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告知一下,我立刻赶去救人。”
  “杜少爷,我不是不相信你。”江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雷鹤存那里虽遭了瘟,可毕竟是几千条枪、层层布防的军营!你单枪匹马,如何救人?这无异于飞蛾扑火!”
  “江漕总不必忧心。杜某行走江湖多年,自有几分旁人不及的手段。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为救人,闯一闯又何妨?请勿再耽搁,救人如救火!
  “好!杜少爷有如此胆魄,江某佩服!雷鹤存的驻兵大营,就扎在距离五寅镇五十里外的‘黑鱼嘴’!”他简单明了地指明方向,“杜少爷顺着城南的官道一直往南走十五里,会看到一个陡峭山崖,崖下有块醒目的鹰嘴石。就在那鹰嘴石下方,有条向西岔开的土路,不算宽,但足够行车。沿着那条路直走到底,便是黑鱼嘴。切记,路尽头有岗哨,务必小心。”
  杜隐禅将江澄送下车,恭敬地行个礼,道一声:“回见。”便转身上车,再次离开。
  黑色轿车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江澄立刻转头,对身边的心腹低声道:“快,召集所有能动的人手,带上家伙,抄近路去黑鱼嘴外围接应!务必把曲先生救出来。
  车轮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疯狂地颠簸跳跃。杜隐禅将油门踩到了底,一阵阵饥饿感袭来,让她眼前发花,这才想起早饭午饭都还没吃。
  她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索着抓起油纸包,胡乱塞了两口进嘴,再次伸手去摸时,却感觉分量轻了许多。
  “妈的,这些奸商,老子一块大洋就给这么点塞牙缝的玩意儿?”
  车轮碾过一个隐蔽的大坑,剧烈的颠簸让整个车身都几乎弹跳起来,杜隐禅猝不及防,方向盘险些脱手。就在这剧烈的震荡中,轿车后座下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地猛烈呛咳声。
  杜隐禅一个急刹停住车,从后腰拔出手枪。
  “谁!”
  江小桃从座位下缓缓起身,但咳嗽声不止,脸颊涨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一手扒着车门框,另一只手拼命指着自己的喉咙,显然是被偷吃的粢饭团噎住了。
  杜隐禅看清是她,一股邪火“噌”地直冲脑门,她恨恨地咬着后槽牙,憋着怒火,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打开后面的车门,在她后背几处穴位上疾点了几下!
  “你什么时候上的车?是你爹要你跟踪我?”杜隐禅怀疑的看着她。
  江小桃摇摇头,声音还有些嘶哑:“是我趁你跟我爹客套告别的时候偷偷上了车,我爹不知道……”
  杜隐禅抓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往下扯。“滚蛋,被耽误小爷的正事儿!”
  江小桃比她还要倔,扒着把手,双脚抵住车底板,身体向后缩,就是不肯下车。“
  “别逼我,我若是在你身上点几下,让你浑身瘫软如泥,一个时辰内动弹不得。把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丢在这荒野之地,你猜,会遇上什么事?”杜隐禅冷冷的看着她,“识相的,赶紧下车。否则……”
  江小桃见识过她的手段,哥哥那样一个大男人眨眼间就成了一滩烂泥,杜隐禅的话绝非虚言恫吓,她却不怕,狡黠道:“我下车可以,不过我要是回去,一定要跟我爹说,杜少爷可不是什么少爷,而是一位小姐,那你怎么办呢?”
  第37章 ☆、37、隐情
  杜隐禅一惊,死死地盯着她:“你……”
  江小桃痛快点头:“没错,那天你和我一块落水,在水中,我可是把你从头到脚、前胸后背摸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杜少爷,你是男是女,我还能不知道吗?””
  杜隐禅盯着江小桃,眼神复杂,震惊、暴怒、杀意、忌惮……
  最终,她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松开了钳制江小桃的手指,退后一步,站在车门外,目光投向远处荒凉起伏的地平线,那里是黑鱼嘴的方向。
  “好……”她终于开口,“江小桃,你有种。”
  江小桃心头一松,刚要说话。
  杜隐禅猛地转过头:“你想跟着,可以。”
  江小桃脸上绽开惊喜。
  “但是,给我听清楚,也给我牢牢记住!”
  “第一,从现在起,闭上你的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发出任何声音,咳嗽也不行!敢出一声,我就把你打死随便找个地方扔掉,反正也没人知道你上了我的车,我杀了你更没有人知晓。”
  “第二,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我让你趴下,你就得立刻趴下。我让你跑,你就算把腿跑断也得跟上。敢擅自行动,拖我后腿……”她微微倾身,凑近江小桃,“我保证,不等雷鹤存的人抓到你,我会亲手把你解决掉,让你永远闭嘴。听明白了吗?”
  江小桃被她的眼神激得打了个寒颤,忙点点头。
  杜隐禅不再多言,甩上车门,绕回驾驶座,面无表情地发动了引擎。车子再次冲了出去,比之前更快、更急。
  宋执钧看杜隐禅久未出现,命林瑟薇叫人去找,却听张韬铭说杜少爷已经拂袖而去,他追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阴沉着脸,匆匆离去。
  也就在宋执钧离开十分钟之后,殷老爷的车缓缓地驶入殷府大院。
  “六姨太呢?”殷蘅樾一进门就问。
  “在饭厅用饭呢。”张韬铭忙接过殷蘅樾的帽子和文明棍,“您找她?我叫人去请,让六姨太用完饭立刻来书房。”
  “用完饭?不必了,叫她现在就来!”殷蘅樾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支雪茄,熟练地剪开,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你亲自去叫,就说我有话,立刻要问!”
  张韬铭深知老爷素来惜命,若非烦闷至极,轻易不碰这烟卷。此刻见他如此,心知定是又遇上了棘手之事,不敢怠慢,立刻躬身应道:“是,老爷。”转身便快步走向饭
  厅。
  林瑟薇正在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着米饭,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叫侍立一旁的倩儿的心里也七七八八的,正待要劝几句,张韬铭却进来了。
  “六姨太,老爷叫你现在就去书房,他有话要问你。”
  林瑟薇吓得筷子都掉落在地上,转眼看着张韬铭:“老爷他,找我有什么事呢?”
  张韬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起来很急呢,六姨太,您还是快些点,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林瑟薇和倩儿很快交换了一个眼神,倩儿将她从座位上扶起,搀着她往书房走,一路上,林瑟薇的高跟鞋崴了几次,好容易进了书房,她的腿都软了。
  “韬铭,你们出去。我有些话要跟六姨太单独说。”
  张韬铭拉着倩儿走出书房,顺手带过门去。倩儿那丫头平常见了他,总有说不完的话,今天却像哑巴了似的,一个劲儿的搓着衣角。
  “老爷。”林瑟薇的声音打颤,扶着博古架才能站稳,“您找我……”
  雪茄的烟雾更浓了些,缭绕在殷蘅樾周围,让他的脸庞显得更加模糊不清,平添几分森然之气。
  “昨天晚上,我让你侍候藤原健一郎,所以昨晚他应该在你房里睡,为什么失踪了呢?我忙糊涂了,现在才想起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老爷,我……我也不知道。”林瑟薇擦着眼泪,声音越来越低,“我虽然不愿意,可是老爷您既然命我侍候他,我也不敢不从呀,只好开了红酒,陪他喝了一些。之后……他说他很困,我就让他进睡房,我去洗澡。洗澡的时候,突然就停了电,四周一片漆黑,我害怕极了,摸索着等了好久。等终于来了电,我赶紧收拾好出来,人就不见了。“
  “人不见了,人不见了你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殷蘅樾拿扳指瞧着桌面,“直到今天早晨,在院子里捡到那封勒索信才知道藤原失踪了,你叫我怎么跟日本人交代!”
  林瑟薇泣不成声,身体顺着博古架滑下几分,更显得纤弱不堪:“老爷,我也怕的呀……而且我想,是不是他有什么急事先回房了呢?”她抬起泪光盈盈的眼,“老爷,我虽是舞女出身,可自从跟了老爷您,我就是个清清白白的女人了,我……我……”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哽咽堵在了喉咙里。
  殷蘅樾若有所思的看着梨花带雨的林瑟薇,不过一个柔弱的女人,就算她有心,就凭她的本事,也打不过藤原那样一个专业军人。
  “你说你房里停电了?”殷蘅樾问道,“是怎么停的?”
  “我不知道呀,老爷,人家一个女人家家,那时候本来就又羞又恼的,哪还有心情追问呀……”她婷婷袅袅地走到殷蘅樾身旁坐下,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这心,跳了一天一夜了,您摸摸……”
  殷蘅樾猛地抽回了手,他没心思打情骂俏,烦躁地用手重重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偌大的宅院,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人掳走,却怎么没有任何线索呢?他怀疑的目光继续在林瑟薇的脸上探寻,最有嫌疑的就是里应外合,假如林瑟薇有一个强壮的同伙儿,这事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