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陈丽莲见他反应猛地变大,懵了一瞬,但仍然面不改色输出自己想法,一旦观念成形,即便别人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我看你现在也过得挺好的,有吃有喝,小傅少爷还能住这么高级的酒店,换作其他人我还不放心,现在——”
  越说越过分,越猜越没边际,云筝脸色煞白,唇瓣抖颤,心脏跳得发疼,恍升一种置身云端再骤然高空掉坠。
  傅斯聿听不见两人在聊什么,他只见少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陈丽莲说了什么,少年忽然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刮擦出尖锐的噪音。
  云筝反应太反常,如果不是惹急了,不会是这种明显受惊又生气的状态。傅斯聿眉心一跳,立即察觉不对劲,骤然起身,大步迈前。
  陈丽莲见云筝急眼,说,“你这孩子急什么,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没等她说完,一层阴影忽地从头覆盖,傅斯聿肩宽身长,不说话时的压迫力极强。
  傅斯聿猝不及防出现,陈丽莲脸色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小傅少爷,我还没和小筝聊完——”
  头顶传来冷冽的打断,“如果阿姨只是为了聊你对他有多好,那不好意思,我先带筝筝回去了。”
  傅斯聿眉眼轮廓分明,骨相凌厉,没任何表情的时候,接近纯黑的眼瞳透着一股阴冷气息。
  说话时他伸手,掌心握住少年手腕,微微一用力,纤瘦的少年被他半揽怀里。
  傅斯聿皱了皱眉,少年情绪明显有些超过,身体发出轻微颤栗,和小时候一样,像只受了欺负只敢瞪着眼睛生气的猫。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敢发脾气了,虽然不多。
  他如是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掌稍稍在少年脊背上下摸抚,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尽显。
  陈丽莲以前在傅家工作时,就不怎么敢和傅斯聿接触,这男孩从小性格乖戾,虽然漂亮俊俏,天赋优异,但看所有人的目光就像看死人一样,产生不了丁点兴趣。
  小孩子五官里眼睛最大,黑色瞳仁嵌在眼眶里,像黑洞洞的深潭。
  傅家上下私底下都偷偷议论过傅斯聿性格不正常。
  大部分人在和他对视的瞬间仓皇移开,他知道正常人都不喜欢甚至害怕他的眼睛。但傅斯聿从来不肯收敛半分,冷漠不在意,二十几年经年累月,阴戾的气质不减反增,这双眼睛盯着人,只叫人脊骨发寒。
  “毕竟他现在还在恢复期,聊些莫须有的东西,对筝筝的病情没任何意义。”傅斯聿开口毫不留情面,“如果陈姨现在已经请假了,也没必要一直呆在酒店,回家吧,再见。”
  陈丽莲自觉在傅斯聿面前矮了一截,想说什么,下一秒,云筝已经被傅斯聿二话不说带走了。
  她下意识想起身,刚抬眼,便看见酒店经理正站在餐厅门口,挤出一脸笑冲着傅斯聿。算了,人已经在燕京,要钱的事不着急,反正云筝还没毕业,大不了去一趟章城。
  -
  云筝意识混沌,陈丽莲的质疑和恶意猜测像毒蛇缠绕。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正从万丈高空坠落,耳边呼啸的风声像刀片,硬生生地一片片剜他的肉,皮肤和内脏快被搅碎了,疼得发紧。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这样恶意猜测他......这两年他除了要攒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得兼职各种乱七八糟的工作,就为了多挣点钱,给云家寄过去,钱不多,只有几千,但对云筝而言,也已经很多了。
  从回房间后,云筝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怀里揣着抱枕,下巴无意识垫在上面,目光涣散,唇瓣微微张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傅斯聿目光凝滞,有些担心,“她和你聊什么了吗,怎么了?”
  男人嗓音又低又磁,云筝心跳陡然一缩,眼皮微抬,但又很快垂了下去。
  云筝轻轻摇头,“没聊什么,就说了点家里的事。”
  傅斯聿低身,半弯腰,脸颊轻轻碰了碰少年,“家里什么事?”
  “没什么,”云筝耷拉眼皮,傅斯聿靠得太近,热气和碎发蹭着脸,有点酥麻麻的痒,他偏过脸,只扯了个无关紧要的理由,“堂哥结婚。”
  傅斯聿思考了一秒,“是不想去吗?”
  云筝沉默了下,傅斯聿以为他默认,“不想去就不去,你大伯母和大伯父还能绑着你去吗。”
  傅斯聿知道少年和云家关系差,但没料到目前已经把脸皮撕到这种地步。
  “真麻烦。”傅斯聿低声叹了下,冷白修长的骨节落在少年耳廓,细细的耳骨软,耳垂白嫩,指腹毫无顾忌地揉搓碾磨。“我替你去行吗?份子钱我会让助理转给你家人。”
  云筝,“……”好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没等他从“出份子钱”里缓回神,傅斯聿语不惊人死不休,问他,“什么时候能把户口迁出来。”
  细细密密的电流从耳垂流窜,炸起一小片火星子,云筝身体抖了下,想走,脖颈却倏然被宽厚的手掌摁握。
  少年脖颈细,颈部线条流畅,扬起来时,不太明显的喉结微微凸起,像隐藏起来的弱点暴露。
  傅斯聿手掌大,一只手就能包拢住脖子,食指搭在轮廓摩挲,稍稍用力,掌心抵住少年脆弱的喉结,将人控制地动弹不得。
  “?”云筝眼皮子狂跳,傅斯聿说的话题跳跃太快,像喝了假酒,他努力保持冷静跟上节奏反问,“迁什么户口?”
  傅斯聿低眸,少年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许是难受,两只手抓住他的腕骨,试图扯开,但纹丝不动。
  他面无表情说,“你的户口迁。”
  云筝预感不妙,眼睫颤了下,眼睑下阴影参差扇动,“迁哪里?”
  “我家。”傅斯聿总用非常平静自然的语气说出不太正常的话,云筝每次都有几回被对方轻飘飘又正常的语气给带过去。
  云筝前一分钟脑袋还沉沉闷闷笼罩着湿浓的乌云,没一会儿被傅斯聿的话冲击云散。
  “我为什么要迁户口去你家??”他眼睛微微睁大,瞳仁呈偏白雾色。
  傅斯聿每次看见云筝的眼睛,都忍不住想凑上去亲,被少年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质问,反倒气闷。
  云筝觉得氛围尴尬了三秒,男人不爽的心声沉沉骤响——【宝宝是又想挨/cao、了吗?】
  云筝:“?”
  哪儿来的“又”。
  少年不愿意多透露和陈丽莲争吵的原因,傅斯聿也不愿意多逼问,他不喜欢勉强任何人,是他的终归是他的,即便化作野狗从虎口夺下也丝毫不怵。
  其他人,傅斯聿完全不在乎。
  傅斯聿有一万种手段查到原因,但他偏执地只想让云筝自己亲口告诉他。
  【想把宝宝绑在床上,手腕拷在床头,把口口放进去,嘴巴放口球,说实话才能放慢速度……】
  云筝大脑像生锈的机器,好一会儿才能缓慢思考傅斯聿的心声,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平静接受,他甚至能默默反问,什么实话,嘴巴被堵住怎么说话……
  第40章
  老外专家维尔斯还是有两把刷子,短短两周,通过傅斯聿的信任引导和感官刺激,云筝的心因性视觉障碍恢复了一大半,只不过中间过程有点太超过了。
  比如云筝后知后觉,他居然已经适应傅斯聿帮他洗澡了!
  他中间有好几次拒绝,傅斯聿诡辩的功力深厚,总能把话题上升成另一个高度。
  明明两个大男人要有边界感,傅斯聿听出他的意思格外,语气落寞地来一句,“感情淡了。”
  云筝满脑子问号,扪心自问现在他们两人谁感情不太纯洁,他有时候真想把傅斯聿的心声统统录下来,谁没事帮好兄弟洗澡的时候从上摸到下,脑子里还乱七八糟想些污遭下流的念头,诸如——
  【感觉浴缸有点小,不适合两个人一起,但是如果宝宝坐我身上,勉强应该可以。】
  【腿好细,膝弯正好搭在腰上,还是宝宝喜欢腿往下压,这样会更方便点。】
  【宝宝皮肤好嫩好粉,像奶冻,掐了会留痕吗?】
  【这也是粉的,可爱的要命,咬了之后会自己动——】
  云筝两眼迷茫:“?”
  3、2、1
  云筝两眼瞪大:“!!!!”
  没穿衣服光溜溜的人类是最脆弱的。如今有个虎视眈眈恨不得两口把云筝囫囵吞下的傅斯聿贪婪盯着,这份脆弱被迫加重砝码,有点沉,还有点让他前后都处于不太安全的境地。
  他们的互动交流已经完全超过了正常直男友谊的边界线。
  但是秉持着求证的严谨性,云筝趁着傅斯聿工作的间隙,寻求这个领域的专家再三确认。
  专家魏明明显然情绪不太稳定,猛做了好几个大喘气才缓过来,“宝宝,你对傅男神什么想法我暂且不分析,他对你,哼。”
  魏明明冷笑一声,“就差买套子和潤氵骨氵夜把你口口个三天三夜下不来床了。”
  魏明明说话直白粗糙,云筝听见喉咙一噎,默默把手表电话声音调小,生怕外面的傅斯聿听见他们的电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