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个房间居然连花都没多少，一旦我感觉心情不好打个瞌睡咋办？”
  “你不要太过分！”
  袁天师有些担心白雨珺得寸进尺。
  “过分？你敢说我过分？”
  白雨珺怒不可遏。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成天坐椅子上难道不过分？站着说话不腰疼，不信你们搬进来住几天试试！按照正常发展李唐皇室早就该泯没在历史当中！是我！是我帮你们续命！不然你们去再找一个来替换我也行，你么找得到吗？”
  殿外九个小宫女胆战心惊听着真龙神君在发火，互相对视一眼，原来真龙根本不怕陛下还敢大声训斥……
  “别墨迹，给你们三天时间，好走不送。”
  “对了，有人敢打我的小丫鬟，把那个什么女官打一顿送去洗衣服，没了，走吧。”
  小宫女们低头，没一会儿就看见两位大人物气哼哼离开。
  第166章 二十年
  真龙殿变成了花房。
  原本空荡荡的大殿里摆满各种各样花卉，开花的不开花的结果的不结果的各种各样堆得满满，导致现在进了大殿就能嗅到清新空气和花香味儿。
  在如此之多的花卉中阴阳太极池里的青莲越发平凡普通……
  高高低低各种花架摆满花卉，甚至还搬进来许多假山湖石做装饰，在碧绿植株之间多了一套床榻，金光灿灿晃眼睛，连被子都是金色，也许是最近经费紧张说好的金丝棉被变成了只在外面附着金丝倒也能凑合用。
  只是最近在真龙殿打理花卉的花匠胆战心惊。
  之前有个花匠被那龙女忽悠去扯金符，险些真的扯掉，后来被内务府打了个半死扔出去，传闻扯掉金符真龙就会飞走，险些惹出大祸。
  白雨珺仿佛不死心，不时忽悠一些新来的人去扯那金符。
  后来皇宫招宫女或者太监干脆将不许随便进真龙大殿更不许扯金符列进必知条文，甚至比如何向陛下行礼还重要，李崇乾更是将这一条写进训诫碑立在真龙殿前。
  据说许多人看见那真龙自己去扯金符。
  那场面真吓人。
  金符电闪雷鸣不断劈那龙女，阵阵惨叫传出很远，某些无聊的人暗中怀疑是不是皇室用什么特殊方法将真龙困住不得反回天庭。
  白雨珺被镇住后发生了很多事……
  学艺有成的卓峰返回丹州青定郡老家。
  当年那个被家族逼死娘亲又抢走信物的少年长大了，如今已经变成风度翩翩又有些冷漠的年轻小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华山清冷导致一个个弟子冷漠脸居多。
  有句话咋说来着，莫欺少年穷。
  卓家胆战心惊过了数年，想搬走却又舍不得这家业，磨磨蹭蹭成功等到卓峰下山回家。
  当年逼死娘亲一幕历历在目，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有时候换一种方式会有奇效，卓峰只是逼迫卓家将所有家财散尽，当习惯了优越生活自觉高人一等的人忽然变成一无所有睡城门洞的流浪汉之后，几个老头哭喊着自尽，往日得罪的人纷纷上前落井下石，城内曾经有名的世家以极其落魄的方式走到尽头。
  大仇得报的卓峰从卓家坟地找到父亲遗骸带走与娘亲合葬，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后转身离去……
  而最大的事就是当年组织东南平判的归隐老臣杨琛辞世。
  凡人终究逃不过一死。
  纯阳灵虚宫赠送的丹药让其多活数年指挥一盘散沙的东南地区将叛军死死挡在南远湖，在劳累数年后熬不住身体衰竭溘然长辞。
  李崇乾为其加官进爵厚葬，亲自书写悼文。
  当天送葬队伍不知几里，百姓纷纷聚在两旁目送杨琛离去，东南武林人士和低阶散修自发为其送行，隆重之极。
  可能是怕以后有人盗墓所以杨老头严令不得在自己棺椁内摆放贵重器物，一切俭约为主，不过是在老家山坡上修了一座简单土坟栖身，也有人说那是一座假坟，真正的杨琛之墓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朝廷损失了一位重臣，但长江后浪推前浪，朝廷又升起一颗冉冉新星。
  当年在龙泽县山路遇大雨和白雨珺偶遇的那个书生科举高中，得益于各地造反以至于官员空缺极大用穿天猴速度爬上高位。
  正是唐僧嘴书生项扬，当初那个一口气将街头恶霸骂的险些气急攻心惨死的家伙。
  凭借那张嘴愣是脱颖而出混进朝堂。
  到底还是有点儿能力，所属司衙打理的井井有条别人挑不出毛病，不知怎么着就进了李崇乾法眼成了红人，大概也是因为他出身贫困破落户不是那些抱成团的门阀世家，不爽门阀世家的皇帝就喜欢他这种一根杆子撸到底的白板。
  无论外面如何变化真龙殿依旧冷清。
  白雨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在自身实力低微的时候要用脑子做事而不是用力往脑袋里供血头脑发热，从头到现在所有一切都在按照白雨珺计划走。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趁机加速修炼改善体质同时像一条捕猎的蛇一样静静等待时机。
  然后，一击必杀。
  阴阳池子里那株青莲混在普通花卉中并不突出。
  …………
  转眼一瞬。
  二十多年飞逝。
  还是那座华丽宫殿，殿内植株遍布几乎快要连成一片变成室内森林。
  已经一百岁的白雨珺斜躺在铺着金丝锦被宽大龙椅上假寐，依旧是半人半蛇状态，长长蛇尾蜿蜒盘在周围。
  在二十多年时间里白雨珺用纯正龙脉成功洗经伐髓改善体质。
  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的命运改变不再会被人族气运所排斥，又小心翼翼避开皇室气运省得他们完蛋时牵连自己，没有千秋万代的朝廷，吸收地脉龙气就够了没必要扯上人族世家气运，在某种程度来说皇室也不过是较大的世家而已。
  满屋子碧绿万紫千红，连大殿中间的太极阴阳池也侵进去许多水生花卉。
  整座真龙殿被八卦形水池包围，八卦水池长满青莲，倒也算得上是个精致住处，问题是任谁在一个地点住上二十年都不会心情好。
  殿门打开，走进来九个宫女送上贡品又退出去。
  当年那九个丫头早已成年出宫，换了一茬又一茬，唯一不变的就是被严正警告不许触碰殿内那张金符。
  蛇尾晃了晃，白雨珺睁眼。
  扭头看了看蛇躯感觉有些头大，无他，在这鬼地方镇了二十年自己又发生了变化。
  正常的白蛇状态应该是全身莹白才是，诡异的是最近几年蛇躯后背脊椎位置从头到尾多出一条线，隐隐的能感觉到脊椎骨正在往外长细小骨刺，并不是太明显。
  这算什么？后背长刺的蛇？
  没法变回本体所以白雨珺猜测自己脑袋肯定也变了，身为一条蛇如今长成了四不像，让蛇族很尴尬。
  伸手拿过贡品一口吞下。
  嗯？味道不一样，看来御膳房的厨子又换了，做出这个味道的人才上任不久，莫非某个娘娘贵妃不满意或者太娇贵吃拉肚子然后砍了厨子？
  无聊的白雨珺能做的只有恶意揣测。
  不给自己找点儿事做的话会疯的，但白雨珺会好好活下去，将来还要去挖袁老头的坟腌咸菜。
  第167章 老迈天师
  袁天师老了。
  头发胡须花白深知自己大限将至，袁天师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大明宫，走进这座自己不计代价挽救回来代表皇朝最高统治的宫殿。
  也许泄露天机过多以至于一条腿不甚灵活走路需要书童搀扶。
  皇帝本来给他准备了马车但袁天师坚持自己走路，言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即便老了也要自己走。
  大明宫很早以前恢复了生气，人多了，比当年差不了多少。
  路过一栋栋宫殿缓缓行至御花园。
  远远望着那栋自己亲自督策修建的真龙殿不知该作何感想，当初穷尽毕生绝学修建这么一栋逆天改命的建筑是对还是错，起码目前江山平静百姓安居乐业倒也算得上正确，如果回到当年他还会这么做。
  只是，将一条蛇妖镇压在李唐气运之上是否正确……
  奈何当年自己走遍天下遍寻可镇压气运调理龙脉之物一无所成，直至听闻有白龙现世却神秘难测，最后耗费心血无数才测到那蛇妖，即便折损阳寿也在所不惜。
  对于将白雨珺镇压他没有任何愧疚之心。
  身为人类如何会去替一条蛇考虑，他所想只有这天下，为了国泰民安他可以做任何事。
  走了许久有些累，扶着假山气喘吁吁。
  抬头看向天空隐约可见大明宫紫气升腾龙形气势凝实，正是国运昌盛之相。
  “你在这里等着。”
  “是。”
  让书童候在远处，拄拐跛脚的袁天师一瘸一拐走向真龙殿。
  并不高的台阶仿佛要用尽全力才能上去，每上一级台阶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歇息许久，微风吹过，散乱的发丝胡须令这位风烛残年老人显得落魄。
  盯着眼前奢华木门，缓缓伸出长满老人斑苍老手掌微微用力。
  吱呀~
  木门被推开，露出里面满满的花香味儿和金符散发的金色光泽。
  拄拐迈步跨过门槛。
  拐杖撞击青石地面脆响声在大殿内回荡，曾经有人因为在这大殿内惹恼蛇妖被活活捏死，不过袁天师不在意，本就油尽灯枯没必要怕死。
  话说回来，早知道当初安置阵法压制改为不能令其随意乱动就更好了。
  绕过摆满花卉和爬满藤蔓植株的湖石，一路颤颤巍巍走到阴阳池旁边，在这里能够看到石壁和龙椅上的那个妖。
  白雨珺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瞅着袁天师。
  安静的诡异……
  许久，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