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告急 第44节
  萧景明站在身侧,看着陆醒言偷偷摸摸喝汽水的样子十分好笑,刚刚李诗尹跟服务生说要一杯冰汽水但是要放在果汁的杯子里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陆醒言看着他揶揄的目光撇撇嘴,嘀咕道:“看什么看,喝汽水又不犯法…”
  她今天扎了马尾,难得地朝气蓬勃没有商务气,像极了还在读大学的别扭学生。
  萧景明一时有些失神,像是记起了某段时光里断裂的画面。
  ——
  下午回酒店,陆醒言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陆云朗小朋友扔进去洗澡,看到他顶着一头的泡沫,出来的时候又变得香喷喷的才罢休。
  洗完澡的小崽子换了一身衣服在酒店的床上滚来滚去地玩着陆醒言的手机。
  陆醒言也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找吹风机,然后看着李诗尹不适的样子说道:“中午叫酒店的餐吧,下午就别出门了。”
  李诗尹怀着孕,走了一上午脚有点肿,不开心地撅着嘴:“可是我想吃楼下的老婆饼。”
  楼下那家网红老婆饼,每次路过都是人,至少要排半小时,他们这次出来也都没带助理。
  陆醒言沉默地看了闺蜜两秒之后认命:“我下去买。”
  李诗尹将脑袋放在沙发上,故意地、捏着嗓子矫揉造作道:“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呀?”
  她一下子戏瘾上来了:“这样麻烦醒言哥哥,醒言哥哥都有老婆了,给我买老婆饼、哥哥的老婆会生气的吧?”
  陆醒言吹干头发,随手绑起,从云朗手里拿过手机,对闺蜜做了一个“滚”的口型。
  ……
  陆醒言下楼的时候叫了餐,然后一出门就看到街对面的老婆饼店门口大排长龙。
  她叹口气,正准备站在队伍的后面,就看见隔壁咖啡店的玻璃窗里透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穆时江似乎是也很诧异地看到她,挑了挑眉,然后朝她勾勾手。
  陆醒言时刻谨记李诗尹的“跟他说话都会怀孕”的劝告,把脸扭了过去。
  下一秒手机就“叮咚”一声。
  穆时江:“进来喝杯咖啡聊聊天,不会怀孕的。”
  紧接着一条。
  “我助理在前面排着呢,让他给你带一盒。”
  “……”
  陆醒言屈服了。
  第41章 我从未原谅过他。
  穆时江此人,坐在咖啡店里安安静静地,可是偏偏那双眼睛不安分,从头到脚都仿佛写着两个大字:
  渣男。
  陆醒言坐在他对面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地那袖子遮了遮侧脸。
  穆时江招来服务生:“一杯冰拿铁。”
  然后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道:“别遮了,你长得可不像跟我有感情纠葛的痴男怨女,别人看起来只会觉得我们物以类聚。”
  陆醒言:“……”
  她闻言翻了个白眼:“谁跟你物以类聚……”
  一片光晕洒下来,显得她格外得肆意自在。
  穆时江撑着下巴,淡淡地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看你这个样子,时川这两天应该过得很艰难。”
  陆醒言轻哧一声,不准备背这个锅:“和我有什么关系。”
  穆时江但笑不语。
  陆醒言歪着头,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神色平静:“他病了我好歹还通知了你、我对他仁至义尽了。”
  穆时江轻笑,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冷淡,反而带了几分揶揄:“难道不该是将他背到床上敷上毛巾照顾他一夜吗?我到的时候连房间门都打不开,好不容易推开了发现我堂弟就在门后躺着呢…”
  陆醒言想到她离开房间的时候的那个画面,也不自觉地笑了一声,抚平心里的一点郁结,带了几分报复的快感。
  穆时江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倏地收起那份吊儿郎当,眼神锐利,直视着她,声音沉而慢:“跟我聊聊穆时川…如何?”
  陆醒言顿了一下,抬起头:“我们不是正在聊?”
  穆时江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似是要在她的面具下看穿她的伪装和面具。
  过了很久,久到窗外透进来的日光照得陆醒言的一条手臂暖洋洋的、穆时江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
  “你如果以为我是要帮我家堂弟当说客,你大概想错了。”
  他弯了弯唇:“其实从小到大,我还挺讨厌我这个堂弟的。”
  陆醒言:“……”
  穆时江笑笑:“你不信啊?就穆时川那个性格,除了你,我还没见过哪个小孩喜欢他的。”
  “……”倒也不必人身攻击。
  穆时江的身体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他从小优秀,我爸总拿我和他比,他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陆醒言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表态。
  穆时江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可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他很可怜。”
  陆醒言的手顿了一下,却并未抬起眼睛。
  她一派悠闲姿态,咖啡里的冰块含在口中舒爽愉悦,甚至不动声色地嚼碎了一颗。
  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般。
  穆时江当作没看到,略微偏过了头,似是回忆般,继续道:“我印象中,他是我见过的、被管得最严的孩子,我那位二婶,像是上辈子没读过书一样,自小拘束着我的小堂弟,周末过节都不放出来。”
  陆醒言依然没有说话。
  穆时江却不管她的反应,只要陆醒言没打断他,他就要一直说下去的:“所以他一直是第一名,也只能是第一名。”
  陆醒言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的眼睛,即使是穆时江这样的人精都难以辨别她的情绪。
  良久,她终于抬起头,眼里似笑非笑,还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东西。
  穆时江却捕捉到了她的那一抹眼神,只是装作没有看到,继续说道:“在我的记忆里,不论我什么时候去二叔家玩,穆时川总是被关在房间里学习,每天他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学了什么,我二婶恨不得给他身上装个监控。”
  穆时江:“虽然有的时候我还挺羡慕他,他只要考了第一名,我二婶就会给他买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什么飞机模型游戏卡片,要什么有什么。”
  陆醒言有片刻地沉默,她眼神淡淡的,手指在桌面前轻轻敲击,幅度极小,似乎是在沉思。
  穆时江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弯起,给她下了一记猛药:“但是……大概他七八岁那年吧,我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去找他,看到我二婶在骂他。”
  陆醒言挑了一下眉,示意他说下去。
  穆时江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因为他考了第二名。”
  陆醒言静静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已经能猜到这个故事的走向和结局。
  穆时江闪了闪眼睛:“我看到我的二婶,将阿川书柜上他最喜欢的那个模型,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对上陆醒言的目光,继续道:“你以为只有模型吗,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二婶,摔死过他养的小狗。”
  陆醒言的手顿在那里,一下子有片刻的失言,之前是不想说,现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可以想见的。
  武晴那样的人,不喜欢她,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陆醒言不是她心中温婉淑良的儿媳,更多的,只是因为她无法接受穆时川脱离了她的掌控。
  就像在那年夏天,她因为穆时川考了第二名,而抬手摔掉的第一个、也是年幼的穆时川最喜欢的那个玩具模型。
  她看着哭闹不止的儿子,和满地的狼藉,教育他的儿子:“这就是考不到第一名的代价,儿子,你想要什么妈妈都可以给你买,只要你听话,但如果你不听话,就什么都别想要。”
  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的痛苦都纷至沓来,他不被允许有喜欢的东西,也不被允许有一星半点的失败。
  从穆时川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能考第二名,也绝不能对任何东西、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喜欢。
  “……”
  一声瓷制品碰撞的声音,陆醒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垂下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几秒后,她抬起头,静静地歪了歪头,然后冷淡地问道:“所以呢?”
  穆时江有片刻地迟疑:“什么?”
  陆醒言双手加插,在面前相扣,好整以暇,轻轻笑着:“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很可怜,他穆时川从小到大都活得很压抑,可是——”
  年轻的女人冷笑一点:“关我什么事啊?”
  陆醒言极少这么咄咄逼人,她的指尖捏紧,暴露了她心底的情绪:“我凭什么要为他的悲惨童年买单?我凭什么要可怜他和同情他,他有他的不幸,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伤害我的理由。”
  她低下头,手松开,这已经是她能对一个人说出的最重的话,她遮掩着心头翻涌的情绪,清醒异常。
  “当我还是他的妻子时候,我不是没有心疼过他,可是很显然,他并不需要。”
  陆醒言神色平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活得家庭美满幸福快乐不是我的错,劳穆总帮我告诉他,我不想恨他是我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我从未原谅过他。”
  “……”
  穆时江沉默许久、直到他的助理推开门,将那几盒老婆饼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陆醒言提起一袋,起身,神色自然,却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她晃了晃手机:“钱转给你了。”
  扬长而去。
  女人粉金色的长发披散,走起路来的时候在阳光下打着漂亮的卷,肆意又潇洒。
  穆时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一盒老婆饼98,一袋里面有两盒,陆醒言转了二百五。
  在那个不知道是不是骂人的250转账的下面,针对多转的那部分钱,陆大小姐还贴心地留了几个字。
  代购费。
  穆时江:“……”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