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齐放的眉毛这才松开了，呆愣愣地应了声。
阮余看他那样，忍不住笑了下，很轻地叹了口气：“回家吧。”
齐放又哦了一声。
没走多久就到了巷子口，阮余只能和齐放说再见再走进去，走过拐角的时候还能看见齐放站在那儿，估计是想看他进门了才会走。
阮余嘴角那点儿笑意像散不去了似的，走到自己家院子门口，还没推门走进去，里面传来的骂人声就驱散了所有的笑意。
家里……或许有很多个人，高声喊着什么，阮余听不清，也不想去听清，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面的院子门也打开了，出来一个大妈对阮余说：“小阮啊，你让你叔叔小声点，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打牌？”
“啊，”阮余点点头，对大妈说，“不好意思，我让他小声点。”
“你也是，注意身体，”大妈继续说，“瘦了吧？”
阮余强扯出一抹笑意，等大妈进门后，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有走进去，正思考着今晚应该去哪呆着的时候，屋里叔叔突然吼了起来。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说你怎么了，你就是个瘸子！要你侄子养活的废物，打牌赢了又怎么了？赢了你也是个废物！”
有人因为叔叔赢牌而不服气，吵起来了。
“他养活我那是天经地义的！我他妈要不是为了救他，我能成现在这样么？我半条命都豁出去了，还要我养他？”
阮余沉默了会儿，转身离开了院门，突然觉得，叔叔说得挺对的。
说得很对，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爸妈要不是为了带他去吃什么新开的饭店，根本就不会死，都是他的错！现在他养我，怎么了？你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
他回头看了看院门，又抬起头，看了眼天空，最后摸出手机来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慢条斯理地走出去，看见一个人站在巷子口，给他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你还没走？”阮余看着齐放。
“今天挺累的不想走了，我准备打车回去，在等车。”齐放说完，顿了下。
巷子很空旷，有点儿什么动静都能传出来，加上这会儿街上也安静，叔叔喊的话，齐放其实听到了不少。
起先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喊的东西是否和阮余有关系，这会儿看见人出来了才确定下来。
那应该是阮余的叔叔。
“你没事儿吧？”齐放没忍住问了句。
“没事儿啊，”阮余无所谓地说，“能有什么事儿，他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哦。”齐放应了声，不住地拿余光瞥着他。
阮余没有走，但也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表情很淡，眼神也有些找不到落点地看着马路，仿佛只是为了送齐放上车。
齐放犹豫了会儿，抬手在阮余肩膀上拍了拍，阮余抬眼看过来，没有很抗拒他的意思之后，他才把胳膊伸过去，站到阮余面前，很用力地搂了他一下。
阮余比他矮，比起来又瘦又小，这么搂一下就能全搂进怀里似的，齐放愣了下，一时忘了松开，阮余就这么顺势把额头抵在了他肩膀上。
“我……就是……”齐放有些口干舌燥，“觉得应该搂你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这么觉得的。”
阮余没有吭声。
夜晚的出租车来得很快，齐放想松开阮余的时候，阮余竟然拉着他的衣服扯了下，不让松开的意思，他刚松开的手立刻搭了回去。
直到车停在面前了，阮余才松开他，齐放脱口而出一句：“去我家么？”
阮余低着头没说话。
“我家……没什么人管，我妈就是爱念叨，没别的什么毛病，你进门直接去我房间就行，我睡衣你应该能穿，就是电热毯坏了，可能得自己发热暖被子，”齐放干巴巴地说着，“那什么，你……”
“行，”阮余低着头说，“走吧。”
说完拉开车门上了车，齐放愣了会儿才想起来上车。
坐上车，齐放往阮余那边靠了靠，皱着眉很小声地问：“……我操，你是不是哭了啊？谁欺负你了？你进门了你叔叔打你了？”
阮余一直没有回话，齐放差点儿喊司机叔叔掉头，准备回去把阮余的叔叔打一顿的时候，阮余抬起手搓了下脸，才说：“没事，就……就是，很久没有人这样了。”
“哪样啊？”齐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说话能不能说全了，我每天跟你在这儿打灯谜似的，你他妈国际谜语人大赛冠军啊？”
阮余这会儿才抬头扫了他一眼，看不太出有没有哭过。
齐放剩下的话一下就憋了回去，过了很久，阮余才说：“很久没人抱过我了，有点儿不习惯。”
齐放心里莫名一抽，又酸又胀，隔了会儿，他伸手过去握住阮余的手，很轻地捏了捏。
第114章 齐放x阮余07
阮余看着窗外，思维有些放空。
天空落下的不知道是雨还是雪，反正地面被浸透了，阮余盯着外面看了会儿，电梯到了，齐放把他拉进了电梯里。
齐放的妈妈是梁老师，二班班主任，阮余见过她很多次，但她对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印象的，见了面仔细问了些事儿才确定下来，阮余真的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而不是齐放在外面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
进了房间之后阮余才想起来，该直接把学生证给梁老师看的。
齐放给阮余找了件自己的睡衣给他，叫他去洗澡，自己在房间坐着的时候突然回过神，他就要和阮余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高一他俩关系还行的时候也没在一块儿睡过，更何况现在……齐放一想起阮余，心口就有点儿发痒，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特别是在大年三十那晚过去之后，这种感觉更甚，近乎要从胸腔里漫出来了。
等两个人都洗完澡回到房间已经快一点了，好在第二天周六，可以睡个懒觉。
阮余把袖子挽起来了点儿，坐在床上还在愣神，心底暂时没有什么睡意。
齐放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其实你可以搬出来住的。”
阮余看了他一眼。
“我记得你成年了吧？”齐放坐到床边，说，“周围随便租个房子，反正你现在基本就是一个人在生活，也不用顾虑什么……是钱不够么？我给你？”
“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阮余面无表情地说。
齐放低头扯了扯毯子，啧了声不说话了。
隔了会儿，阮余才慢吞吞地说：“我也这样想过，随便找间房子，能住就行，但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然后呢？”齐放问。
“然后就没走成啊，不然还能怎么样，你这个智商我真的很担心你高考会不会落榜，”阮余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很轻地叹了口气似的，“……然后他把我收拾好的东西都砸了，告诉我‘我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你想摆脱我？不可能！’”
叔叔一开始是真的救了他，也是真的想要好好儿过下去。
但嗜酒和赌博真的能够吞没一个人所有的人性和原本的性格，没过多久，阮余记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叔叔就变得奇迹陌生，时常盯着自己那只残疾的腿发呆，时而又变得暴戾无常。
他把阮余视为眼中钉，坚定的认为是阮余毁了他的人生，不去怪罪任何酒精和赌徒，认为自己现在这样不上进是因为无法上进，因为阮余在拖累他。
甩锅甩得十分强行，阮余每次想反驳，叔叔说出那句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在火场之类的话，阮余又什么都不出口了。
齐放酝酿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憋出来，看着阮余的表情心底莫名的着急，但他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把被子掀开，拍拍枕头，说：“睡吧，挺晚了。”
阮余回过神，点点头躺了下去。
身下的毯子是软的，齐放的睡衣有点儿大了，稍微磨蹭两下袖口就能蹭到胳膊上，阮余盯着天花板，调整自己的呼吸，过了会儿，他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侧过头去看着齐放——齐放还没躺下来。
“要不我还是去睡沙发吧，”齐放皱着眉说，“我有点儿……”
阮余没等他把话说完，翻身坐起来，直接脱了睡衣，光着上身就要去穿自己的衣服。
齐放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你干嘛？你穿衣服干嘛？你去哪？！”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阮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穿好了自己的外套，开始脱睡裤。
齐放一把拉住他的手，咬咬牙说：“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我就是……算了，没什么，睡觉，把衣服脱了吧。”
阮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慢吞吞地把衣服换了。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齐放总觉得自己看懂了他的眼神和动作。
嫌弃我？那我走。
不嫌弃了？那继续睡。
阮余看他那样，忍不住笑了下，很轻地叹了口气：“回家吧。”
齐放又哦了一声。
没走多久就到了巷子口，阮余只能和齐放说再见再走进去，走过拐角的时候还能看见齐放站在那儿，估计是想看他进门了才会走。
阮余嘴角那点儿笑意像散不去了似的，走到自己家院子门口，还没推门走进去，里面传来的骂人声就驱散了所有的笑意。
家里……或许有很多个人，高声喊着什么，阮余听不清，也不想去听清，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面的院子门也打开了，出来一个大妈对阮余说：“小阮啊，你让你叔叔小声点，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打牌？”
“啊，”阮余点点头，对大妈说，“不好意思，我让他小声点。”
“你也是，注意身体，”大妈继续说，“瘦了吧？”
阮余强扯出一抹笑意，等大妈进门后，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有走进去，正思考着今晚应该去哪呆着的时候，屋里叔叔突然吼了起来。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说你怎么了，你就是个瘸子！要你侄子养活的废物，打牌赢了又怎么了？赢了你也是个废物！”
有人因为叔叔赢牌而不服气，吵起来了。
“他养活我那是天经地义的！我他妈要不是为了救他，我能成现在这样么？我半条命都豁出去了，还要我养他？”
阮余沉默了会儿，转身离开了院门，突然觉得，叔叔说得挺对的。
说得很对，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爸妈要不是为了带他去吃什么新开的饭店，根本就不会死，都是他的错！现在他养我，怎么了？你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
他回头看了看院门，又抬起头，看了眼天空，最后摸出手机来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慢条斯理地走出去，看见一个人站在巷子口，给他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你还没走？”阮余看着齐放。
“今天挺累的不想走了，我准备打车回去，在等车。”齐放说完，顿了下。
巷子很空旷，有点儿什么动静都能传出来，加上这会儿街上也安静，叔叔喊的话，齐放其实听到了不少。
起先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喊的东西是否和阮余有关系，这会儿看见人出来了才确定下来。
那应该是阮余的叔叔。
“你没事儿吧？”齐放没忍住问了句。
“没事儿啊，”阮余无所谓地说，“能有什么事儿，他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哦。”齐放应了声，不住地拿余光瞥着他。
阮余没有走，但也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表情很淡，眼神也有些找不到落点地看着马路，仿佛只是为了送齐放上车。
齐放犹豫了会儿，抬手在阮余肩膀上拍了拍，阮余抬眼看过来，没有很抗拒他的意思之后，他才把胳膊伸过去，站到阮余面前，很用力地搂了他一下。
阮余比他矮，比起来又瘦又小，这么搂一下就能全搂进怀里似的，齐放愣了下，一时忘了松开，阮余就这么顺势把额头抵在了他肩膀上。
“我……就是……”齐放有些口干舌燥，“觉得应该搂你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这么觉得的。”
阮余没有吭声。
夜晚的出租车来得很快，齐放想松开阮余的时候，阮余竟然拉着他的衣服扯了下，不让松开的意思，他刚松开的手立刻搭了回去。
直到车停在面前了，阮余才松开他，齐放脱口而出一句：“去我家么？”
阮余低着头没说话。
“我家……没什么人管，我妈就是爱念叨，没别的什么毛病，你进门直接去我房间就行，我睡衣你应该能穿，就是电热毯坏了，可能得自己发热暖被子，”齐放干巴巴地说着，“那什么，你……”
“行，”阮余低着头说，“走吧。”
说完拉开车门上了车，齐放愣了会儿才想起来上车。
坐上车，齐放往阮余那边靠了靠，皱着眉很小声地问：“……我操，你是不是哭了啊？谁欺负你了？你进门了你叔叔打你了？”
阮余一直没有回话，齐放差点儿喊司机叔叔掉头，准备回去把阮余的叔叔打一顿的时候，阮余抬起手搓了下脸，才说：“没事，就……就是，很久没有人这样了。”
“哪样啊？”齐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说话能不能说全了，我每天跟你在这儿打灯谜似的，你他妈国际谜语人大赛冠军啊？”
阮余这会儿才抬头扫了他一眼，看不太出有没有哭过。
齐放剩下的话一下就憋了回去，过了很久，阮余才说：“很久没人抱过我了，有点儿不习惯。”
齐放心里莫名一抽，又酸又胀，隔了会儿，他伸手过去握住阮余的手，很轻地捏了捏。
第114章 齐放x阮余07
阮余看着窗外，思维有些放空。
天空落下的不知道是雨还是雪，反正地面被浸透了，阮余盯着外面看了会儿，电梯到了，齐放把他拉进了电梯里。
齐放的妈妈是梁老师，二班班主任，阮余见过她很多次，但她对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印象的，见了面仔细问了些事儿才确定下来，阮余真的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而不是齐放在外面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
进了房间之后阮余才想起来，该直接把学生证给梁老师看的。
齐放给阮余找了件自己的睡衣给他，叫他去洗澡，自己在房间坐着的时候突然回过神，他就要和阮余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高一他俩关系还行的时候也没在一块儿睡过，更何况现在……齐放一想起阮余，心口就有点儿发痒，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特别是在大年三十那晚过去之后，这种感觉更甚，近乎要从胸腔里漫出来了。
等两个人都洗完澡回到房间已经快一点了，好在第二天周六，可以睡个懒觉。
阮余把袖子挽起来了点儿，坐在床上还在愣神，心底暂时没有什么睡意。
齐放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其实你可以搬出来住的。”
阮余看了他一眼。
“我记得你成年了吧？”齐放坐到床边，说，“周围随便租个房子，反正你现在基本就是一个人在生活，也不用顾虑什么……是钱不够么？我给你？”
“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阮余面无表情地说。
齐放低头扯了扯毯子，啧了声不说话了。
隔了会儿，阮余才慢吞吞地说：“我也这样想过，随便找间房子，能住就行，但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然后呢？”齐放问。
“然后就没走成啊，不然还能怎么样，你这个智商我真的很担心你高考会不会落榜，”阮余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很轻地叹了口气似的，“……然后他把我收拾好的东西都砸了，告诉我‘我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你想摆脱我？不可能！’”
叔叔一开始是真的救了他，也是真的想要好好儿过下去。
但嗜酒和赌博真的能够吞没一个人所有的人性和原本的性格，没过多久，阮余记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叔叔就变得奇迹陌生，时常盯着自己那只残疾的腿发呆，时而又变得暴戾无常。
他把阮余视为眼中钉，坚定的认为是阮余毁了他的人生，不去怪罪任何酒精和赌徒，认为自己现在这样不上进是因为无法上进，因为阮余在拖累他。
甩锅甩得十分强行，阮余每次想反驳，叔叔说出那句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在火场之类的话，阮余又什么都不出口了。
齐放酝酿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憋出来，看着阮余的表情心底莫名的着急，但他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把被子掀开，拍拍枕头，说：“睡吧，挺晚了。”
阮余回过神，点点头躺了下去。
身下的毯子是软的，齐放的睡衣有点儿大了，稍微磨蹭两下袖口就能蹭到胳膊上，阮余盯着天花板，调整自己的呼吸，过了会儿，他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侧过头去看着齐放——齐放还没躺下来。
“要不我还是去睡沙发吧，”齐放皱着眉说，“我有点儿……”
阮余没等他把话说完，翻身坐起来，直接脱了睡衣，光着上身就要去穿自己的衣服。
齐放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你干嘛？你穿衣服干嘛？你去哪？！”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阮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穿好了自己的外套，开始脱睡裤。
齐放一把拉住他的手，咬咬牙说：“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我就是……算了，没什么，睡觉，把衣服脱了吧。”
阮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慢吞吞地把衣服换了。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齐放总觉得自己看懂了他的眼神和动作。
嫌弃我？那我走。
不嫌弃了？那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