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陈铎三天两头不是从陛下这里得赏赐,就是从贵妃娘娘那里顺东西,没他的份儿。
  景黎在贵妃那里混得风生水起,没他的份儿。
  甚至连后来的富贵儿都开始出去做些露脸儿的差事了,还没他的份儿。
  景顺满心幽怨。
  他叹了口气,看向天上的一线钩月,觉得这满腹心事无人知的滋味,真不好受。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喵的一声。
  他忙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喵。”乌金趴在重檐下的斗拱上,甩了甩尾巴。
  景顺终于看见了它,失笑,朝上伸手,轻声道:
  “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溜出来玩,贵妃娘娘知道吗?”
  乌金看了他一会儿,勉强给了他个面子,轻轻一跃,跳到了他怀里,又叫了一声:“喵呜~”
  声音软软的,撒着娇。
  景顺满面带笑,给它顺毛,小声说:“我在这里守门,身上没吃的。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省得被安儿姑娘她们发现了,又要挑拨娘娘给你断粮。”
  乌金蹭了蹭他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大殿门开了,景铨探了个头出来,看了看他怀里的乌金,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道:
  “陛下让你进来。”
  景顺应了一声,想松手,乌金一爪子抓住了他的衣裳。
  没奈何。
  景铨也笑:“罢了,抱进来吧。”
  三更天,乌金回到了饮羽殿。
  王熙凤正睡得香。
  金二彩看着它打开窗户自己进来,没忍住嘎了一声。
  王熙凤睁开了眼。
  乌金狠狠地瞪了金二彩一眼。
  “怎么才回来?”王熙凤懒懒的。
  乌金只好走到她床前,喵,喵,喵。
  王熙凤拉开了床帐,露出惊讶的脸庞:“真要重开东西厂锦衣卫?”
  “喵。”
  不是,是内侍省挑一个闲着的部监出来,把陈铎现在的那些人,都接手过来。
  “有什么区标?!”王熙凤呵了一声,挑眉,“怎么,你家秦广王想让景铨去摘陈铎的桃子?”
  乌金臊眉搭眼:“呜。”
  好像是的。
  王熙凤倒回床上,呵呵一声,双目炯炯地看着床上的帐子:
  “遗书我都给他造出来,功劳就是陈铎的。
  “他若是真做出这等不公平的事儿来,那就别怪我把长赢弄回紫宸殿,让他儿子替他还债了!”
  乌金犹豫了一下,又弱弱地出了一声:“呜……”
  端王挺好的孩子……
  “那孩子已经有主见了,唯一可能让他混乱的,就是皇后。
  “长赢在他身边陪伴成长,不过是锦上添花。
  “他身边,有个富贵儿就足够。”
  王熙凤打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翟县主、和恪和林黛玉如今都在宫里,她的许多行事必要谨慎一些才好。
  内外的情势都是看着散漫、实则风雨欲来,说不得她就要再开杀戒。
  时机,得选得好才行……
  乌金回头看着后来一直紧紧闭着鸟嘴的金二彩,目光森冷。
  最近心情不好,很想吃鸟。
  金二彩直接把鸟头埋进翅膀,睡了。
  紫宸殿。
  景顺站在大殿门外,有些僵硬。
  景铨拍拍他:“你不是暗桩,而是震慑。明儿就去吧,别担心。”
  景顺幽怨:“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去蓬莱宫?”
  第477章 景总管们
  一觉醒来,崇昭帝给所有的后妃,除了贵妃,都配了一个景字辈的内侍总管。
  景顺自己去了蓬莱宫。
  莫皇后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抓着裙摆,手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又是景顺!
  非得是景顺吗!?
  自己都已经想要安安静静地好好地做一个吉祥物皇后了,皇上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自己?!
  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曾经是多么愚蠢、多么自以为是,如今是多么失败吗?
  景顺跪在外间门口,低头不语,等着皇后发话。
  莫皇后闭上眼,翻个身,决定睡觉。
  至于在门口跪着的景顺,没人搭理他。
  王熙凤一早听说了这个事儿,立即决定到蓬莱殿看热闹。
  兴致勃勃地来了,却吃了闭门羹不算,还瞧见了一个跪成了石头人的景顺。
  王熙凤吃吃地笑,偏头对特意带了来的景黎小声道:
  “瞧瞧你们陛下损不损?这景顺是得罪他了,发到蓬莱殿,这不是活要了人家的命么?”
  景顺听见,扭脸看向王熙凤,眼泪汪汪。
  王熙凤瞧着他那委屈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装模作样朝着蓬莱殿的大门行了礼请了安,笑嘻嘻地摇曳生姿地走了。
  徒留景顺在那里委屈。
  然而王熙凤才离开蓬莱殿院门,韩姑姑便从里头出来,低声告诉景顺:
  “顺公公,你先回去歇着吧。皇后娘娘养病,宫里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儿。
  “不过,以后往前殿去探望端王、和给陛下传话的差事,就都交给您了。”
  景顺这才艰难地爬了起来,欠身答应,垂头去了后头裙房他的小房间里歇着。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只觉得新来的内侍总管碍事,总想发个脾气把人赶走的吴德妃听说了之后,终于没敢胡闹,也学着皇后,把人束之高阁敬而远之。
  但宫里忽然之间,便都安静了下来。
  王熙凤啧啧称奇:“陛下这一招出其不意,竟收奇效。”
  耿思渺从王熙凤生日后,每天跑过来帮着王熙凤做事,不是绣个什么,便是抄个什么,实在闲着,便替她琢磨菜谱。
  如今正好跟小圆一起整理丝线,听见王熙凤说笑,也弯了弯嘴角:
  “这其实已经算是挺严厉的责备了。
  “别说我们小团小圆,便是田姑姑一早都战战兢兢的。
  “家里不知道安生了多少倍。平日里总喜欢拌嘴打牙儿的那几个,今儿那嘴跟蚌壳儿似的,闭得紧紧的。”
  小圆站在她对面,接口便道:“了不得!
  “我们那位铄公公,往那儿一站,比得上三个冰盆!我都觉得后背直发凉!
  “田姑姑说,这一位手里必是有过几条人命的,不然没这么吓人!”
  王熙凤帕子掩着口笑,叫了景黎来问:“这人你知道?”
  景黎挠挠头:“景铄以前执掌刑罚的,的确亲手打死过几个犯上不敬的逆贼。
  “不过,他人很好,很周全仔细。
  “想必是因为皇上体贴耿容华性子绵软,田姑姑又是个圆滑不爱得罪人的,所以才挑了一个看着凶狠的吧?”
  王熙凤笑道:“听听,皇上是好意,你别想差了。”
  “我可没有!今儿宫里安安静静的,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耿思渺莞尔。
  看看四周,耿思渺好奇:“今儿没见李宣仪过来,是我来得晚了,还是她来得早?”
  王熙凤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剥夺李宣仪的协理之权,而是分给了她一些事务,提议二人每天相见,交通有无即可。
  可李宣仪却有些推脱。
  王熙凤笑了笑:“虽然咱们心知肚明你们这回只怕是着了别人的道,但她和德妃一样,都觉得别人是假的,但她们自己是真的。
  “所以今儿一大早就让穆姑姑过来告假,说不舒服,要歇着。”
  顿了顿,看向耿思渺,王熙凤小声问,“她不肯帮着我了,不然,你替了她的差事,试试?”
  耿思渺吓一跳,缠好的丝线团球差点儿没捏住丢出去,忙忙摇头:
  “我哪儿管过这些?况且也没有管这些的念头!姐姐不要理我,我就这么慢慢地过日子就行。”
  “艺多不压身。你得学一点是一点。”王熙凤劝了一句,想了想,小声道,“咱们不明说,但是你帮着我些,我教你怎么打理宫务。
  “日后你若生个女儿呢?自己私下里细细教导,总比别人教得精心啊!”
  耿思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和恪公主的偏殿,眼中到底还是晃过了一丝羡慕,迟疑着点了一点头。
  后宫中岁月静好。
  前殿则已经炸了锅了。
  面对那份遗书,贾珍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一时只会破口大骂尤氏:“贱人!毒妇!你害我!”
  陈铎也不多说,只令人再上刑:“还有力气这样当着我的面儿骂街,说明咱们伺候得不到位。”
  倒也不用多,皮鞭沾凉水,二十来鞭下去,贾珍奄奄一息,招了。
  可这个招认,却带着抵赖,打着埋伏,把责任都推给了荣国府:
  “……一应事情,都是我父亲跟贾赦、贾政商量定了,让我去联络京中各家,京城外头的,都是贾琏去。
  “可京城之中的这些世交,也根本用不着我联络什么。挑着年节、寿宴,他们长一辈的自己就密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