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苗疆黑莲男配 第33节
  萧怀景觉得师妹的话在理,颔首作揖道,“失礼了。”
  见司徒雪和萧怀景态度强硬,非要把他们送回去,乌禾也想回去呀,谁要去囹圄山那种鬼地方,但回去就是死。
  楚乌涯在旁嬉皮笑脸苦苦求情,乌禾看向自己的救命稻草。
  她伸手拽了拽檀玉的袖子,檀玉低眉嫌弃地瞥了眼,甩开得十分绝情冷漠,他慢条斯理地抚平上面的褶皱,嗓音清润。
  “妹妹还是回去得好,万一路上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他深邃的眼眸如狼,充满着危险。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既然如此。”乌禾深深叹了口气,捏着兰花指抹了抹眼角,一副楚楚可怜,万般无奈的样子。
  “我便实话与你们讲吧,其实此次出来我是为逃婚。”
  檀玉掸着泥土的手一顿,微微侧目。
  楚乌涯则是一脸疑惑,听她信手拈来。
  “南诏年轻一辈属浪穹族首领罗金构最为出众,父王有意将我嫁于他,对,就是罗金椛的哥哥,你们也知道,我从小与罗金椛不对付,才不想做她的嫂嫂,况且我与罗金构只有表兄妹之情,实在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愿嫁给自己不喜欢之人,纵然王权富贵摆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愿意,这才逃婚,奔向自由。”
  她说得慷慨激昂,仿佛真情实感。
  其实她也没说错,南诏一代确实属罗金构最为出众,势力与呼吁最高,父王也曾明里暗里提过让她跟罗金构多接触接触,可她也真的对罗金构敬如表哥,没有男女之情,除了一句撒了谎,为了王权富贵,她倒还是乐意的。
  她透过指缝去瞧众人神色,司徒雪神色沉重,叹了口气。
  “中原女子也是这般,不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一生困于宅院,一生受父亲与丈夫规训,折断鸟的翅膀,再把鸟关进笼子。”
  司徒雪虚了虚眸,转而她望向小公主,“我同情公主殿下的遭遇,但也不能拿公主的安危开玩笑,我会写信一封传于南诏王。”
  乌禾放下手,蹙着眉头神色委屈,想再求求她。
  紧接着司徒雪的话又响起,“不过,这些日子,两位殿下可以跟在我们身边,但为保证安全,还请两位殿下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言行举止必须小心谨慎,必须听我跟师兄的话,不可自作主张,不可擅自离开。”
  倏地,乌禾眉眼弯起,笑靥如花,“多谢司徒姑娘!本公主一定不会自作主张,擅自离开的,全程都听你们的话。”
  司徒雪无奈闭了闭眸,她看向萧怀景,问:“师兄觉得如何?”
  萧怀景一笑,“既然公主执意要跟,我们也不好拦着。”
  “既然如此,快带本公主去住宿吧,本公主方才淋了一身雨,浑身湿答答的,本公主要沐浴更衣就寝。”
  司徒雪忽然后悔答应小公主,简言明说:“这里荒郊野岭,怕是寻不到客栈,今夜仓促,帐篷也未搭起,我跟师兄以及檀玉殿下今夜都是在马车内坐眠。”
  司徒雪耐着性子继续道:“马车很宽敞,若是公主不嫌弃,可以与我们挤一挤。”
  “嫌弃。”
  小公主脱口而出,没注意司徒雪的脸瞬间拉垮下来。
  她长这么大还未跟这么多人挤过,人的呼吸和身上的汗味夹杂在四四方方的空间,别提有多不好闻,况且坐着睡觉,那怎么睡?
  她本来准备的马车,外用朴实的梨花木样式简单大方掩人耳目,内是由金丝楠木精雕细琢,镶嵌珍珠宝石,华丽奢靡,里面宽敞至极,铺了厚厚的鹅绒金丝软垫作床,摆一方茶案,带上她心爱的茶具,连马都是风驰电掣的高头骏马。
  而此刻呢?
  乌禾瞥了眼侧翻的马车,一只轮子孤零零躺在一旁。
  欲哭无泪。
  “在下会些修缮之术,或许可以一试。”萧怀景道。
  小公主连连点头,“那便多谢萧公子了。”
  夜色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蛙鸣,林子里依旧落着连绵细雨,像是一层沙,朦朦胧胧落在人脸颊。
  司徒雪不想再跟小公主说话,回去歇息了,檀玉坐在石头上,望着薄薄乌云间惨白的光晕,他在等远处乱葬岗里的小宠物们吃完食物。
  他本来就是来乱葬岗给小宠物们觅食,不承想,碰到了更麻烦的人。
  楚乌涯撑着伞坐在他身侧,小小少年郎望着天空,他在等马车修好,无聊地伸手玩雨,又甩了甩手,雨水不小心溅到了檀玉脸上。
  很烦,檀玉蹙了蹙眉,或许蛊虫也可以吃掉旁边的食物。
  楚乌涯天真烂漫问:“阿兄,你说这雨什么时候停。”
  檀玉冷漠答:“不知道。”
  楚乌涯开始找话题,“阿兄,你从前在囹圄山待过,囹圄山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有没有那种三个脑袋六条腿的怪兽。”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楚乌涯屈膝,瞥了眼远处言笑晏晏的乌禾跟萧怀景。
  若不是阿姐不让他过去,说他烦,打扰她跟萧公子聊天,他也不至于无聊到跑来这跟檀玉这个一问三不知的闷葫芦聊天。
  “阿兄,你有没有觉得,阿姐好像喜欢萧公子,你说,萧公子会不会也喜欢阿姐。”
  与此同时,檀玉的耳边传来少女欢悦的笑声,他微微侧目。
  少女乖巧蹲在地上,给正在修轮子的萧怀景撑伞,她另一只手托着腮,杏眼弯起,满眼崇拜与盎然的春意。
  她又笑了笑,崇拜道:“萧公子,你好生厉害,武术好,医术好,才学好,没想到还会修车,真是太感谢萧公子了。”
  一点泥点子溅到了萧怀景挽起袖子裸露出的手臂,少女赶忙拿出帕子,细柔擦拭。
  擦着擦着,少女的脸颊微微发红,像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落在她脸颊上的雨水则像是夜间的露珠。
  “不知道。”
  檀玉收回视线,眼底掠过一丝轻蔑,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
  “阿兄,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你看阿姐都脸红了,她肯定喜欢萧公子,还有那萧公子,为什么对阿姐那般殷切,我想他指定对阿姐有点好感,况且,阿姐那般好看,很难没有人会不喜欢阿姐。”
  楚乌涯在旁叽叽喳喳的,聒噪,很想杀了他。
  檀玉按捺住杀意,眉间微蹙,转过头去不想看见楚乌涯,却不经意瞥了眼楚乌禾。
  他很少注意过人的皮囊,在他眼里都是一块块肉,恶心又肮脏,没有美丑之分,只有蛊虫觉得美味与不美味。
  可蛊虫好似格外喜欢楚乌禾。
  檀玉深邃清冷的眸微微一眯。
  那他便算作,楚乌禾美味。
  *
  萧怀景说马车的轮子少了个零件,四周寻了好久也寻不到,兴许是路上掉的,但不排除是否人为。
  有一处木痕是明显的工具撬动痕迹。
  王宫里有人想害她。
  乌禾不敢再深想下去,朝萧怀景道了声谢,嘱咐他莫要将马车异样一事说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萧怀景用剑削了块木头,雕成差不多的样式,暂时代替缺口,能撑一段日子,等到了有修马车的地方再好好修缮一番。
  小公主铺在最上面的蚕丝软垫湿了,好在底下还有层织扎着浮光锦的垫子没有湿,她的包袱塞在柜子里没有被雨淋到,萧怀景又给她一些丝瓜瓤吸水。
  外面的雨停了,楚乌涯常在外打猎野惯了,垫了干草在驭座便倒头呼呼大睡,鼾声时响时低钻进乌禾的耳朵。
  小公主辗转难眠,如此拮据的环境,她半分接受不了,马车内雨水还未干涸,几滴雨水落在她的脖子,顺着她的锁骨划入胸口,染湿她的小衣,又痒又冷,好难受。
  她感觉整个人都黏糊糊的,被褥十分潮湿,扔了被褥冷,盖了又潮热,风声阵阵呼啸拍打着湿答答的窗帘,夹着楚乌涯的鼾声,愈加睡不着。
  等到了后半夜,乌禾的脑子开始发蒙,像有块黏腻热乎潮湿的布裹住她的脑袋,闷住五官,呼吸变得沉重,吸进的气像刀割一样刮着嗓子,她快喘不过气来,想挣扎,但眼皮又耷拉着睁不开,最后被布给闷死过去。
  最后她是在呼唤声中被吵醒的,朦朦胧胧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她先是瞧到了司徒雪的脸,她拿着一根针,针眼对准自己,乌禾陡然一睁眼,吓得花容失色,“干……”
  什么……
  她发现自己的嗓子疼极了,像塞了烧红的煤块在里面,一时间连话都讲不出。
  “哎哟,阿姐你可算醒了,我叫你怎么都叫不动,就喊来司徒姐姐,司徒姐姐说你发烧了,再晚点怕是要烧死过去。”
  转头又是楚乌涯担惊受怕的脸。
  耳畔传来清灵鸟鸣,一缕阳光穿过窗帘折闪在指间,马车内干燥了些许,没有昨夜那般潮湿,看来今日是个明媚好日,她轻轻吐了口气,朝司徒雪颔首。
  “那便多谢司徒姑娘了。”
  司徒雪让楚乌涯去煎药,马车内只剩二人,扎针时,乌禾没敢看,闭上了眸。
  “公主身娇体弱,依我看还是早些回去好。”司徒雪捏着针,瞥了眼小公主紧皱的眉,连这都怕,还真是没吃过苦。
  可她偏还要自找苦吃。
  小姑娘心思很好猜,司徒雪知道小公主是为了什么,开门见山道:“公主逃婚为何一定要去囹圄山,为何那般碰巧跟我们一样,公主此行怕不是为了萧师兄?”
  乌禾愣了一下,缓慢掀开眼皮紧凝眼前女子,答非所问轻启唇:“司徒姑娘是喜欢萧公子吗”
  司徒雪下意识反驳:“我不喜欢萧师兄。”
  乌禾笑了笑,“那我也不是为了萧怀景。”
  司徒雪觉得没法跟小公主理论,给她扎完针后收拾药箱起身,掀开车帘时,身后忽然传出道慵懒沙哑的声音。
  “司徒姑娘骗骗楚乌涯可以,但诓不了我,我的身体自己很清楚,还不至于烧死过去,司徒姑娘放心,我是喜欢萧怀景,但我的目标不是他,司徒姑娘若是喜欢萧怀景,与其担惊受怕我把他抢走,不如光明正大把他拴在身边。”
  司徒雪捏着帘子停顿片刻,“恕我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帘子又垂下,司徒雪下了马车,小公主望着弹跳摇晃的珠帘叹了口气,懒得再管别人的感情纠葛,头昏沉得厉害,眼皮子又耷拉下去,她倒头蜷缩在干燥的被褥里,有徐徐微风进车子,夹杂林间芳香,与暖阳的味道。
  半晌又踏入梦乡,这梦不大好,许是风寒的缘故,梦里一会是烈火焚烧,一会冰天雪地,最后冰火两重天里,蛊虫如黑水向四周漫延,一道颀长身姿伫立其中,来人微微俯身,模糊中一张阴森森的脸逐渐清晰,紧接着眼前茫茫黑雾,喘不过气来,是蛊虫裹住她的脑袋,吃掉了她的眼睛。
  乌禾陡然睁开眼,见熟悉的暖阳,随风摇晃的坠子,金丝楠木雕的金乌栩栩如生,阳光下如同金镀。
  还好是梦。
  她惊魂未定呼了口气,裹着被褥翻了个身,惺忪睁眼又闭上。
  好像有一道群青色的身影模糊闪现。
  意识到是什么,乌禾睁开眼。
  入目是一双平静的深邃黑眸,与梦中阴翳森冷的眸重影,现实与梦交替,乌禾一时没缓过神倏地坐起,捂住嘴满脸惊恐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她想尖叫,偏喉咙疼极了,刚发出一个声又闭上嘴。
  随之,清晰的疼痛拉回现实。
  眼前少年眉间微蹙,投来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