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吴国的利益是重大,父兄亦庇护了他,但他无法趁人之危。
  容顷别过脸:“翁主,船上不便说话,我们还是——”
  “别说话。怎么办,你一张口我就好想吃了你。”灼玉忽然靠近,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头,脸凑近他颈侧,“你身上的香……”
  怎和之前的不大一样?
  他喜用冷香,还因中毒喝药身上泛着清苦的药香。
  那药香怎么没了?
  她像只小狐狸,皱鼻嗅嗅地闻了几下,容顷红着脸地往后避,却被她用力按住肩头。
  “乱动什么,假正经!”
  她盯着他的喉结看,虽未触碰,容顷却感觉喉结被捏住了,他猛地偏过头,声音喑哑:“翁主……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灼玉散漫道:“知道啊,我在挑逗你。怎么,你不愿意?”
  都是夫妻了,他还装正经。
  “我……”
  容顷双颊通红地抬眸看她,仅一眼就被她那双妩媚且透着侵略性的眸子摄去了神魂。
  他的目光顿时定住。
  灼玉得逞地勾起唇角,脑子乱糟糟、轻飘飘的。
  看,他就是个假正经,面上淡漠,一句一句说着“太子妃请自重”、“别忘了你是薛相的人。”
  但还不是半点招架不住她?
  她指尖轻戳他喉结,无辜道:“怎么办,我好热。”
  容顷长睫猛颤,思绪越发混沌,看着她难得地对他露出充满依赖、撒娇的目光,他竟不确定。
  他问她:“你知道我是谁么?”
  灼玉眯起眼笑意盈盈。
  “知道啊,容——”
  容顷蓦地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不愿她再往下说。
  二人视线交织,容顷心里繁杂的情绪亦交织着。天子对吴国的忌惮、长兄的期望与施压、容濯的横刀夺爱……以及,他对她的渴望。
  还有不安和不甘。
  种种杂念因药力疯狂滋生,容顷摇动一侧铃铛。
  船夫隔门询问:“公子?”
  本想说把船划回岸边,可目光落到灼玉无辜且妩媚的眸子,说出口的却是:“船划远些。”
  容顷怔住。
  他清醒地感知到,他已然在堕落,在抛弃以往的君子之道。
  最后一根弦绷断,他朝灼玉低下头,纵容自己下坠,灼玉却按住他肩头,秀丽的眉挑起,似一弯鱼钩:“别急,慢慢来嘛。”
  自己嘴上说别急,却凶狠地扒拉他的衣服,她着急时力气又大,不慎竟把容顷的衣服一下撕开。
  刺啦的声音在安静的水域上格外刺耳,幸好船只划离了人多之处,否则怕是会引来旁人。
  粗暴地把青年的外袍撕碎,灼玉一把将他推倒,。
  “呃!”
  容顷后背磕到船板,船身微微摇晃,他亦重重地闷哼。
  倒下时他不慎扯到了灼玉的发丝,灼玉急促惊呼了一声。
  声音格外暧昧。
  她不悦嗔道:“哎,你小点力气嘛,弄疼我了!”
  如此妩媚娇嗔的声音像沾了蛊,容顷还不想彻底堕落。
  他克制地道:“翁主……”
  咚!话没说完,船身突然猛烈地摇晃撞了下,船上对峙的两人一怔,紧张地面面相觑,像偷偷干坏事的小孩被大人逮住。
  双双怔愣的须臾,船又晃了下,似乎是有人上来了。
  船夫惊呼:“这是吴国二公子顷的船,贵客未经我家主子允诺怎可以冒犯登船?!”
  来人没说话,铿!似乎是利剑出鞘的声音,船夫不敢再呵斥,颤声朝舱内道:“公子,有、有客。”
  骤然被打断,灼玉颇不高兴,她引诱了多日才将将要得手,哪个没眼力见的要坏她好事?
  今日她势必要把这道貌岸然的殿下吃干抹净,与薛邕交差!
  她继续扒他衣裳,并不悦地扬高声量,隔门朝着外道:“来者何人,容。我夫君他说了,我们夫妇有事要忙,恕不奉陪!”
  她的话还没说完,砰!单薄竹门被来客一脚给踹了开。
  -
  船舱内气氛旖旎,而舱外的一道视线似江风寒凉。
  灼玉正扒拉着容顷繁复的腰带,她自己的外衫也被她一通胡来弄得褪至臂弯,两人虽还未贴到一起,但无一处不流流露着旖旎意味。
  门外是个长身玉立的玄袍公子,姿态清濯出尘。灼玉定定神,就着灯烛光芒看清了来人。
  她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身下被她压住了肆意作乱的斯文公子,一时间脑子陷入一团混沌。
  怎么会有两个一样的人?
  他们是谁来着?
  即便神智不清,她也明白这两个一样的人里必有一个是她所想那位。顿时她仿佛一个四处拈花惹草、对谁都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荡子,不慎让两个情人碰了面。
  她强撑底气,对门外青年道:“……回去吧,我正忙呢。”
  “妹妹。”
  低柔沉冷的轻唤破开了混沌,灼玉的思绪清醒瞬息。
  她懵了一瞬,随后抖了抖。
  “王、王兄!”
  说完再一看身下的人,不是吴国二公子容顷还能是谁?
  容顷虚弱地倒在船板上微喘,一副被她欺负得动情的模样,天啊……方才她做了什么?
  灼玉一时想不起。
  她迅速惊醒,像犯错被逮般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阿兄……”
  灼玉迅速穿好外衫,容濯走到她跟前,垂下眸看着她。
  他没说话,灼玉思绪迟滞,不知今夕何夕,喃喃道:“是要找容顷对吧!我先回避……”
  容濯看着妹妹春情迷乱的模样,回想适才靠近他们船只时听到那此起彼伏、惹人误解的呻'吟。
  彼时他想,他会杀了容顷。
  刺客见他们还未发生什么,他暂且能压下怒气。
  “我来寻你,妹妹。”
  他俯下身把她拦腰抱起往外走,头也不回地朝容顷道:“望煦之回去转告容凌和容羽,下药促成联姻并非君子之道。”
  容顷渐从动情中醒转。
  起初他为自己的趁人之危的念头倍感羞耻,然而随后是不甘——这些话容濯没资格说。
  他嗓音里残存着动情的缱绻,冷声反问他:“殿下身为储君强夺他人之妻,难道算君子行径么?”
  灼玉冷不丁听到这话,思绪归拢几分,想起容濯已是太子,她和他也已不再是单纯的兄妹。
  “放我下去……”
  她支着绵软的身子想推开他,容濯却攥住她的手,温柔地低声哄道:“灼灼,乖一点。”
  他替她拉好凌乱的衣襟,指腹轻柔拭去她额际薄汗,而后略回头回应容顷的话:“孤已与长公子达成一致,自今日起吾妹与吴国的婚约作废,她已不是你的未婚妻。”
  “长兄?”
  容顷不敢置信。
  “胥之若是有困惑,不妨待回去后问一问长公子凌。”
  容濯抱着妹妹绝然离去,乘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独留下容顷茫然瘫坐船上失神。
  -
  短暂清醒后,灼玉身处在另一处摇晃的船只上。
  船只摇晃,温暖的船舱让她短暂的神智又被烘烤四散。
  她忘了发生过什么,只记得仿佛经过了数年,身边走走停停好几个人,最后睁眼时还是那个人。
  他揽着她坐在船上,灼玉支起身子定定望着他。
  “我,我难受……”
  她将脸依恋地贴在他颈侧,不满地轻蹭,唇拂过他的喉结。
  他身上香气清冷,似松叶浸泡在雪水里,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她的躁动,灼玉把脸贴在他颈窝不住轻蹭,依恋地环住他腰身。
  容濯抬手温柔扶住她的下巴,让她抬眸看着他。
  “可还认得清我是谁?”
  灼玉睁着朦胧泪眼,紧攒的秀眉里蹙着疑惑,好怪,怎么不自称孤了,她无辜地望着他。
  “你是你呀。”
  “那么,我又是谁呢?”
  他周身气息疏离,目光也沉静,温柔矜贵中透着隐约疏离,仿佛隔着一道雾。灼玉并不喜欢这样的他,会让她看不清他,而她也像被无形的觊觎困在迷雾中的鹿。
  她要打破一切,她不安分地抬手用指甲剐蹭他喉结,刮得他细微一颤,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有了波动,灼玉得意地眯眼,绽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那,你想听到什么称呼呢……”
  她犯了难,下巴抵在他胸口,纤纤玉指若羽毛抚过他颈侧,天真中充满邪恶:“夫君,喜欢么?”
  青年如玉沉静的眸光似月下江波。他温柔地道:“喜欢。但灼灼心中的夫君是谁?”
  灼玉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她有好几个夫君呢,一个战死的假夫君,一个半死不活的假夫君,第一个是她的义兄,绝无男女之情,如今这一个……她倒是有点那方面的冲动,可惜至今还没勾到他,想想就不甘心,她拇指揉他的喉结,低声蛊惑道:“可是我这会很是难受,你帮帮我,帮帮我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