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世界太远太偏僻了，若没有空间传送，寻常仙人飞到寿尽也飞不到这里。”
  话语里很多内容葛千户一时间无法理解，总之很远很远。
  白雨珺看着生机流逝的葛千户。
  “唉，本想劝你的，但是我看见了你的拒绝。”
  能看见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很无聊，甚至尝试了几十种办法欲改变未来，无论怎么试结局都不曾改变，葛千户选择平静面对死亡，固执又倔强。
  濒死之际的葛千户眼神恍惚，隐隐约约好似真龙在面前。
  也许心愿已了，身躯忽然有了点微弱力气，明白时辰到了。
  慢慢抬起手捋头发，颤抖着整理衣襟，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对蹭在青石地面和围栏上的血迹感到歉意，倚靠围栏整理好仪容，看了眼白雨珺和承素以及其它妖怪一眼。
  “谢了……”
  葛千户道谢之后便定格，头不歪不倒，眼睛里的光彩已然消失。
  一片枯叶慢悠悠飘落，落在了雨后青石台阶上。
  白雨珺看着葛千户生机消散，叹气，这些年已经暗中帮助其延寿多次，但心死难救，他最后心中充满绝望，不想再目睹嘲笑愚弄，发现奋斗至死的执念是那么的可笑可悲，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他带着失望选择死亡。
  在他身上看到太多太多过往画面，葛千户绝望，他不懂身为蝼蚁的底层普通人为何要迫害同样苦难的底层普通人，在荒唐的现实面前，执念变得毫无意义。
  承素走上前。
  “宫主，弟子是否在新建宫观内为葛千户立神位。”
  不仅仅是承素的想法，也是花妖树妖等妖怪们的想法，这样可以召回葛千户成为神灵。
  白雨珺站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必，他的希望是人类能够挺直脊梁，不想看到人类跪地拜伏，祈求，只会让人成为工具奴仆，择一处宁静山坡安葬吧，战斗一生该歇息了。”
  转身准备离开，忽然看见陪在葛千户身边的刀，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一把刀继承了他的执念。
  抬起手臂张开五指将刀吸到手里。
  横在眼前观察，刀柄渗入些许葛千户的血，刀灵呜咽哀鸣。
  拔刀，看看锋利刀刃，还刀归鞘随手一扔抛到承素手里转身离开。
  头也不回的说道。
  “宫观建成后单独设一殿供奉此刀，留待有缘人。”
  第1672章 尽头
  书房里，白雨珺没个正形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脚搭桌子，上下抛玩从灰蛟那里得来的水晶球。
  抛两下再用手指顶着滴溜溜转圈。
  手里虽然有动作，但大脑正从庞大传承记忆里寻找数据拼凑星图。
  石头里的尘埃如果代表星图也一定是亿万年前的。
  实际上荒古时期的龙族对星空没甚兴趣，凭借实力选择占据洪荒主世界最好的地方，龙族当中的弱小之辈便分了诸多大世界，所以这星图东一块西一块，白雨珺需要将这些零零散散的星图拼接，至少也要拼凑出整体之万一，用不着全貌，其中部分与石头里对上就说明是寰宇星图，好在元神足够强，能够对乱七八糟的数据分析计算。
  窗外阳光从右边慢腾腾挪动，抚过书桌又到左边墙上，最后墙壁一片晚霞红。
  阳光消失没多久便有些暗，接着月光洒进来。
  托着石头的某白只记得阳光和月光交替了六次，脑海中的星图也尽量拼凑完成，构建出还算精确的模型。
  只不过拼凑后的虚空云雾像是被蛀虫啃过，勉强定位些许大世界，像个被虫吃过的馒头，又像是乱糟糟的蚁巢。
  将石头举到眼前，两个眼睛瞳孔朝中间。
  眼睛几乎贴到石头上，动用龙睛注视，看透水晶里每一粒细微尘埃并对照总结出来的星图，很累，累眼睛，水晶里的尘埃数量比目光所见更多，如果不是与荒古有关早就扔下山谷以求清静。
  看了半个时辰，没能对上。
  转动石球换个方向继续对照，仍不能互相对应……
  继续转动，再对照……
  颠倒过来继续，还是找不到重合……
  白雨珺怀疑这块石头并非星图，毕竟只是自己灵光一闪，但又无法确定与星图无关，只能跟着感觉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补全传承记忆里关于寰宇虚空的短板也挺好。
  左转右转翻来覆去对照几十次仍毫无头绪，翻个白眼把石头往桌上一扔。
  摄来半截枪刃打造的飞剑缩成牙签大小，用飞剑仔细打磨指甲。
  自己打磨的烦了便松手让飞剑自行修指甲，无聊的看了眼晃动两下归于平静的圆球水晶，低头继续研究指甲。
  猛地抬头，好像……水晶球里的尘埃与星图有几个点重合？
  手指一弹将牙签飞剑弹飞。
  离开椅子趴桌子眼睛紧贴圆石头，将自己鼓捣出来的亿万年前残缺蚁巢星图模型对照。
  好像……
  能对应上了！
  就说嘛，凭咱白某龙聪明才智早就猜到肯定是星图！
  话又说回来了，龙庭好像也没有对寰宇虚空进行系统性勘测，是如何弄到完整星图？也许其中有部分星图滥竽充数，但这也很了不得了，龙庭全盛时期没勘测，流亡时怎么可能分派大量龙族去做这事，况且当时能剩几条龙都难说。
  白雨珺计算一番，确认即使圣也无法做出如此完整寰宇虚空星图，圣的修为境界很高，但也没达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地步。
  很费脑子的事情，不是凭借超级计算能力就能算得出来，因为不了解。
  除非修为境界比圣更高。
  想不通干脆不香了，并不是所有事都要立刻弄个明白，寿数还长，以后慢慢琢磨。
  接下来研究石球表面那些或明亮或黯淡的点
  俩眼睛都快聚到一块了，结果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嘶！脑仁疼……”
  又将石头扔桌子上，挠头搓脸使劲想。
  心里忽然冒出个荒唐且不可思议的猜测。
  圆球中心那颗最大的砂砾代表洪荒主世界，尘埃是无数个大世界小世界，尘埃分布很有特点，越靠近中心砂砾越多，越向外越稀薄直至没有。
  符合历来对寰宇虚空的探索，距离主世界越远星体或者星象越稀少，若飞的太远最后可能死于虚空。
  例如目前所在的这个穷乡僻壤小世界，周围空荡荡的，流浪陨石都没几颗，属于边缘地带。
  洪荒吸附无数尘埃聚集，离得远了渐渐稀少，白雨珺觉得水晶球代表寰宇虚空并非无穷无尽而是有尽头，也就是说选择一个方向一直向前总会碰到虚空边际，有点儿像是妄想，十分发癫的想法，但万一真的有边际尽头呢？外面又是什么？
  如果水晶球代表尽头，那么，虚空边际这些或明或暗的点代表什么？亮着的稀少，大多数黯淡无光。
  心烦意乱脑仁疼……
  双手使劲儿胡乱挠了挠头，挠乱了头发。
  白雨珺看得出来水晶表面的星星点点并非侵蚀形成，灰蛟那人类老婆的坟墓更无特殊矿物，当初灰蛟拿到手时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寰宇虚空边际外壳，数量不多的星点，少数闪烁光泽……
  顶着散乱头发瘫回椅子毫无形象慵懒躺下，之前好不容易盘起的发髻变得乱糟糟。
  过了一会儿，起身离开椅子在书房里来回转圈走动。
  走几圈，看看水晶球，再转几圈。
  身形忽然消失接着出现在窗台，无聊坐窗台，双腿垂在外面晃来晃去。
  望山景发了会儿呆再次瞬移回桌前，凑到水晶圆球跟前，再次拿起来转动观察。
  也许刚刚的休息令元神放轻松思维变清晰，很快发现其中有颗明亮的星点方向很熟悉，那片星图曾亲自踏足，如果没记错的话是龙庭主力逃亡方向，有最宏大的古战场，古战场后来被塞进镇北脑袋里助其提前觉醒，还有，坠向洪荒大地的死亡的恒星就来自那个方向，那条路线前方正对最亮的星点。
  白某龙有点傻眼了，这分明是龙庭灭亡后各支龙族逃亡方向，洪荒混不下去了，大船沉了，撒丫子分家产各奔前程了？
  翻来覆去看光点明暗心里顿时有两种猜测。
  其一，亮着的代表逃难队伍存活，黯淡则队伍覆灭。
  其二，亮着的代表能够通行可以离开洪荒虚空，黯淡的表示此路不通。
  忽然觉得手里水晶球无比沉重。
  无论龙族荒古时期是恶是善都是白雨珺同类，其中还有至亲，白雨珺更希望水晶球表面的星点代表路径而不是各支逃难的龙族队伍，一直埋在心底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情绪有点低落。
  龙也怕孤独，独自生活和独自存活是两回事。
  还记得初来仙界的时候，得知自己是最后一个龙族时内心的悲凉和孤独，那种感觉就像是熟悉的喧闹街道突然寂静空旷，即使走遍世界再也找不到同类也无人对话。
  曾经江河湖泊以及大海，高山，深渊，云海苍穹处处有龙的存在。
  也许电闪雷鸣的风雨中就能看到龙自由自在遨游。
  第1673章 聚集
  因为一个破水晶球，白某龙有点抑郁了……
  早上顶着满头乱发出门，站崖边开始早已习惯的吞云吐雾，山与云海，崖下老树苍松半遮楼阁殿台，细长白色瀑布半途化云，朝阳升起后染上金色。
  吐纳了一会儿。
  没来由的仰头望向蔚蓝苍穹，这个方向虚空中的星体天象越来越少，再远便什么也无，铆足了劲或许能飞到寰宇虚空边缘吧。
  山上偶尔风很大，气流迎面而来，倒是将满头乱发捋顺许多。
  神殿外小广场已经开始了每天早课，维持龙宫运转的妖兽精怪们老老实实晨读学习。
  承素忙于修建宫观两日前离开龙宫，今天负责早课的是花妖。
  白雨珺坐崖边石围栏上听了一会儿，觉着还行，是个脑子好使的，小妖精怪聪明的不多，大部分灵智成长较慢依本能行事，想变聪明须得慢慢长经验，好在龙宫有些许散落的龙气，妖兽精怪们沾了龙气进化速度也比外边快上几分，尤其有益于灵智增长。
  满意看了看自己的龙宫，心底盼望诸天万界早日重现山海皆有龙宫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