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看到方黎粒在弹幕区的回复，顾星川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对方的送（整）礼（蛊）对象是谁。
除了纪江, 应该没有别的人选了。
那顾星川会去提醒对方吗？
呵！
当然不！！
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要对那个差点用哨子砸到自己的毒舌小子那么好心呢？
记仇星星, 不忘初心。
不清楚是新手光环还是开门红Buff的缘故，这三把游戏都超级欧, 18盒摇身一变翻倍成了37盒, 这让原本只是因为觉得有趣而围观的网友们，心里都不禁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订单。
毕竟，谁不想要当欧皇呢？
和虚无的“荣誉”一比，实物的香水反倒成了陪衬。
但是没关系，顾星川如此想。
只要收到香水，这些网友就一定能感受到第二重快乐。
他对易昀岚的手艺非常有自信。
这一天，飞行员的直播间从下午一直播到晚上，刨去吃饭的时间，顾星川几乎是连续说了十个小时的话，比暑期兼职上乐理大课的时候还要久。
然而神奇的是，虽然嗓子有点哑，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累，特别是在看到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五十个的订单后，他整个人兴奋地要命，尽管知道要早点休息，第二天还要打包，可他就是睡不着，眼睛瞪得溜圆，还亮晶晶的，真的就像是夜晚猫咪的眼睛一样。
易昀岚理解顾星川的快乐，对于这样的成果他自己当然也很快乐。
但更多的，是心疼对方的辛苦。
这种亲力亲为的“家庭作坊”模式还是不行，他必须要雇几个人，至少要把顾星川从除了直播之外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招聘的事他不专业，所以当务之急事先找一个靠谱的人事，还需要租办公室，买办公设备……好多事要办，好多钱要花，幸好之前他听话没有盲目砸钱，也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库还够不够。
也不知道如果他去易氏那边勤快一点的话，会不会有涨薪的可能。
或者去问问能不能提前预支今年的分红？
算了，搞不好真的会被他老爹打断腿。
肯定还有别的方法，比如找沈归帆和孙允城他们两个拉个赞助什么的。
这么想的话，其他有钱的朋友也可以派上用场诶！
就是……他好像没什么朋友……
可恶！
早知道这样，以前的那些宴会应酬他就稍微上点心了！
他这边正在心里捶胸顿足，突然就感觉真的胸口一痛，回神一看，就见身旁那人刚刚还精神到两眼放光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合上了，整个人睡得极沉。
易昀岚不禁有些失笑。
果然还是太累了吧。
轻轻将顾星川摆正，他盯着对方的睡颜有些出神。
本以为对方就算睡着，都会忍不住乐出声，可是放松状态下的顾星川的脸，眼角和唇角都微微向下，显得有些忧郁。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是帮自己这件事，顾星川其实很为难吗？
如果顾星川本人知道了易昀岚的胡思乱想，一定会狠狠地敲对方的脑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敲出来。
只是他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无暇顾及其他。
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他难得会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
因为他觉得自己小时候并没有什么值得反复回忆的快乐的事，不是在补课，就是在出席宴会——而这两件事，无疑都是他讨厌的。
可是这次的梦不太一样，时间线更加往前，梦里的父母更年轻，而自己也似乎只有四五岁的模样。
如果没记错，那个时候他家还只是经营着一个规模介于小卖部和超市之间的商店，并没富起来，住的也还是租的房子，又老又小。
但也正是那个时候，他从父母的脸上还能看到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并且那个时候，家里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父亲经常会在餐桌上分享当天店里遇到趣事，或者交流新进的货物哪些大受欢迎，哪些是眼光跑偏。
小小年纪的他其实并听不太懂这些，却并不妨碍他听得开心。
特别是在看到父亲说起某样货品又卖光了时的自豪表情，他就会被对方的情绪感染而变得更快乐。
而这一次的梦，梦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或许年幼的顾星川并不理解这种快乐是为什么，但二十多年后的顾星川，梦里作为旁观者的顾星川，大概明白了。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也并不明白，只是在体验过第一次的直播后，他感觉自己大概体会到了父亲当时的情绪。
原来把自己认同的东西推销给别人，是一件那么愉悦且有成就感的事。
他之前和易昀岚聊天的时候，提到自己当初选择学前教育专业，是出于学费便宜的缘故。
这话并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部分过程。
那个时候他家刚破产，但也没说到非常潦倒的地步，支付一些热门专业的学费还是足够的，比如金融或管理——而且这两个专业毕业后也更容易进入比较高薪的行业，更利于解决家庭困境。
然而自己父母当时已经去世了，其他亲戚更是在家里破产之后就消失了，所以所谓的“家”就剩他一个人，“差不多”就已经可以满足生存了。
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讨厌所有跟生意场相关的事情。
自己的父亲因为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忙，对自己也越来越严格，家里的笑脸和笑声更是越来越少。
还有一点，那就是当时的他认为生意场里只有虚与委蛇和勾心斗角，没有真情。
没有信任。
可做生意，本质上就是两个人交互信任的事。
真讽刺。
并且只要一想到他父亲就是被信任的“朋友”背叛，才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后，他就更不想和那个世界沾边了。
却没想到命运是如此奇妙。
他意外和易昀岚结婚，更意外的是和对方产生了感情。
而最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会完全忘记那段伤痛，为了帮易昀岚主动做起了生意。
如果还是更年轻时候的顾星川，大概会极端地觉得这是对过去的一种背叛吧。
但是现在的他会这么选择，并不仅仅只是受情感的驱使，也是自己认真权衡过的。
曾经的自己，因为“信任”而厌弃行商坐贾。
如今的自己，也同样是因为“信任”，才会主动进入曾经排斥的圈子。
他和易昀岚之间的信任，是基石，也是道标。
所以顾星川对“跟易昀岚一起创业”这件事，是真心投入热情的。
不过，“应该且可以”做这件事，和“喜欢并坚持”做这件事，还是不一样的。
直播之前，他是前者。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在慢慢变成后者。
就像他父亲一开始那样。
尝试和陌生人交互信任，可能也没有那么难。
或者说，易昀岚交付给自己的信任，让他有勇气将过往收拾打包，向未知的前方进发。
而且，前方应该也并不是全都陌生的，总会有熟悉的人或者事，将自己与未知串联起来。
比如说方黎粒，她……
等一下。
说起方黎粒，既然马甲迟早会掉，那自己是不是还是应该主动坦白呢？
是发消息跟她说，还是周一的时候直接把东西拿给她，给她一个“惊喜”更好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顾星川悠悠转醒。
真是的，明明刚刚还在想打包发货的事情要不要外包出去，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但是，做了个不错的梦呢~
他缓缓睁眼，却被入目的易昀岚的脸吓得一哆嗦。
毕竟睡着前还好好的人，突然就顶着一双荷包蛋状的泪眼看着自己，任他再怎么稳重也会被惊到吧。
“怎、怎么了？我应该只是睡着了，不是睡死了吧？”
听到顾星川还有心情说笑话，易昀岚慌了十几分钟的心终于定了一点。
“我……我就是有点担心……担心你其实很为难，可是碍于面子不方便说……”
听到他的话，顾星川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噗……”
易昀岚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点丢人，但是他抑制不住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顾星川太优秀太耀眼，这让他心底总是会下意识地产生一些不配得感。
“抱歉，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他一开口，顾星川就大概猜到原因了。
真是的。
这个人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温柔。
顾星川坐起身，故意抿起嘴，表情严肃地盯着易昀岚，盯得对方后背发毛，突然伸出双手，然后捏了捏他的脸。
除了纪江, 应该没有别的人选了。
那顾星川会去提醒对方吗？
呵！
当然不！！
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要对那个差点用哨子砸到自己的毒舌小子那么好心呢？
记仇星星, 不忘初心。
不清楚是新手光环还是开门红Buff的缘故，这三把游戏都超级欧, 18盒摇身一变翻倍成了37盒, 这让原本只是因为觉得有趣而围观的网友们，心里都不禁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订单。
毕竟，谁不想要当欧皇呢？
和虚无的“荣誉”一比，实物的香水反倒成了陪衬。
但是没关系，顾星川如此想。
只要收到香水，这些网友就一定能感受到第二重快乐。
他对易昀岚的手艺非常有自信。
这一天，飞行员的直播间从下午一直播到晚上，刨去吃饭的时间，顾星川几乎是连续说了十个小时的话，比暑期兼职上乐理大课的时候还要久。
然而神奇的是，虽然嗓子有点哑，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累，特别是在看到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五十个的订单后，他整个人兴奋地要命，尽管知道要早点休息，第二天还要打包，可他就是睡不着，眼睛瞪得溜圆，还亮晶晶的，真的就像是夜晚猫咪的眼睛一样。
易昀岚理解顾星川的快乐，对于这样的成果他自己当然也很快乐。
但更多的，是心疼对方的辛苦。
这种亲力亲为的“家庭作坊”模式还是不行，他必须要雇几个人，至少要把顾星川从除了直播之外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招聘的事他不专业，所以当务之急事先找一个靠谱的人事，还需要租办公室，买办公设备……好多事要办，好多钱要花，幸好之前他听话没有盲目砸钱，也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库还够不够。
也不知道如果他去易氏那边勤快一点的话，会不会有涨薪的可能。
或者去问问能不能提前预支今年的分红？
算了，搞不好真的会被他老爹打断腿。
肯定还有别的方法，比如找沈归帆和孙允城他们两个拉个赞助什么的。
这么想的话，其他有钱的朋友也可以派上用场诶！
就是……他好像没什么朋友……
可恶！
早知道这样，以前的那些宴会应酬他就稍微上点心了！
他这边正在心里捶胸顿足，突然就感觉真的胸口一痛，回神一看，就见身旁那人刚刚还精神到两眼放光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合上了，整个人睡得极沉。
易昀岚不禁有些失笑。
果然还是太累了吧。
轻轻将顾星川摆正，他盯着对方的睡颜有些出神。
本以为对方就算睡着，都会忍不住乐出声，可是放松状态下的顾星川的脸，眼角和唇角都微微向下，显得有些忧郁。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是帮自己这件事，顾星川其实很为难吗？
如果顾星川本人知道了易昀岚的胡思乱想，一定会狠狠地敲对方的脑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敲出来。
只是他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无暇顾及其他。
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他难得会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
因为他觉得自己小时候并没有什么值得反复回忆的快乐的事，不是在补课，就是在出席宴会——而这两件事，无疑都是他讨厌的。
可是这次的梦不太一样，时间线更加往前，梦里的父母更年轻，而自己也似乎只有四五岁的模样。
如果没记错，那个时候他家还只是经营着一个规模介于小卖部和超市之间的商店，并没富起来，住的也还是租的房子，又老又小。
但也正是那个时候，他从父母的脸上还能看到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并且那个时候，家里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父亲经常会在餐桌上分享当天店里遇到趣事，或者交流新进的货物哪些大受欢迎，哪些是眼光跑偏。
小小年纪的他其实并听不太懂这些，却并不妨碍他听得开心。
特别是在看到父亲说起某样货品又卖光了时的自豪表情，他就会被对方的情绪感染而变得更快乐。
而这一次的梦，梦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或许年幼的顾星川并不理解这种快乐是为什么，但二十多年后的顾星川，梦里作为旁观者的顾星川，大概明白了。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也并不明白，只是在体验过第一次的直播后，他感觉自己大概体会到了父亲当时的情绪。
原来把自己认同的东西推销给别人，是一件那么愉悦且有成就感的事。
他之前和易昀岚聊天的时候，提到自己当初选择学前教育专业，是出于学费便宜的缘故。
这话并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部分过程。
那个时候他家刚破产，但也没说到非常潦倒的地步，支付一些热门专业的学费还是足够的，比如金融或管理——而且这两个专业毕业后也更容易进入比较高薪的行业，更利于解决家庭困境。
然而自己父母当时已经去世了，其他亲戚更是在家里破产之后就消失了，所以所谓的“家”就剩他一个人，“差不多”就已经可以满足生存了。
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讨厌所有跟生意场相关的事情。
自己的父亲因为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忙，对自己也越来越严格，家里的笑脸和笑声更是越来越少。
还有一点，那就是当时的他认为生意场里只有虚与委蛇和勾心斗角，没有真情。
没有信任。
可做生意，本质上就是两个人交互信任的事。
真讽刺。
并且只要一想到他父亲就是被信任的“朋友”背叛，才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后，他就更不想和那个世界沾边了。
却没想到命运是如此奇妙。
他意外和易昀岚结婚，更意外的是和对方产生了感情。
而最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会完全忘记那段伤痛，为了帮易昀岚主动做起了生意。
如果还是更年轻时候的顾星川，大概会极端地觉得这是对过去的一种背叛吧。
但是现在的他会这么选择，并不仅仅只是受情感的驱使，也是自己认真权衡过的。
曾经的自己，因为“信任”而厌弃行商坐贾。
如今的自己，也同样是因为“信任”，才会主动进入曾经排斥的圈子。
他和易昀岚之间的信任，是基石，也是道标。
所以顾星川对“跟易昀岚一起创业”这件事，是真心投入热情的。
不过，“应该且可以”做这件事，和“喜欢并坚持”做这件事，还是不一样的。
直播之前，他是前者。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在慢慢变成后者。
就像他父亲一开始那样。
尝试和陌生人交互信任，可能也没有那么难。
或者说，易昀岚交付给自己的信任，让他有勇气将过往收拾打包，向未知的前方进发。
而且，前方应该也并不是全都陌生的，总会有熟悉的人或者事，将自己与未知串联起来。
比如说方黎粒，她……
等一下。
说起方黎粒，既然马甲迟早会掉，那自己是不是还是应该主动坦白呢？
是发消息跟她说，还是周一的时候直接把东西拿给她，给她一个“惊喜”更好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顾星川悠悠转醒。
真是的，明明刚刚还在想打包发货的事情要不要外包出去，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但是，做了个不错的梦呢~
他缓缓睁眼，却被入目的易昀岚的脸吓得一哆嗦。
毕竟睡着前还好好的人，突然就顶着一双荷包蛋状的泪眼看着自己，任他再怎么稳重也会被惊到吧。
“怎、怎么了？我应该只是睡着了，不是睡死了吧？”
听到顾星川还有心情说笑话，易昀岚慌了十几分钟的心终于定了一点。
“我……我就是有点担心……担心你其实很为难，可是碍于面子不方便说……”
听到他的话，顾星川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噗……”
易昀岚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点丢人，但是他抑制不住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顾星川太优秀太耀眼，这让他心底总是会下意识地产生一些不配得感。
“抱歉，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他一开口，顾星川就大概猜到原因了。
真是的。
这个人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温柔。
顾星川坐起身，故意抿起嘴，表情严肃地盯着易昀岚，盯得对方后背发毛，突然伸出双手，然后捏了捏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