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扣住梁嘉荣腰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又往下滑了点,肉被掐得从指缝间挤出来。
  床架摇动的细微声响截止于两声叠在一起的闷哼之后。庄情的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从如同登临极乐的云端回到现实。
  他看着身下被欲望揉捏得柔软的人,问:“你记得,我们办完婚礼那天回到家以后,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他们是契约婚姻,没有半点感情基础,新婚那一夜可能也就比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要熟悉一点,自然也没有洞房花烛夜,就连房间都是早就说好分开的。
  这种情况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尴尬都还来不及。
  但即便如此,他的新婚“妻子”还是跟他说了一句话。
  “‘晚安’。”
  梁嘉荣看着庄情说道。
  此时此刻,窗外朦胧地浮现出一点天光,但日出却还没真正到来。
  第61章 金阁寺
  陈憧给梁嘉荣的地址是位于庙街的一家二手老书店。书店在街边只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门头,门里是一道通向楼上的楼梯,墙上白底红字的招牌写着“书店由此上二楼”。
  与逼仄的入口相比,书店内部意外的还算宽敞。木质地板在顾客经年累月的脚步摩擦下变得锃亮,还有不少划痕和坑洼。一排排书架上陈列着五花八门的书籍,店主做了简易的分类,有外国文学,有漫画,还有报刊杂志,等等。
  甚至角落还专门开辟了一片二手影碟的区域,架子上摆满了古今中外冷门的、热门的电影碟片。
  眼下是周中上班的时间,书店里几乎没有别的人影。天花板上的老式电风扇嘎吱转动着,叶片搅动起室内略显沉闷的空气。
  陈憧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书架前翻阅。
  他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金阁时常在我面前浮现又消失,化作金色的幻影。……它的美拒绝我,仿佛永远无法触及。”
  书店里久违地再次响起脚步声,陈憧的注意力也被拉走,不由自主地去分辨脚步的一举一动。
  噶哒、噶哒。
  似乎是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越来越近。
  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余光之中,陈憧微不可闻地顿了顿,紧接着转头望去——立秋后的港岛并没有那么早降温,但比起八月盛夏时热得人头昏的天气还是凉爽不少,而梁嘉荣今日穿了一件黑色半高领长袖,脖子有一半都被包裹起来,袖子则被他撸到了手肘,下身倒是平日里的西裤和皮鞋。
  因为半高领长袖比衬衫更贴身,所以那人的身体曲线在布料下反而比平时更露骨地展露出来。
  梁嘉荣见陈憧愣着不说话,目光在那人手里的书上轻轻掠过,看见了老旧封皮上有些褪色的“金阁寺”三个字。紧接着他开口,说:“晚了点,应该没有影响什么吧。”
  陈憧回过神来,把手里的书合上,说:“无事。”
  然后他将书塞回书架上,走到梁嘉荣面前,问:“今天直接叫你名字,可以吗?”
  陈憧今天穿得很不一样。不只是没穿衬衫西裤,他身上的衣服显然是旧的,一看就洗过很多遍了,上衣的衣摆和领口都被洗得变形,牛仔裤的颜色看上去也很模糊。
  “随你便。”梁嘉荣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他的态度是很明显的,但陈憧像是对此毫无察觉般,面色如常地笑了笑,问:“你有喜欢的书吗?”
  “没有。”
  “真的没有?”陈憧像是有些意外。
  “真的没有。”
  梁嘉荣本身就不是爱读书的人,也就年轻的时候比较闲,会挑点名著读读。家里生意越发糟糕后,他一边忙着上学一边还要跟父母周旋,好不容易熬到二十三岁,提前毕业从国外回来就一直忙着处理公司和结婚的事情,闲暇时间全都用来应酬社交,几乎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更不会读书了。
  “我很喜欢看书,以前买不起书我就来这里偷偷看。其实老板娘都知道,但她没有赶我走,就当我不存在一样,”陈憧说着,视线在梁嘉荣的后颈上一扫而过,尽管衣领挡住了大半,但边缘处还是露出了啃咬的痕迹以及星星点点的吻痕,“后来我考上港岛大学后还特意跑来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
  梁嘉荣抿了抿嘴唇,仿佛欲言又止。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之前发生过的破事,梁嘉荣想当然是会追问陈憧小时候的经历的,但现在他根本不敢随意探究这个人,生怕对方纠缠得更紧。
  见他不回话,陈憧也没尴尬,而是说:“走吧,梁嘉荣。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正午的阳光从楼宇间落下来,空气变得有一丝闷热。梁嘉荣不远不近地跟在陈憧身后,身上很快除了一层薄汗。
  他们混迹于渐密的人潮之中,头顶的空调外机嗡嗡响着,偶尔滴下来一两颗水珠。
  梁嘉荣的腰和胯都有些酸软。或者说,经过这两天的折腾,他身上的骨头几乎没有哪根不在酸痛,身后那个地方也因为反复的进入而变得红肿,走动时肌肉拉扯着,偶尔便会带起一阵刺痛,就连内里也未能幸免。
  但即使是这样,也已经比之前任何一次的经历要好太多了。
  对于一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来说,庄情这次堪称无比温柔和克制。
  小腹突然收紧,紧接着里头弥漫起一阵痒意,仿佛有什么正缓缓地流下。
  梁嘉荣的脚步微不可闻地顿了顿,很快的,他感觉到裤子里多出了一片黏腻的湿意。
  羞耻让脸颊两侧变得滚烫,皮肤也被这股热度灼烧得绷紧了,但梁嘉荣仍然竭尽所能地维持着表情的平静。
  出门前他洗过澡,也仔细清理过,但还是有些东西留在太里面了,光用手弄不出来,要靠着走动才被慢慢挤出体外。
  大概是看他落下了一点,陈憧突然停下,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鸡皮疙瘩顺着被握住的地方蔓延开来,梁嘉荣浑身一震,试图将手抽回来,却被更用力地握住了。
  周遭人来人往,大家似乎都在忙着过自己的人生,没心思留意这一幕小小的举动,可梁嘉荣却不敢反应太大。
  他算半个公众人物,要是当街和另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事情闹大,那些八卦小报又不知会如何编排。
  “我结婚了,陈憧。”他靠近了一点,咬牙警告道。
  后者看看他,平静地说:“嘉莹姐也结婚了。”
  这句话背后似是而非的暗示让梁嘉荣僵住,他死死盯着陈憧的脸,试图通过这人表情的种种细节去辨别意图。
  “还要走多久?”片刻后,梁嘉荣转移话题。
  “下个转角就到了。”
  他们走出正午的阳光,走入楼房的阴影。
  沿着阴郁狭窄的楼梯拾阶而上,梁嘉荣跟着陈憧停在一扇破旧的门前。
  这一家位于走廊的尽头,最外面的铁门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样式,铜绿的栅栏上遍布锈迹,而里面的木门也贴满了各式各样如同牛皮癣一样的小广告。
  只见陈憧把手从防盗门的空隙之间伸进去,反过来从里面将锁“咔哒”拧开,然后又弯腰,在门边那个小香炉下面摸索了一会儿,抠下来一把钥匙,打开了里面的木门。
  沉闷的空气卷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涌出来,显然这间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过了。
  “请进,”陈憧在门边侧身,示意道,“这是我第一次带人回来。”
  那是一个很小的房间,站在门口目之所及的几乎就是这间房子的一切。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床,简陋的灶台连着不算客厅的客厅——毕竟那里没有多少空间,只不过是连接着床和灶台的一小块空地。东边的墙面上有一扇不太起眼的门,里面大概是卫生间。
  梁嘉荣这辈子都没有踏足过这么逼仄的房子。
  说来很讽刺,梁家虽然不像庄家那么富贵,但也从来称不上穷,哪怕是在境遇最糟糕的时候,也不至于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穷人。
  “坐床上吧。”身后传来陈憧的声音。那人说着,在他的腰上轻轻推了一把。
  坐下时,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梁嘉荣的目光迅速地在房间内打量一圈,心里有些疑惑。
  在他看来,庄文不是那么抠门绝情的人,哪怕不能承认情人的存在,也不可能在知道情人生了孩子后一点钱都不给。
  毕竟钱对他们来说大概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算不上问题。
  这是属于有钱人的体面。
  仿佛看穿了他脑海中的疑惑,陈憧开口道:“他给过,我妈没接受。”
  梁嘉荣皱起眉头。
  “她人就是这样,很固执又有些傲气,”陈憧继续道,“但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她。”
  短暂的沉默后,梁嘉荣问:“只有一张床你们怎么睡?”
  陈憧像是早就料到他会问,耸耸肩,稀松平常地说:“妈咪晚上去上班,所以我晚上可以睡床,一早去上学,她就回来休息,直到傍晚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