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苗疆黑莲男配 第86节
  乌禾道:“我叫乌禾。”
  “我知道,听檀玉说过。”
  乌禾问:“你跟檀玉认识?”
  仲无明打开折扇,“何止是认识,我跟他算是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无话不说,无事不谈,他中午吃的什么,我闻闻他的屁就能知道。”
  注意到乌禾投来奇怪的目光。
  仲无明轻咳了一声,笑了笑,“当然也是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在,檀玉那孩子有一点不好,洁癖太重,别说一条裤衩,就是吃他一口饭,他都能把饭扔了。”
  仲无明心酸叹了口气。
  乌禾深有体会,一拍石桌道:“我也是,我好心给他夹块糕点,他竟然嫌弃我的筷子,不仅糕点扔了,连碗都换了。”
  仲无明投来认同的目光,“说是好兄弟,可好兄弟之间,连个拥抱都没有,他竟然嫌弃我肉臭!我明明天天沐浴,老子还用熏香!”
  乌禾狂点头,“他也嫌弃我肉脏,说什么都是蠕动的肉.体,我呸,我那么一个美丽的姑娘站在他面前,他竟然说我跟牲畜无异,还恐吓我,说要让蛊虫吃了我。”
  仲无明道:“我也是,老子好心操心他,他竟然嫌我聒噪,要吃掉我的舌头!”
  “我也是!他也嫌我聒噪,说要吃掉我的舌头!”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握住手,一个劲点头。
  第57章 掐住她的腰
  “所以拉着檀玉看春图的人是你喽!”
  槐树下,乌禾单手撑着脸,眉眼一弯。
  “正是在下。”仲无明一笑。
  摇了摇扇,“我那是为了让他开窍,这小子白生了张俊脸,气血方刚的年纪却跟个要步入暮年的老古板似的,也不是没有小娘子在兰夜节的时候朝他扔过香包,却都转手丢给我了,弄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我。”
  仲无明深深叹了口气。
  乌禾盯着他紧锁的眉头,轻笑着摇头,“那你多虑了,檀玉喜欢女子。”
  “是是是。”仲无明点头,“如今呐,这小子的终身大事不必我操心咯!”
  乌禾问:“什么意思?”
  “你跟檀玉都中了两不离吧,中了两不离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仲无明笑意玩味。
  乌禾坦然道:“那又如何,蛊虫控制得了身体,但控制不了心,两不离迟早两离。”
  她一顿,看向仲无明,“你不会以为檀玉喜欢的人是我吧?”
  仲无明摊手,“不然呢?”
  “那你错了,檀玉不喜欢我,他讨厌我,估计解了蛊都不想再见到我。”乌禾平静无波说完。
  仲无明惊奇,“你怎么知道他说的话?”
  乌禾抬头,早有所料。
  仲无明敲了下自己的嘴,“你也别当真,檀玉那小子嘴巴说的跟心里想的完全两码事。”
  乌禾眼睛一转,亮了亮,“你是说他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他总是嘴上说要让蛊虫吃了我,实则他不忍心我死掉。”
  “那倒不是”仲无明摇了摇头,咂嘴道:“他是刀子嘴阎王心。”
  乌禾托着脸叹气,看来在解蛊之前,她还是得老实点,别作死。
  但,还是可以小小折磨一下檀玉。
  乌禾抬头,一脸不怀好意看向仲无明:“你跟檀玉认识这么久,你知道檀玉害怕什么吗?”
  她跟檀玉认识的这几个月,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冷漠,甚至蔑视,她从没见过他恐惧的样子,不免好奇,檀玉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仲无明想了想,眸光一闪,“他怕痒。”
  “他居然怕痒?”
  “他怕痒,但他憋着不笑,你就看他耳朵红得跟烧红的炭似的,不过别玩过了,四五年前,檀玉还小,就差点把我手给折了,他长大了我就没玩过了,不敢玩了,怕他把我脑袋拧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怕痒不。”
  乌禾不敢试,怕檀玉也把她的头拧下来,于是探究问,“檀玉还有什么害怕的吗?”
  仲无明抬头,看向槐树枝叶间的缝隙,稀疏的阳光柔和在眼底,浮现点点回忆,他双眸微眯,笑了笑。
  “其实檀玉更小的时候,怕的东西可多了,他现在应该也记不清了,你要问他,他打死也不会承认。”
  “我长他五岁,还记得那时候,三四岁的小檀玉,胆小极了,怕虫子,怕打雷,怕宫里侍卫巡逻的黑狗,黑狗要跟他玩,他当是要咬他,边跑边哭,摔在地上抹眼泪,还怕鬼,我每次讲鬼故事吓他,他缩在被窝里裹得跟粽子似的,哇哇大哭的样子别提有多好玩。”
  仲无名笑出声,惋惜地叹气,“只可惜,现在大了,没小时候好玩了。”
  乌禾盯着陈旧的机关盒,斑驳的阳光扫过岁月的痕迹。
  天不怕地不怕的檀玉,竟也会这么胆小。
  她无法想象檀玉坐在地上哭的样子,更无法想象,檀玉也会害怕鬼,他明明对此嗤之以鼻,竟也会缩在被子里,裹得跟粽子似的,哭鼻子。
  胆小的檀玉,和伫立在累累尸骨里,如同死神,阴翳可怕的檀玉,怎么都无法重叠在一起。
  乌禾不自觉蹙起眉头,抬起头紧凝着仲无明,试图寻找答案。
  “虽说人小时候和长大是会不同,但也不至于性格大变,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尤其是你方才说檀玉小时候怕虫子,可他如今整日与黑水般的蛊虫为伍,视蛊虫为亲友,他从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目光炯炯,像把刀子要剖开檀玉的童年看一看。
  仲无明低下头迟疑了半晌,张了张唇。
  “檀玉之所以能召唤那么多蛊虫,是因为他是蛊人。”
  乌禾在楚乌涯那听说过,传闻蛊人能召唤天下万蛊,十分厉害。
  仲无明继续道:“檀玉在四岁那年,被山主丢入了万蛊窟。”
  乌禾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聚集了世间万蛊,漆黑不见天日的洞穴内,爬满了剧毒冰冷的蛇虫,密密麻麻如同浪潮。”
  “那是个人丢进去就死了呀。”
  “用药吊着,死不掉。”仲无明摇头,“那还不如死掉,毒物们每个夜晚,一只只钻入他的皮囊骨肉,五脏六腑,在里面扭曲爬行,身体每一寸每一处都像在撕裂折断重组,痛不欲生,如置身阿鼻地狱。”
  乌禾手指蜷缩,捏得紧了止不住颤抖,指甲陷进肉里传来一丝疼痛,她才松开,掌心一片湿冷。
  她忽然心疼檀玉。
  她从前骗过檀玉无数次,说心疼他。
  可她现在发自肺腑地心疼檀玉。
  “若是换作我,要更怕那些虫子,可檀玉为什么反而更亲近了?”
  仲无明道:“六年黑暗的洞穴里,只有毒物们陪伴着他,他自然亲近于毒物。”
  “六年?”乌禾瞳孔一震,不可思议,换作她一夜都忍受不住,更别提六年。
  她无法想象六年的时光里,年幼的檀玉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每夜承受蚀骨之痛。
  渐渐地,鲜活的檀玉被打碎了,拼凑出一个冷漠的蛊人。
  她开始讨厌那个把檀玉丢进万蛊窟的人。
  讨厌那个改变檀玉人生的人。
  如果檀玉一开始就养在王宫,会不会跟楚乌涯一样,胆小又调皮。
  乌禾盯着飘落的槐树叶愣神。
  “呦,小檀玉来了。”仲无明忽然道。
  乌禾一顿,转过头。
  银铃声响,竹帘晃动的长廊,群青色衣袂飘逸,一阵风吹过,无数槐树叶打旋落下。
  檀玉缓缓走过来,瞥了眼嬉皮笑脸打招呼的仲无明,目光停留在紧凝着他的少女。
  她的眼神说不出的沉重,夹杂着几缕怜悯。
  檀玉蹙眉。
  又看向仲无明,“你来这做什么。”
  “怎么,还不准我过来了?”
  仲无明起身,双臂环在胸前,轻笑了一声,“我来见见你带回来的小美人。”
  “嗯,嘴巴不紫了,脸色也变红润了,长得更漂亮了,这要是过几日兰夜节在城中走一圈,不得勾了多少小郎君的魂。”
  “兰夜节?什么兰夜节,我可以去吗?”楚乌涯说山下好玩,说得她也想下山玩玩,整日待在院子里养伤,她无聊极了。
  仲无明解释:“兰夜节呀,那是囹圄山男女专门寻觅良人的节日。”
  “看完了吗,看完了可以走了。”檀玉朝仲无明道,语气有些不耐烦。
  “诶呀走了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昂。”仲无明又朝乌禾挥了挥扇子,“五日后兰夜节可一定要去城里玩哦。”
  乌禾颔首。
  她转头看向檀玉,明媚地笑了笑,“好巧哦,檀玉哥哥怎么来我的院子里了呢?”
  檀玉漫不经心道:“碰巧经过,看看你有没有把机关盒解开。”
  “檀玉哥哥还好意思说。”乌禾捡起石桌上的纸条,两只手捏住打开朝向檀玉。
  “这算哪门子惊喜?”
  檀玉盯着“笨蛋”二字,嘴角微微翘起,“打不开机关盒,可不就是笨蛋么。”
  乌禾昂起头,“我明明打开了呀。”
  檀玉问:“是你打开的吗?”
  乌禾心虚低了低眉,“好吧我承认,是那个叫仲无明的人帮我打开的。”
  她疑问,“不过,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打开的?”
  檀玉道:“这个机关盒就是仲无明做的,小时候他也这么恶作剧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