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王熙凤冷漠地看着窗外，慢慢开口：“谁说太子妃的手伸不进大明宫？”
孟繁霜惊讶。
“皇后也许不至于跟太子这般过不去，可肃王就未必了。”王熙凤低沉着声音，继续说道，“还有先废太子的遗臣们。
“端郡王身边被太子和太子妃护卫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皇上看重端郡王，满朝皆知。若真动了端郡王，只怕当今震怒，认真去查，那他们必定是一个都逃不掉。”
“不论主使这事儿的是谁，想来皇上的脾气必是心里有谱的。
“我不觉得有人有这个胆子去捋虎须。”
孟繁霜跟着她的话思索着，轻轻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王熙凤轻轻叹了一声，声音越发不可闻：“什么时候，太子也有这般威势就好了……”
第二天，黄数又去给贾元春请脉，出来告诉王熙凤：“贾女史明日便可回府。”
“回府？那不能够。她得先回宫去给皇后娘娘磕头。可听得说，皇后娘娘病了。还是我先禀报了太子妃，问问宫里什么意思吧。”
王熙凤摆手让黄数退下，自己则去问太子妃。
往宫里传信请话，太子妃再怎么想躲，也没有个她装聋作哑、却让一个良娣往皇后跟前请旨的道理。
只得小心翼翼地让新来的韩姑姑亲自走了一趟大明宫。
韩姑姑回来得很快，面色如常：“皇后娘娘只是去大慈恩寺那天有些着风，如今已经好了，吩咐了让贾女史明日便回昭阳殿。”
事情进行得竟然格外顺利。
顺利得王熙凤心里隐隐不安，只觉得要出什么事。
这一晚她兢兢业业，把贾元春接触过的所有宫人都查了一遍，又让乌金跑了一趟大明宫，又让乌鸦兄弟盯紧了宜秋宫正殿。
一夜无话。
风平浪静。
早上起来，孟繁霜看着王熙凤的黑眼圈儿，几乎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叹气，转身背了人，劝她：“良娣不要太心重了。
“既然昨晚没睡好，今儿还是抽空补个觉吧？”
王熙凤摇头：“我心里就是不踏实。我觉得我可能得等她安生嫁进北府，才能睡个好觉了。”
早膳后，贾元春来辞行。
王熙凤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大表姐，心头情绪复杂，半晌，开口道：
“贾女史拜我做什么？这不是规矩。
“请起吧，我带你去给太子妃辞行。”
又到了承恩殿，很是被太子妃轻声细语地教育了一番要好生做人，这才放了贾元春出门。
看着脸色苍白、西子捧心的贾元春，王熙凤没头没脑地开口：“贾女史，你嫁入北府是要做王妃的，以后还是要养息好身子，才好周旋王府的诸般事宜。”
贾元春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多谢良娣好意，妾身记住了。”
实在不放心的王熙凤亲自把贾元春送到了东宫侧门——从这里出去，马车走不了半盏茶的工夫，便能进了大明宫的侧门。
第236章 自己动手
眼看着贾元春的马车慢慢晃远，到即将拐弯看不见的地方，王熙凤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去。
可就在她即将迈步进宜春宫宫门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个小内侍一溜烟儿跑过来，到了跟前单膝跪倒，快速回禀：
“禀报王良娣，贾女史惊马，马车侧翻，她从里被甩了出去。恰巧路过的肃王爷飞身救了她，二人……肌肤相亲……”
王熙凤脸色大变：“胡说！”
“奴才不敢……大明宫和东宫的护军们都看见了。贾女史被肃王亲在了……唇上……然后就晕了过去。
“肃王爷双臂的袖子都磨破了，鲜血淋漓的……却没撒手，自己抱着贾女史，进了大明宫……”
小内侍显然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的，期期艾艾地问，“此事，还没报太子，和太子妃……”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方道：“你去找一个亲眼看到了当时全部情景的东宫护军，带着他一起去大明宫找庆海。
“太子妃那里，我去告诉一声。”
内侍松了口气，答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孟繁霜上前扶了王熙凤，转身又往承恩殿匆匆而去，低声问她：“贾女史，难道并不想嫁给北王？”
“不。她是想嫁的。可惜，有太多的人不想让她嫁给北静王了。”王熙凤叹了口气，
她出主意让贾元春和北王联姻，一则自然是想让贾元春彻底离皇城远一点，二来，也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她若能运用自身的本事，劝得北王不掺合朝中党争、立储等等要命的大事，这二人倒也不失为一对神仙夫妻了。
可惜。
肃王不肯。
心中念头一顿，王熙凤终于想明白了那天为什么肃王听说太子给北王和贾元春做了媒，就那么大的反应；而第二天肃王和海嬷嬷两次前来，到底想要跟太子说些什么。
又想起来“李万安”这个名字……
王熙凤冷冷一笑。
这才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快步进了承恩殿，叹气愁眉，将外头的事情说了，太子妃登时色变：“什么！？那她和北王的赐婚旨意……”
“说不得便要收回了。”王熙凤郁闷地捶着桌子，“我再没想到，就十来丈的两座宫墙夹道的距离，还能出这样的事！
“我就该让东宫卫率点起兵马送她回宫！”
太子妃闷住。
是啊，谁能想得到，就这么近的距离，还被人家借机算计了！
王熙凤告知完毕，郁郁告退。
太子妃也无语了，摆手让她出去。
可等她走了，太子妃却不顾自己的伤势，抬手一挥，床头小几上的茶盏如意，全都被扫落在地，乒乓乱响，砸了个粉碎！
韩姑姑忙上前劝她息怒，甘蓝和姚黄则小心安静地上前清理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这下可好，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指责我善妒，不肯把贾氏纳进东宫，这才把荣宁二府拱手让给了肃王！”
太子妃恨得咬牙切齿！
看看众奴仆都退下了，韩姑姑才靠过去，轻声劝她：“事已至此，再来说这等话的人，您都可以不理他们。
“肃王一向狼子野心，太子虽然不肯相信，却也有三分提防。
“如今这件事一出，这司马昭之心，不仅太子和东宫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皇上也心知肚明。
“这是外头的朝堂之争，跟您没关系。
“何况除夕宴上那样的变故，便是个菩萨，也不可能容得下她来给太子当侍妾。
“放心吧，没人怪您的。”
太子妃这才觉得好了些，又愁眉：“这时候太子正在大明宫，只怕要生气了。”
“太子有什么可气的？这是肃王在抢北静王的媳妇！让他们两个去打，咱们东宫看热闹，不好么？”韩姑姑翻了个白眼。
太子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的也是。”
大明宫。
昭阳殿。
墨皇后直瞪瞪地看着肃王，气得满面通红：“你瞧瞧你这点儿出息！”
举着两条胳膊正让孙虔给涂药的肃王满不在乎地嬉笑：“那儿子恰逢其会嘛，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贾女史被摔死吧？
“再怎么着也是贾府的大姑娘，儿子见死不救，回头会被父皇骂死的！”
“你这样也会被你父皇骂死！”墨皇后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不过是个女人，她再怎么姓贾，也比不上你的安危、皇家的体面要紧！
“还肌肤之亲……你这让外头的人要怎么想、怎么说你？！”
肃王仍旧嬉皮笑脸：“好歹只是些皮外伤。
“贾氏一直都很讨母后的欢心，她跟北王的婚事刚刚定下来，纳采都还没办，做不得数的！
“再说，我这后院里，她又做不得正妃，但侧妃还是能给她挪出来一个位置的……”
外头大步铿锵，升平帝沉着脸往里走，也不做声，直接一脚踹在看见他便站起来的肃王胯上！
跟在后头的太子忙一把扶住升平帝：“父皇息怒！”
“还没问清楚，怎么先打人？”墨皇后忙从上头下来，一边给升平帝行礼，一边忍不住抱怨。
升平帝一口呸过去：“他是皇子！就这样不要脸，公然去夺臣妻！什么马车，什么救人，你问问这孽障，他能骗得过谁去？！”
就这样直接把肃王的脸皮揭了下来，扔在地上踩。
肃王被踹了个跟头，刚刚擦好药的双臂又摔在青砖地上，疼得他一抖，紧接着便听见父亲那诛心的话，顿时红胀了脸，索性跪下，张着嘴大声抗辩：
“父皇说我不要脸，我就不要脸了！
“我早就心里恋慕贾氏，可母后说，那也得太子哥哥说出来他不要此女，才轮得到我开口！
“我老实巴交地等着！
孟繁霜惊讶。
“皇后也许不至于跟太子这般过不去，可肃王就未必了。”王熙凤低沉着声音，继续说道，“还有先废太子的遗臣们。
“端郡王身边被太子和太子妃护卫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皇上看重端郡王，满朝皆知。若真动了端郡王，只怕当今震怒，认真去查，那他们必定是一个都逃不掉。”
“不论主使这事儿的是谁，想来皇上的脾气必是心里有谱的。
“我不觉得有人有这个胆子去捋虎须。”
孟繁霜跟着她的话思索着，轻轻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王熙凤轻轻叹了一声，声音越发不可闻：“什么时候，太子也有这般威势就好了……”
第二天，黄数又去给贾元春请脉，出来告诉王熙凤：“贾女史明日便可回府。”
“回府？那不能够。她得先回宫去给皇后娘娘磕头。可听得说，皇后娘娘病了。还是我先禀报了太子妃，问问宫里什么意思吧。”
王熙凤摆手让黄数退下，自己则去问太子妃。
往宫里传信请话，太子妃再怎么想躲，也没有个她装聋作哑、却让一个良娣往皇后跟前请旨的道理。
只得小心翼翼地让新来的韩姑姑亲自走了一趟大明宫。
韩姑姑回来得很快，面色如常：“皇后娘娘只是去大慈恩寺那天有些着风，如今已经好了，吩咐了让贾女史明日便回昭阳殿。”
事情进行得竟然格外顺利。
顺利得王熙凤心里隐隐不安，只觉得要出什么事。
这一晚她兢兢业业，把贾元春接触过的所有宫人都查了一遍，又让乌金跑了一趟大明宫，又让乌鸦兄弟盯紧了宜秋宫正殿。
一夜无话。
风平浪静。
早上起来，孟繁霜看着王熙凤的黑眼圈儿，几乎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叹气，转身背了人，劝她：“良娣不要太心重了。
“既然昨晚没睡好，今儿还是抽空补个觉吧？”
王熙凤摇头：“我心里就是不踏实。我觉得我可能得等她安生嫁进北府，才能睡个好觉了。”
早膳后，贾元春来辞行。
王熙凤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大表姐，心头情绪复杂，半晌，开口道：
“贾女史拜我做什么？这不是规矩。
“请起吧，我带你去给太子妃辞行。”
又到了承恩殿，很是被太子妃轻声细语地教育了一番要好生做人，这才放了贾元春出门。
看着脸色苍白、西子捧心的贾元春，王熙凤没头没脑地开口：“贾女史，你嫁入北府是要做王妃的，以后还是要养息好身子，才好周旋王府的诸般事宜。”
贾元春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多谢良娣好意，妾身记住了。”
实在不放心的王熙凤亲自把贾元春送到了东宫侧门——从这里出去，马车走不了半盏茶的工夫，便能进了大明宫的侧门。
第236章 自己动手
眼看着贾元春的马车慢慢晃远，到即将拐弯看不见的地方，王熙凤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去。
可就在她即将迈步进宜春宫宫门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个小内侍一溜烟儿跑过来，到了跟前单膝跪倒，快速回禀：
“禀报王良娣，贾女史惊马，马车侧翻，她从里被甩了出去。恰巧路过的肃王爷飞身救了她，二人……肌肤相亲……”
王熙凤脸色大变：“胡说！”
“奴才不敢……大明宫和东宫的护军们都看见了。贾女史被肃王亲在了……唇上……然后就晕了过去。
“肃王爷双臂的袖子都磨破了，鲜血淋漓的……却没撒手，自己抱着贾女史，进了大明宫……”
小内侍显然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的，期期艾艾地问，“此事，还没报太子，和太子妃……”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方道：“你去找一个亲眼看到了当时全部情景的东宫护军，带着他一起去大明宫找庆海。
“太子妃那里，我去告诉一声。”
内侍松了口气，答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孟繁霜上前扶了王熙凤，转身又往承恩殿匆匆而去，低声问她：“贾女史，难道并不想嫁给北王？”
“不。她是想嫁的。可惜，有太多的人不想让她嫁给北静王了。”王熙凤叹了口气，
她出主意让贾元春和北王联姻，一则自然是想让贾元春彻底离皇城远一点，二来，也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她若能运用自身的本事，劝得北王不掺合朝中党争、立储等等要命的大事，这二人倒也不失为一对神仙夫妻了。
可惜。
肃王不肯。
心中念头一顿，王熙凤终于想明白了那天为什么肃王听说太子给北王和贾元春做了媒，就那么大的反应；而第二天肃王和海嬷嬷两次前来，到底想要跟太子说些什么。
又想起来“李万安”这个名字……
王熙凤冷冷一笑。
这才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快步进了承恩殿，叹气愁眉，将外头的事情说了，太子妃登时色变：“什么！？那她和北王的赐婚旨意……”
“说不得便要收回了。”王熙凤郁闷地捶着桌子，“我再没想到，就十来丈的两座宫墙夹道的距离，还能出这样的事！
“我就该让东宫卫率点起兵马送她回宫！”
太子妃闷住。
是啊，谁能想得到，就这么近的距离，还被人家借机算计了！
王熙凤告知完毕，郁郁告退。
太子妃也无语了，摆手让她出去。
可等她走了，太子妃却不顾自己的伤势，抬手一挥，床头小几上的茶盏如意，全都被扫落在地，乒乓乱响，砸了个粉碎！
韩姑姑忙上前劝她息怒，甘蓝和姚黄则小心安静地上前清理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这下可好，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指责我善妒，不肯把贾氏纳进东宫，这才把荣宁二府拱手让给了肃王！”
太子妃恨得咬牙切齿！
看看众奴仆都退下了，韩姑姑才靠过去，轻声劝她：“事已至此，再来说这等话的人，您都可以不理他们。
“肃王一向狼子野心，太子虽然不肯相信，却也有三分提防。
“如今这件事一出，这司马昭之心，不仅太子和东宫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皇上也心知肚明。
“这是外头的朝堂之争，跟您没关系。
“何况除夕宴上那样的变故，便是个菩萨，也不可能容得下她来给太子当侍妾。
“放心吧，没人怪您的。”
太子妃这才觉得好了些，又愁眉：“这时候太子正在大明宫，只怕要生气了。”
“太子有什么可气的？这是肃王在抢北静王的媳妇！让他们两个去打，咱们东宫看热闹，不好么？”韩姑姑翻了个白眼。
太子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的也是。”
大明宫。
昭阳殿。
墨皇后直瞪瞪地看着肃王，气得满面通红：“你瞧瞧你这点儿出息！”
举着两条胳膊正让孙虔给涂药的肃王满不在乎地嬉笑：“那儿子恰逢其会嘛，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贾女史被摔死吧？
“再怎么着也是贾府的大姑娘，儿子见死不救，回头会被父皇骂死的！”
“你这样也会被你父皇骂死！”墨皇后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不过是个女人，她再怎么姓贾，也比不上你的安危、皇家的体面要紧！
“还肌肤之亲……你这让外头的人要怎么想、怎么说你？！”
肃王仍旧嬉皮笑脸：“好歹只是些皮外伤。
“贾氏一直都很讨母后的欢心，她跟北王的婚事刚刚定下来，纳采都还没办，做不得数的！
“再说，我这后院里，她又做不得正妃，但侧妃还是能给她挪出来一个位置的……”
外头大步铿锵，升平帝沉着脸往里走，也不做声，直接一脚踹在看见他便站起来的肃王胯上！
跟在后头的太子忙一把扶住升平帝：“父皇息怒！”
“还没问清楚，怎么先打人？”墨皇后忙从上头下来，一边给升平帝行礼，一边忍不住抱怨。
升平帝一口呸过去：“他是皇子！就这样不要脸，公然去夺臣妻！什么马车，什么救人，你问问这孽障，他能骗得过谁去？！”
就这样直接把肃王的脸皮揭了下来，扔在地上踩。
肃王被踹了个跟头，刚刚擦好药的双臂又摔在青砖地上，疼得他一抖，紧接着便听见父亲那诛心的话，顿时红胀了脸，索性跪下，张着嘴大声抗辩：
“父皇说我不要脸，我就不要脸了！
“我早就心里恋慕贾氏，可母后说，那也得太子哥哥说出来他不要此女，才轮得到我开口！
“我老实巴交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