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还从来没见过魏正亮六神无主的样子。
  “我见到徐玉米了。”
  王可乐眼睛瞪得斗大,“啥玩意?”他倒觉得今天见了鬼了,“什么时候?”
  “上次罗仟那个案子,报案人就叫徐玉米。”
  王可乐恍然大悟,用笔重重点着桌子,“那个徐玉米就是这个徐玉米?”
  魏正亮点头。
  “你咋没说?”
  “说啥啊,跟咱们有关系吗?而且,当年的案件有疑点,我不想打草惊蛇。”
  “那为啥现在说了?”
  “现在她不是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了嘛。”
  王可乐一拍头,确实如此,他糊涂了。
  “她在哪呢?”王可乐问。
  “她是宅旺家政的员工,住在新理城小区,我能联系上她。”
  “把她请过来聊聊。”
  “好吧。”
  魏正亮亲自去接的徐玉米。
  徐玉米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
  车里。
  “玉米,你好像不如以前爱说话了?”魏正亮尝试开启谈话,以过去的时光。
  “嗯,人是会变的。”徐玉米只望着前方,脸上、眼里没有任何波动,手紧紧攥住,指尖微凉。
  “上次夏松咱们仨吃饭,我有事先走了。这么多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来得及问,当时李光旗绑架你后,你去哪了?”
  “李光旗绑架我?”徐玉米问。
  “对啊。”
  “你忘了,那天晚上你跟我们说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我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的,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路是土路,魏正亮靠边停车,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公安局。
  “玉米,李光旗死了,他是被人杀死的。”
  “是吗?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们在搬运李光旗尸体的三轮车上发现了你的头发,我们已经做过DNA比对,确定是属于你的。”
  “我的DNA?”徐玉米念出这三个英文字母都很吃力。
  “对,所以,你现在要做得,是跟我说出当年的事实真相,我才能帮你。”魏正亮有些着急。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徐玉米!”魏正亮气急,一手指着远处的公安局,扭头看向徐玉米,“前边就是刑警队了,如果我们进去,一切就来不及了。”
  “魏警官,没想到,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轴,该咋办咋办吧。”
  第19章 ☆、chapter19一场蓄谋已久的伎俩
  徐玉米独自一人坐在审讯室,她低着头,扽指甲边缘飞起的倒刺。倒刺拔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歪着下巴,撕嘴唇上的死皮。
  试探着,小心翼翼,一层两层,下唇渗出米粒大的血珠,颤巍巍立着。她用手指抹了一下,呆看一会儿,抹到裤子上,舌头扫了一圈,咸腥的铁锈味。
  王可乐站在审讯室窗户外看她,桌子上放着三张纸。一张是徐玉米的身份证信息,包括历史信息更改,一张是徐玉米失踪前、当时裴颖提供的十几年前的照片,一张是徐玉米现在的照片。
  “你是不是跟我这开玩笑呢?”他斜睨着魏正亮。
  “王队,我跟你开什么玩笑?”
  “这是一个人吗?”王可乐把徐玉米十几年前后的照片扔到魏正亮面前,“你自己看。”
  “鼻子和嘴巴还是像的,眼睛差点儿意思。”余温斜过身子说。
  “都十五年了,长相有变也是正常的。”魏正亮解释。
  “那你这个又怎么解释?”王可乐又把身份证信息扔给他,“怎么全天下叫徐玉米的都是你同学?”
  魏正亮这回说不出话了。
  身份证历史信息显示,审讯室里的徐玉米五年前叫王欣,青山县青坨营镇泥屯村人,后改名叫“徐玉米”。
  “可是,她认出我了,她先认出我的。”魏正亮低语,完全是在解释给自己听,“她也认识夏松,她知道我们过去所有的事......”
  所以,在此之前,他从未怀疑过徐玉米的身份,甚至不合理的地方也自我合理化了——犯了当刑警的大忌。
  “小陈,”王可乐推开审讯室外门,叫办公室同事。
  “啥事,队长?”叫小陈的警察从办公室探出头。
  “把这个人的信息给我查一下,要快!越详细越好!”王可乐把A4纸扔给小陈。
  “好嘞!”
  “你在这看着吧,我跟余温进去。”王可乐对魏正亮说。
  “说一下,叫什么?哪的人啊,干什么的?”王可乐问道,语调还是一贯的慵懒。
  “之前你们不是有我信息吗?”徐玉米反问。
  “之前是之前,之前你是报案人,现在你是犯罪嫌疑人,性质不一样。”
  “犯罪嫌疑人?我犯什么罪了?”
  魏正亮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的徐玉米,心里五味杂陈,他盯着手机通讯录里夏松的名字出神。
  “你一直叫徐玉米吗?”王可乐换了一种问法。
  “不是,我以前叫王欣,后来改了名字,有几年了。”
  “为什么改名字?”
  “改名字不犯法吧?难道你们因为这个抓我?”
  “改名字不犯法,这个人认识吗?”王可乐把十五年前徐玉米的照片推给她看。
  徐玉米端详了好一阵,推开照片,“不认识。”
  王可乐、余温对视一眼,余温撇嘴带摇头,真真是天大的笑话,而这个笑话竟然是一项严谨的魏副队长铸成的。
  外面的魏正亮全身血液逆流,心脏像在火炉里燃烧,他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
  “认识李光旗吗?”王可乐心里已经不报希望了,但还是把李光旗的照片给她看。
  答案果然还是“不认识”。
  “先取活检吧。”王可乐合上草纸色卷宗封皮,食指和大拇指拧着印堂部位,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好。”余温答。
  “顺便盯着赶紧把鉴定做了,要快。”王可乐今天第二次说这两个字,平时他是一个极具松弛感的人。
  “王欣,1975年生人,青山县青坨营镇泥屯村人,父亲王忠,母亲徐发琴,务农,他们还有一个女儿,比王欣小,叫王坤,不过几年前因病去世了。王欣早年一直在南方打工,在电子配件厂的流水线上拧螺丝,挣得钱都寄回来给父母贴补家用。不过,王欣颈椎和腰都不好,应付不了工厂里繁重的工作,五年前辞职回家了,一直未婚。改名就是回家后的事。回到青山县后,先是帮着父母务农,后来到县里打工,最近工作单位就是宅旺家政。”小陈摇头晃脑讲自己调查的收获,讲完,闪亮的大眼睛盯着王可乐,希望得到夸奖。
  王可乐正心烦,没空理他。他看着手里王欣的照片,其实和她以前相差的也很多,这样说,倒是和徐玉米连相,所以才可以冒充徐玉米吧。
  王可乐继而问:“能查出来她跟李光旗有什么过节吗?”
  “这个查不到。”小陈吐舌头。
  “近期去过落柏村吗?”王可乐又问。
  “我查了宅旺家政的出勤表,她确实一直在各个服务单位上班,没去过落柏村。”
  “案发那天呢?”
  “案发当天晚上,她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没出去过。”
  “有证据吗?”
  “有。”魏正亮低着头,突然说。
  “什么证据?”
  “我。”
  “你?”王可乐被他的话逗乐了,进而苦笑,“你算什么证据?物证、人证?”
  “4月1日晚上,我跟这个徐玉米还有一个初中同学,一起吃得饭,晚上十点,我把她和那个同学一起送到了徐玉米租住的房子,后来就她俩一直在一起。”
  “那个人是谁?”
  “叫夏松。”
  “你的记忆能保证不出错吗?”王可乐调侃了一句,他只是觉得今天的事太荒唐。
  “可以叫夏松过来问问。”魏正亮被这一件事打击的自信垮掉一半。
  “徐玉米关了几个小时了?”王可乐问余温。
  “8个小时。”
  “DNA结果出来了吗?”
  “我马上打电话问。”余温也不愿意总催技术鉴定室,人家都被他们问烦了。只是今天这事实在蹊跷,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第五次把电话拨过去。
  放下电话,余温大声说:“王队,结果出来了,这个徐玉米和十五年前死的徐玉米不是一个人,完全是两个人。”
  魏正亮浑身瘫软。
  “放人吧。”王可乐说。
  “好吧。”余温回答,心有不甘。
  “那个,”王可乐叫住余温,“找个人配合你跟着她,只要抓住了真正的徐玉米,王欣怎么也算个共犯。不然,她们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究竟是为了什么?”
  余温点头,顺带拽了小陈的肩膀头子。
  王可乐想不通,魏正亮多少能猜出来。他、夏松和这个假徐玉米素不相识,假徐玉米却欺骗他们,说不认识真徐玉米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只能大抵猜到真徐玉米的意图,至于王欣她和徐玉米的关系也是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