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容濯按住她。
“怎么,占了便宜就想走?”
他翻身而上压住她,额头贴着她的,唇若即若离贴着她的唇:“今夜的戏还做么?妹妹。”
他的唇离她的只有一片绸布的距离,气息交缠,暧昧得过了头。灼玉偏过头:“我没占你便宜!方才不过是在配合你做戏,别多想……”
容濯不曾揭穿她的粉饰,握住她腕子,指腹揉捏圆润的骨头:“那这戏还要往下做么?”
灼玉紧绷地蜷起脚趾。
“……不做!”
她滚到床榻里侧,本想把他赶下榻,可未免打草惊蛇让外头的眼线有所警觉误了她的水上别业,她没把容濯赶走,而是在床榻中间放了个枕头:“你若是越界我就走人,什么定陶的水上别院我也不要了。”
顿了顿,又补充:“包括这个阿兄,我也不要了。”
容濯无奈地轻叹。
他适当拉开距离,温柔安抚她:“都听你的。”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他要的不仅是夫妻之情,兄妹之情亦偏执地不想舍弃。
今夜她会无意间倚在他怀里唤他阿兄,明日,后日……长此以往,给她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他们总会夫妻和兄妹间寻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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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容濯半路将她带走,灼玉得力的几位门客都不在身边,她只能托容濯的人暗中替她办事。
“你帮我查查符家少夫人。”
“查查符家的产业。”
“对了,还有万县令和高家的关系,尤其万夫人。”
……
恍惚似又回到在赵国兄妹二人合力对付薛邕时,在兄妹假扮夫妻期间有了令她在意的目标,其中夹杂着的背德意味也淡了。
赴宴这日,她甚至能当着外人唤容濯几声烫嘴的“夫君”。
“妾不喜对弈,夫君自去前方观棋吧,我与少夫人一道赏花。”
“好。”
容濯清雅身影隐入树影后,符少夫人道:“二位当真恩爱,虽才是新婚,却像成婚已久。”
二人在园子里闲逛,符少夫人不喜人多之处,虽觉得灼玉唠叨,但也忍下来了。灼玉从她的态度中看出可以拉拢的契机。或许这位少夫人也猜到她的意图,也同样在观察她。
她适时提起“傅家”与朝中要员的关系,以彰显她对长安的了解。
符少夫人听得入神,不觉走到一僻静之处,她忽而止了步:“呀,来得不*是时候。”
灼玉顺着她视线望过去,眉梢愉悦地扬起,怎么不是时候?
这可太是时候了。
离他们二人不远处的凉亭中有一位锦衣玉冠的青年,正殷勤地同一个绿衣女郎搭讪。
不就是那位正与高家女郎议亲的王家长子王熠么?绿衣女郎背对着她们,看不见面容,想必是符家少夫人所说那来自长安的牡丹。
灼玉不指望在今日做成什么,但需先弄清那女郎是谁。
绿衣女郎被树遮挡,背影骄矜又拘谨,在灼玉看来颇熟悉,然而却没有完全贴合的人——她所认识的长安贵女中散漫骄矜者众多,拘谨的亦有几位,但既骄矜又拘谨的女郎,她还真想不起还有谁。
她假意好奇地探头望去,看清女郎的面容,灼玉头都大了。
怎会是她?!
更糟糕的是,在那女郎和王熠三丈开外处,容濯正在同一位侍婢询问什么,还未注意到后方有人,恐怕不出片刻就会被当众认出来!
傅大人是皇太子的事会立即被高、王两家的人知晓。
她的水上别业就要泡汤了!
“好哇!”灼玉双手叉腰,瞬时化身悍妇,“平日跟我说话从未如此温柔,如今看到美婢装得好似谦谦君子!眼比夜明珠还亮!”
她不顾官宦家眷的体面和一旁的符少夫人,抄近道狂奔向容濯。
“夫——”
“闭嘴!”
灼玉不顾风度地拉住容濯的手,扯着他钻入后方林子。
动作一气呵成,堪称迅猛。
符少夫人只觉得有阵狂风从身侧刮过,不仅蹙眉:“夫纲不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在容濯前方交谈的王熠和女郎听闻动静亦回头。
然而灼玉实在是太快了,他们只看得见两个隐入树林中的背影。王熠望了一眼,笑道:“那似乎是朝廷派来的铁官,素有惧内之名。”
女郎闻言看了看树后的一双人,慢慢收回目光。
第40章
“夫人?”
容濯微喘着气,他自幼受贵族礼训,行止端方,除去带妹妹躲避仇刃追杀那次,还未跑过这样急。
刚开口就被灼玉强势地往树干上推,她身子压过来。
即便猜到她如此主动定有要事,容濯心跳仍微微加快。他不会放过任何与她亲近的机会,揽住她腰肢把人扣入怀中,让大树遮住二人。
“怎么了?”
因怕周围藏着暗卫,灼玉故作娇嗔地拍他肩头,眼里凶光却能杀人:“你倒好意思问,成婚才几日!见着个美婢就要两眼放光!”
“原是在吃味。”
容濯笑着,手臂略微往上一提,按住她后脑勺压在他的肩头。
灼玉脸被迫贴在他颈窝,身子顿时僵硬,她不忘正事,低声道:“方才你后方是那长安熟人。”
容濯手在她腰间点了两下,示意他已知晓,脸埋在她发间:“为夫往后问路尽可能寻小厮而不寻婢女。惹卿卿生气是我不对。”
肉麻话蛰得灼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抡拳捶他一拳:“再说这些恶心话把你嘴巴缝了。”
容濯搂着她低声笑。
远远看去便是闹别扭的小夫妻和好了正耳鬓厮磨。
王家长子见身侧的女郎还在看树后隐约露出的身影,感慨道:“这位傅大人对正事不甚上心,只顾与妻子黏在一块。不过在下倒艳羡这二人,功名利禄易得,良缘难求啊!”
女郎没有回应他的暗示,冷淡地与之分道扬镳。
目送二人先后消失,灼玉躲在阿兄怀中,暗自松口气:“幸好没被当场认出,否则你的大计要泡汤了。”
容濯又只是笑。
她这人无利不起早,前世便是如此,分明是她在借他来应付薛邕,却总会说成是她在辛苦保护他。
不仅如此,还要伺机狮子大开口,那处水上别业就是前世她从他口中哄骗走的一块肥肉。
容濯捧着妹妹双颊,温柔地拆穿她:“即便事不成,但你我是夫妻,我所有之物亦是夫人的。”
又趁机说那烫耳朵的情话。
灼玉心里窜出无名火,然而容濯眉眼柔情似水,一旦与他对视,她仿佛燃烧的炭火遇到氤氲水雾,心里火气未灭却也燃不旺。
容濯见她如此,目光越发缱绻,晦暗的视线定在她的唇瓣。
“阿蓁?”
他征询地低唤她,见妹妹怔愣着没有拒绝,他便单方面就当她是同意了,缓缓朝她低头。
两人的唇将将贴上,灼玉陡然清醒过来,猛一下推开他。
她心乱如麻地转身,没再跟容濯说一句话,提着裙摆大步穿过灌木丛往外走,背影僵滞仿佛被无形的绳子缚着。容濯望着妹妹恼羞成怒的背影,没奈何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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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灵!”
钱灵方一出符家,便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愕然地回头,竟然见到一个始料未及之人。
起初意外,待看到灼玉身上的裙衫她才想起今日宴上那对夫妇。
难怪她总觉得那位夫人的背影熟悉,原是灼玉!那么她身边那位玉树临风的傅大人……
意识到灼玉寻她恐怕有别的目的,钱灵转身就走。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但论缠人灼玉可最在行,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钱灵没了脾气,跟着她来到一隐蔽的茶肆。
“你到底想干嘛?!”钱灵气急败坏,“但我母亲是害过你,但她已声名扫地,我父亲也罪有应得被处斩了,他们的罪行与我无关,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把你们兄妹俩在外假扮夫妻、借机乱'伦的事抖出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
灼玉微窘,别过脸:“我跟你虽没什么情分,但不至于是非不分,特来寻你是想跟你谈一桩生意。”
“生意?”
钱灵生于权贵人家,对权势斗争嗅觉敏锐,道:“你想利用王熠对我的好感拆散高、王联姻。我又不傻,凭何要替你对付他们!”
“那你不想么?”
灼玉意味深长地望她一眼。
钱灵目光闪躲:“嗤,你别以为你可以洞察人心!”
灼玉不慌不忙地把玩着茶盏。
“王家不过是齐国的一个豪强,而你身为长公主之女,即便因为父母落罪受人耻笑,但陛下依旧疼爱你,你也还有庄太傅撑腰,不至于得罪不起一个豪族。以你的骄矜脾气,不当面拒绝王熠难道是因为礼仪?我可不信,我猜猜,是因高家那位太子良娣曾经对你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