，开始培育、繁衍出各种各样的变异妖兽。
  小青和小红，这两只有幸始终跟在许克身边的飞鸟，虽然不明白他的目的。可也一直帮助许克，将所有的研究成果详尽记录下来。
  经过几代的培养，变异妖兽的种类和数量越来越多。
  这些变异妖兽虽然实力比起原初妖兽要弱上不少，但血脉中的戾气却也相应地减少了。最起码不会发生不由分说，就攻击人类的事情。
  如此过了许多年，这个世界中新诞生的异兽种类数量，已然到达了极为繁盛的地步。
  某一日，那赤九头却不知为何，再度驾临此间。
  似乎心有余悸，趴在苍穹之上观望了许久，没有见到什么威胁之后，方才放下心来。和它一起的，还有一只褐色大鹏鸟。两者看起来俱是十分狼狈，身上有多处焦黑的痕迹。
  “早知道，俺就跟帝壹大人一起走了。哪用的着在玄黄界受这等鸟气！”
  “没有了帝壹大人的伟大领导，我们妖兽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原本以为大劫降临之后，人类会很快覆灭。却没有想到，厉害的家伙是层出不穷！真是没有天理了！”
  “那个紫霄宗的家伙还行吧，也没有到多么离谱的地步。说起真正的强者，当年我就是在这里……”
  “啧啧，我头上的这几道疤痕，如今还时不时隐隐作痛呢！”
  两只可怖的妖兽，毫无顾忌的天空中交谈着，只把此方世界的众多凡人，当做可以补充气血的口粮。
  “嘿嘿，大哥不必介怀。待我们将此界吞噬、恢复实力后，再去找那些家伙算账！”大鹏鸟眼睛直直盯着下方瑟瑟发抖的凡人，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不过妖兽之间，毕竟等级森严。
  “大哥您先请！”大鹏鸟强忍住心中的饥饿，讨好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