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最详尽的一次,是在游戏中,当玩家从王城地底一跃而下,坐在寂静无声的赐福前,三指的石门就在不远处,梅琳娜再三请求褪色者回心转意。
  *&如果你心向癞火,我希望你能回心转意。那是不能接触的事物,会吞噬所有生命,所有意念的混沌。即使这个世界陷入毁灭,充满痛苦与绝望,只要生命它存在世间生生不息,一切还是美好。我希望你相当上王的你,不要否定这件事。请不要让你的心,向着癫火。&
  &我再说一次请让你的心,远离癫火吧。我希望你想要当上王的你,不要否定这件事。否定这些,也算不上是王了。没有生命的世界,哪会有王呢?&
  &拜托你了,能不能悬崖勒马?癫火之王根本算不上是王没有生命的世界,哪会有王呢?&*
  三次恳求,句句真切,到最后的&Donot&时,甚至能听出颤音。
  梅琳娜排斥、否定癫火的存在,也排斥、否定心向癫火的褪色者。
  在游戏里当玩家走到癫火结局的最后,睁开了双眼的梅琳娜捡起被焚烧后落入沙土的灵马哨笛,宵色的眼眸,冷漠的表情,说:必会为你送上命定之死。
  我曾在回顾网站上的视频记录时,将这段话反复、反复地听了很久。
  当时是距离二周目开启的当天,花花大概是在房间里捏脸,我则在客厅抱着笔记本,滑着指尖一次一次把进度条往回拖。
  黑屏的空隙,我沉默地看着屏幕反光中印出的那一团扭曲的火。
  那个真实的,一丝.不.挂.的,既迫切却又恐惧于出现在大众视线的无用之人,好像已经死去了。
  曾经因为击败一个又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而大呼酣畅淋漓,感受到自己走向更高更快更强而斗志昂扬,可那些一路的陪伴、不断攀登的骄傲与满足,却都在最后的变为失去一切的哀恸与绝望。它们犹如大浪过后被遗弃在岸上的碎石,粗糙锐利的棱角摩挲人性中最脆弱的部分,最后只留下一个舍弃了世界,也被世界舍弃的癫火之王。
  我不自觉地又摸了摸眼下的位置,金色的凝固泪痕仿佛纹身,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气息,就仿佛普普通通一装饰,手按上去也没有发狂累积量表,唯一的异样就是指腹传来触感温度比皮肤偏高,有点像接触温热石啊,不对,我的话,应该是与双指对立的三指,是癫火石才是。
  真是一个不妙的相似啊我有点想要叹气。
  不幸中的万幸,有关于癫火宿主最明显的两个特征,灼烧指痕和金色眼眸没有侵蚀过来。
  非得要狡辩也不是不可以。
  好啦,谢谢你的提醒,将军。我发呆的有点久,等回神,发现拉塔恩还在关注着我,飞快整理好情绪,清了下嗓子道:我大概想好要怎么狡辩了。
  狡辩。
  别这样一副表情,我有问题你肯定知道,我冲他一眨眼,先把要做的事解决,比如您的胳膊挡着我的视野了?
  我指挥着拉塔恩绕着沉没的格密尔火山飞了一圈,重点排查了号称不死的亵渎之蛇周围,这项工作要是我自己来得耗费不少功夫,有拉塔恩带着俯视就方便很多,一圈下来,我也没说什么,对耐心配合的碎星将军道了个谢,就示意他把我放回去。
  拉塔恩观察我的神色:没有找到?
  我这一副明显在寻找什么的举动很好辨认,所以他猜出来我也不意外,我含含糊糊道:嗯不要紧,本来就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找不到才正常。
  拉塔恩看我不太想说的样子也没追问,只是手一翻,将一顶霜雪色的魔女尖帽递到我面前。
  咦,我还以为找不到了。是我开打时飞远的帽子,我高高兴兴地接过戴在头上:谢谢啦!
  刚好飞到我附近,拉塔恩不可置否。
  他知道我要找的并不是这顶帽子,现在递给我更像是一种含蓄的安慰,我接收到了这份含蓄,感觉有点新奇。
  亲近却保持一点距离感,偏偏又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情绪传递,这个难道也是大卢恩后遗症?
  我跳上托雷特的背,小小声地唤道:梅琳娜梅琳娜~
  梅琳娜的声音隔了一会才在我旁边想起,像是从远处过来似的:怎么了?
  我伸出手在空气中划拉半圈,从空气中抓住她伸出的手,拉着贴在脸上,雪色的发丝蹭过她手背上的烫伤疤痕,上方雪魔女尖帽的宽大冒烟带着寒气,下方的金色泪痕带着丝丝的热,我几乎用气音在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只露出一只手的梅琳娜隐藏在空气中,任由我的动作,听见我的问话,沉吟了一会,道:嗯,是有。
  嗯嗯?
  很美丽。她的赞扬像是叹息,魔法尖帽下,我的额心被点了点,是满月女王留给你的魔法?
  不全是。我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我额头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她收回手,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把奥雷格叫过来?你体力和精力透支,需要休息。
  哦就这样?原来刚刚只是在做检查吗?她什么都不问?我歪了下头,随后,我看到远古黄金树的祷告从梅琳娜的手中亮起,暖洋洋的光落在我的身上,我舒服地眯起眼。对了火山官邸里
  火山都快没了,还管官邸做什么?这是亚历山大的笑声,他打扫战场回来了:哎,岩浆破坏得有点彻底,没什么收获。
  然后是米莉森的声音:那是远古黄金树祷告?交界地很少看到我来吧,骑士奥雷格受伤也不轻。
  亚历山大道:的确,刚刚的战斗打得真漂亮!能再次与各位卓越的战士一同并肩作战,实在是哦!拉塔恩将军!
  战士壶很快就和碎星将军聊一块去了,米莉森从托雷特的背上接过我:让男士们聊天去,我们走我们的,小春?还有什么需要停留的吗?没有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岩浆要涌出来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没有了,先走吧,应该是刚刚的战斗打破了脆弱的岩层,沉睡的格密尔火山要喷发了正好,距离最近的大蛇身体应该会被吞没,附近没有人了?
  交界地的人有自己的生存手段,愿意离开的会自己撤退。米莉森稳稳地背着我,对了,这个还给你。
  她说着就要去解缠绕在她义手上的蓝色舞娘,我给按住了:是送你的,我拿着作用不如你大,而且我也不用,亚历山大也有一份,是感谢。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的战士壶远远地应了一声,又爽朗地笑起来。
  只是一个护符啦,亲爱的,我贴了贴米莉森的后背,将她想要拒绝的话赌回去:你听过一个传说吗?据说蓝色舞娘是妖精,妖精将流水剑赐予盲眼剑士,剑士因此得以封印古老神祇封印腐败。
  米莉森:蓝色舞娘?
  锵锵!蓝色舞娘人偶,我发出幼稚的声音,停驻会带来沉淀,沉淀会招致腐化奔流不息,所以流水不腐。你看,上面就差刻你名字了。
  我一通乱说,米莉森总算没再提把护符还我的事,离开战斗区,奥雷格果不其然化作白雾消失,一直到格密尔第九休息站,后面传来巨大的动静。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
  不知道是谁感叹着说了一句:这才是格密尔之怒啊。
  的确,与同名的熔岩魔法比起来,这场遮天蔽日,能够埋葬使用这个的蛇与半神身躯的熔岩,可以说是将他们的傲慢扑灭成灰。
  我们隔着山与岩层,远远地见证这一场真正的格密尔之怒,吞没了坐落于之上的火山官邸,吞没了盘踞于此的古老大蛇,也吞没了曾经将格密尔咒术重现天日的那个半神。
  
  亚历山大和米莉森在确认我没事后提出告辞。
  米莉森原本计划要继续往东往北去,在获得蓝色舞娘后,她对流水剑法、头戴蓝色布巾的游牧民族产生了浓厚兴趣,接下来会在游历的路上去寻找他们的痕迹,亚历山大则是抱着我送给他的壶大炮乐呵呵地往更深处去,在格密尔火山游了个爽的他认为岩浆的温度不够高,并不足以焚烧锤炼壶的身躯,计划去往雪山,寻找更灼热的火焰但是在那之前,在我的建议下,返回故乡一趟。
  亚历山大一开始没听。
  我看到他身上的裂痕,虽然没有一周目的那个来的深,但小裂缝数量不少,正好狄亚罗斯也被我骗过去一段时间了,亚历山大这会过去时间应该刚刚好本来还说着战士不能眷恋家乡的亚历山大一听是帮我带话照顾一下朋友,立刻把胸脯拍得哐哐响,表示没问题包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