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海嬷嬷吓得腾地一下弹起！
果然，泪眼朦胧中，墨皇后没好气的表情栩栩如生……啊，不，皇后娘娘就是苏醒过来了！
海嬷嬷一张嘴，一嗓子又哭了起来：“娘娘啊，您可醒了，昭阳殿快让人欺负死了……”
王熙凤看着墨皇后越发急切的表情，试探着打断：“嬷嬷，您这会儿不应该给娘娘传了热水热粥来么？
“而且，娘娘躺了这几天，想来身上僵硬得很，您是不是让开些，让妾身扶了娘娘坐起来，顺便擦手净面，疏散疏散？”
迎着墨皇后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海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脸上讪讪的：“老奴没出息，惊喜交加，手足无措了……”
忙定了定神，抢出去吩咐食水等事。
王熙凤笑了笑，上前半步，柔声道：“妾身良娣王氏，叩见娘娘，不知娘娘是否还记得妾身？
“娘娘躺了这几天，想来虚弱得很，要坐起来吗？若要的话，您眨眨眼？”
墨皇后瞪了她一眼，缓缓出声，口齿涩滞：“扶我，起来。”
“哎哟，看来娘娘这是大好了，我还瞎猜呢，真是该打！”王熙凤笑着上前，作势伸手。
旁边一直战战兢兢的宫女们这才反应过来，忙得过来帮忙，扶了墨皇后坐起来，又往她身后塞了两个大枕头靠着。
王熙凤又帮着捋了捋长发，轻声细语：“妾身刚进来，海嬷嬷一心都在您身上，也没张罗热茶热水。
“妾这里倒有刚提回来的膳食。只是哪样能吃哪样不能吃，还得太医点了头才好。”
墨皇后的神情缓和下来，嗯了一声，又吩咐：“梳洗一下。”
王熙凤欠身答应，立马站起来，往外踮脚，扬声问：“嬷嬷，热水还未好么？”
海嬷嬷忙从外头跑进来，擦着额角急出来的汗，朝着一脸不满的墨皇后陪着小心解释：“太医今天早起来看娘娘，说只怕还要个三两天才能醒……
“老奴担心又伤心，外头的诸事便都没顾上。还望娘娘恕罪。”
“我进来一趟，嬷嬷总不会让我连口水都喝不上就走，想来应该烧了水的。如今且把那水拿来用，不是一样的么？”
王熙凤巧笑倩兮，“嬷嬷有了年纪，做事越发不知变通了呢！”
海嬷嬷张口结舌。
当着皇后，她怎么可能亲口承认她刚才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位王良娣，压根就没让人给她准备热水呢？
可是她这个模样，皇后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不由得便眯了眯眼。
“啧啧啧，海嬷嬷，您老陪伴了皇后娘娘大半辈子，大风大浪不知见识了多少，怎么皇后娘娘不过小恙一场，您就慌得这样没了章法呢？
“更何况，就算是您没了章法，昭阳殿那么多宫女内侍，只要各司其职，如常办差，也不至于午时这个时辰，竟要膳没膳、要水没水吧？”
当着海嬷嬷和一众宫女的面儿，王熙凤直接在皇后面前给她狠狠记了一笔！
墨皇后看着海嬷嬷的汗顺着腮帮子往下流，只觉得哪里不对，目光扫了一圈儿，慢慢地开口问道：“孙虔呢？”
“在尚食局呢！
“六尚乱了。
“妾今儿过来整理东宫挪过来的殿阁，尚食竟然没有我的饭。
“听说正好孙虔在那里，这才给我挪了几样菜出来。”
王熙凤笑着继续告状。
第250章 许你持鞭
墨皇后听到这里，脸色缓和下来：“那也快回来了。”
海嬷嬷脸色发苦，又知道墨皇后的脾气，期期艾艾半天，终究还是当着王熙凤，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太医说皇后娘娘今儿只怕醒不了，孙虔又不小心脏了衣裳，便告假说要回自己下处换了再来……
“老奴也不知道他去了尚食局，此刻也还没回来。”
王熙凤听到这里，满面吃惊，却不再做声，只看墨皇后。
自己病倒，昏迷不醒，掌宫的嬷嬷连个热水都不再预备，而心腹的内侍竟然还有心思出去闲逛，还管闲事管进了尚食局！
堂堂的皇后殿，就是这样的规矩，这样的礼仪？
贻笑大方！
丢人现眼！
墨皇后恨恨地瞪了海嬷嬷一眼，斥道：“还在这里杵着，还不出去该干嘛干嘛？！”
海嬷嬷擦着汗低头出去了。
此刻，宫女已经端了温水进来。
王熙凤迟疑了一下，才小心地问墨皇后：“妾身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服侍皇后娘娘梳洗？”
墨皇后十分舒心，微笑点头：“好。”
王熙凤摘下披帛，挽起袖子，先端了青盐，服侍着皇后擦了牙漱了口。
又亲手拿过宫女绞好的温热手巾，仔仔细细地给皇后擦脸，连耳后都擦到，力度又温柔得很。
墨皇后很受用，笑着赞她：“瞧出来了，难怪和恪愿意跟你，果然是个好的，细心周到。”
王熙凤羞红了脸，低着头，边给皇后擦手，边道：“娘娘谬赞了。”
升平帝、太子、戴权带着太医匆匆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皇后醒了？张院判，快来给她看看！”升平帝脸上露出笑容，眼神却带着三分寒意。
戴权也觉得莫名，下意识地看向王熙凤。
此刻的王熙凤急忙起身行礼，脸上惊慌：“妾东宫良娣王氏，参见陛下、太子！”
“你怎么过来了？”太子见升平帝点了点头，便上前一步，亲手拉起了王熙凤。
王熙凤偷偷看了升平帝一眼，才小声告诉太子：“妾身已经整理好了四殿缺失，正值午膳，便想着过来给皇后娘娘磕个头。
“谁知到了门前，鸦没鹊静的，竟只有一个守门的宫女而已。
“妾不放心，就进来看看。
“谁知刚给皇后娘娘行了个礼，她就吐了口血，醒了……”
太子心中一动，轻声问她：“那你吃饭了没有？”
王熙凤带着一丝委屈，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没有。原想着去找太子一起吃的，结果听说您在前朝，自是不敢打扰，想着从昭阳殿回去再吃。”
说着指了指食盒，惋惜地表示，“估摸着都凉了。”
太子见她竟然亲手指向食盒，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见升平帝不在意，便上前伸手揭开了盖子，嘴角忍不住便翘了翘，忙收敛了，皱了眉。
回头问王熙凤，声音中带上了三分疑问三分怒意：“这个饭，是尚食给东宫良娣的份例，还是给皇后娘娘送来的？”
“是我的是我的！”王熙凤一脸遮掩的样子，忙上前去夺了盖子盖上，“皇后娘娘醒来还没用食水，还请太子问问太医，该如何调理，也好传话给尚食，赶紧预备。”
太子冷哼了一声，咬牙，忍耐，转向太医，等着结论。
张院判偷眼来回看着升平帝、太子和墨皇后的脸色，犹豫半天，斟酌着字眼，道：“娘娘这一场病，身子有些亏虚，还要温补为上。另外，娘娘肝火仍旺，切忌动气。”
众人都跟着点头。
张院判略略松口气，声音稍稍硬实了一些：“臣开些健脾平肝温胃的药来，娘娘只管好生休养便是。”
说完，起身作揖，站在一旁。
升平帝嗯了一声，摆手让他退下。
张院判快步离开，去开药煎药去了。
升平帝这才和颜悦色地跟墨皇后说话：“你这病就是急得，好好养着吧。别总是琢磨些有的没的。看开些，就好了。”
这话的意思……
“谁家后院没有个磕碰呢？十七年纪小，气盛，好好的被人家说嘴，这才……”墨皇后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
升平帝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她：“朕即位至今，历经多少流言，即便怒极，即便挥拳，也不过一两下，令蠢人闭嘴即可。
“他倒好，挥着马鞭欺负后院的弱质女流，这等行径，无异于禽兽！
“你想看看御史台弹劾他的奏章么？足足两筐！
“朕把那些所有的奏章都留中不发，也并没有削了他的爵位，甚至没有申饬他，还给了他体面的差事。
“只是让他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而已！
“若你还觉得朕无情，那好，你叫他回来，我把他交给宗正寺，咱们照着朝廷规矩办！”
墨皇后不敢再说，手帕捂脸，呜呜地哭。
升平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全是懒得遮掩的厌烦，转头看着太子的脸色，眉梢轻挑：“你怎么了？生什么气呢？”
“没有没有，不曾不曾！”王熙凤抢着拉了太子，妄图把他从食盒边上推走。
可太子不肯动，她便推不走。
“父皇，六尚须得大动了。”太子平静地说着，再度伸手，掀开了食盒盖子，“这是今日王氏的午膳。”
升平帝一眼扫过去，脸上更加难看，转头向王熙凤：“朕让你进大明宫，就是让你处置这些目无尊卑的混账，你这是，要忍？”
果然，泪眼朦胧中，墨皇后没好气的表情栩栩如生……啊，不，皇后娘娘就是苏醒过来了！
海嬷嬷一张嘴，一嗓子又哭了起来：“娘娘啊，您可醒了，昭阳殿快让人欺负死了……”
王熙凤看着墨皇后越发急切的表情，试探着打断：“嬷嬷，您这会儿不应该给娘娘传了热水热粥来么？
“而且，娘娘躺了这几天，想来身上僵硬得很，您是不是让开些，让妾身扶了娘娘坐起来，顺便擦手净面，疏散疏散？”
迎着墨皇后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海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脸上讪讪的：“老奴没出息，惊喜交加，手足无措了……”
忙定了定神，抢出去吩咐食水等事。
王熙凤笑了笑，上前半步，柔声道：“妾身良娣王氏，叩见娘娘，不知娘娘是否还记得妾身？
“娘娘躺了这几天，想来虚弱得很，要坐起来吗？若要的话，您眨眨眼？”
墨皇后瞪了她一眼，缓缓出声，口齿涩滞：“扶我，起来。”
“哎哟，看来娘娘这是大好了，我还瞎猜呢，真是该打！”王熙凤笑着上前，作势伸手。
旁边一直战战兢兢的宫女们这才反应过来，忙得过来帮忙，扶了墨皇后坐起来，又往她身后塞了两个大枕头靠着。
王熙凤又帮着捋了捋长发，轻声细语：“妾身刚进来，海嬷嬷一心都在您身上，也没张罗热茶热水。
“妾这里倒有刚提回来的膳食。只是哪样能吃哪样不能吃，还得太医点了头才好。”
墨皇后的神情缓和下来，嗯了一声，又吩咐：“梳洗一下。”
王熙凤欠身答应，立马站起来，往外踮脚，扬声问：“嬷嬷，热水还未好么？”
海嬷嬷忙从外头跑进来，擦着额角急出来的汗，朝着一脸不满的墨皇后陪着小心解释：“太医今天早起来看娘娘，说只怕还要个三两天才能醒……
“老奴担心又伤心，外头的诸事便都没顾上。还望娘娘恕罪。”
“我进来一趟，嬷嬷总不会让我连口水都喝不上就走，想来应该烧了水的。如今且把那水拿来用，不是一样的么？”
王熙凤巧笑倩兮，“嬷嬷有了年纪，做事越发不知变通了呢！”
海嬷嬷张口结舌。
当着皇后，她怎么可能亲口承认她刚才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位王良娣，压根就没让人给她准备热水呢？
可是她这个模样，皇后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不由得便眯了眯眼。
“啧啧啧，海嬷嬷，您老陪伴了皇后娘娘大半辈子，大风大浪不知见识了多少，怎么皇后娘娘不过小恙一场，您就慌得这样没了章法呢？
“更何况，就算是您没了章法，昭阳殿那么多宫女内侍，只要各司其职，如常办差，也不至于午时这个时辰，竟要膳没膳、要水没水吧？”
当着海嬷嬷和一众宫女的面儿，王熙凤直接在皇后面前给她狠狠记了一笔！
墨皇后看着海嬷嬷的汗顺着腮帮子往下流，只觉得哪里不对，目光扫了一圈儿，慢慢地开口问道：“孙虔呢？”
“在尚食局呢！
“六尚乱了。
“妾今儿过来整理东宫挪过来的殿阁，尚食竟然没有我的饭。
“听说正好孙虔在那里，这才给我挪了几样菜出来。”
王熙凤笑着继续告状。
第250章 许你持鞭
墨皇后听到这里，脸色缓和下来：“那也快回来了。”
海嬷嬷脸色发苦，又知道墨皇后的脾气，期期艾艾半天，终究还是当着王熙凤，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太医说皇后娘娘今儿只怕醒不了，孙虔又不小心脏了衣裳，便告假说要回自己下处换了再来……
“老奴也不知道他去了尚食局，此刻也还没回来。”
王熙凤听到这里，满面吃惊，却不再做声，只看墨皇后。
自己病倒，昏迷不醒，掌宫的嬷嬷连个热水都不再预备，而心腹的内侍竟然还有心思出去闲逛，还管闲事管进了尚食局！
堂堂的皇后殿，就是这样的规矩，这样的礼仪？
贻笑大方！
丢人现眼！
墨皇后恨恨地瞪了海嬷嬷一眼，斥道：“还在这里杵着，还不出去该干嘛干嘛？！”
海嬷嬷擦着汗低头出去了。
此刻，宫女已经端了温水进来。
王熙凤迟疑了一下，才小心地问墨皇后：“妾身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服侍皇后娘娘梳洗？”
墨皇后十分舒心，微笑点头：“好。”
王熙凤摘下披帛，挽起袖子，先端了青盐，服侍着皇后擦了牙漱了口。
又亲手拿过宫女绞好的温热手巾，仔仔细细地给皇后擦脸，连耳后都擦到，力度又温柔得很。
墨皇后很受用，笑着赞她：“瞧出来了，难怪和恪愿意跟你，果然是个好的，细心周到。”
王熙凤羞红了脸，低着头，边给皇后擦手，边道：“娘娘谬赞了。”
升平帝、太子、戴权带着太医匆匆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皇后醒了？张院判，快来给她看看！”升平帝脸上露出笑容，眼神却带着三分寒意。
戴权也觉得莫名，下意识地看向王熙凤。
此刻的王熙凤急忙起身行礼，脸上惊慌：“妾东宫良娣王氏，参见陛下、太子！”
“你怎么过来了？”太子见升平帝点了点头，便上前一步，亲手拉起了王熙凤。
王熙凤偷偷看了升平帝一眼，才小声告诉太子：“妾身已经整理好了四殿缺失，正值午膳，便想着过来给皇后娘娘磕个头。
“谁知到了门前，鸦没鹊静的，竟只有一个守门的宫女而已。
“妾不放心，就进来看看。
“谁知刚给皇后娘娘行了个礼，她就吐了口血，醒了……”
太子心中一动，轻声问她：“那你吃饭了没有？”
王熙凤带着一丝委屈，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没有。原想着去找太子一起吃的，结果听说您在前朝，自是不敢打扰，想着从昭阳殿回去再吃。”
说着指了指食盒，惋惜地表示，“估摸着都凉了。”
太子见她竟然亲手指向食盒，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见升平帝不在意，便上前伸手揭开了盖子，嘴角忍不住便翘了翘，忙收敛了，皱了眉。
回头问王熙凤，声音中带上了三分疑问三分怒意：“这个饭，是尚食给东宫良娣的份例，还是给皇后娘娘送来的？”
“是我的是我的！”王熙凤一脸遮掩的样子，忙上前去夺了盖子盖上，“皇后娘娘醒来还没用食水，还请太子问问太医，该如何调理，也好传话给尚食，赶紧预备。”
太子冷哼了一声，咬牙，忍耐，转向太医，等着结论。
张院判偷眼来回看着升平帝、太子和墨皇后的脸色，犹豫半天，斟酌着字眼，道：“娘娘这一场病，身子有些亏虚，还要温补为上。另外，娘娘肝火仍旺，切忌动气。”
众人都跟着点头。
张院判略略松口气，声音稍稍硬实了一些：“臣开些健脾平肝温胃的药来，娘娘只管好生休养便是。”
说完，起身作揖，站在一旁。
升平帝嗯了一声，摆手让他退下。
张院判快步离开，去开药煎药去了。
升平帝这才和颜悦色地跟墨皇后说话：“你这病就是急得，好好养着吧。别总是琢磨些有的没的。看开些，就好了。”
这话的意思……
“谁家后院没有个磕碰呢？十七年纪小，气盛，好好的被人家说嘴，这才……”墨皇后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
升平帝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她：“朕即位至今，历经多少流言，即便怒极，即便挥拳，也不过一两下，令蠢人闭嘴即可。
“他倒好，挥着马鞭欺负后院的弱质女流，这等行径，无异于禽兽！
“你想看看御史台弹劾他的奏章么？足足两筐！
“朕把那些所有的奏章都留中不发，也并没有削了他的爵位，甚至没有申饬他，还给了他体面的差事。
“只是让他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而已！
“若你还觉得朕无情，那好，你叫他回来，我把他交给宗正寺，咱们照着朝廷规矩办！”
墨皇后不敢再说，手帕捂脸，呜呜地哭。
升平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全是懒得遮掩的厌烦，转头看着太子的脸色，眉梢轻挑：“你怎么了？生什么气呢？”
“没有没有，不曾不曾！”王熙凤抢着拉了太子，妄图把他从食盒边上推走。
可太子不肯动，她便推不走。
“父皇，六尚须得大动了。”太子平静地说着，再度伸手，掀开了食盒盖子，“这是今日王氏的午膳。”
升平帝一眼扫过去，脸上更加难看，转头向王熙凤：“朕让你进大明宫，就是让你处置这些目无尊卑的混账，你这是，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