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机修厂 第333节
  那说了还不如不说呢,就是些说明书上的话,他们全照着做过,拆了修,修了装,反反复复好几回了。
  越弄越坏。
  “小杜,你来瞧瞧。”禇老这次准备让杜思苦来主修,他在旁边帮忙。这机床该怎么修,多观察,多看,再把零件拆下来,仔细检查。之后分析故障原因,这一步很重要,要是能找对,就知道该怎么修了。
  禇老想看看,平常他教给杜思苦的东西,小杜理解了多少,又能掌握多少。
  杜思苦先看了一遍机床的说明书,然后开始查看机床的运行状态,插上电源,机床不动。会不会是开关的问题?
  还是机床内部的电气系统故障?
  杜思苦拿工具箱里的板手,螺丝刀(自己做的,后面的改良版),钳子,等等工具都拿了出来。
  先拆。
  拆的时候她还拿出了纸笔,把机床原来的样子跟原来部件的位置画了下来,等会要原样安装的,可不能错。
  杜思苦拆开后,开始检查。
  电源能通电,正常。
  她拿出万用表,检查线路,没有出现短路或者断路。接下来要查看机床内部的电容器、接触器和继电器……
  禇老满意的点头。
  小杜这手,拆卸零件的时候越来越熟悉了,像个老钳工。
  好。
  拖拉机厂。
  杜母在家里倒腾了一会才出门,到拖拉机厂的时候,十一点了,要是运气好,能在拖拉机厂这边吃个午饭。
  “同志,我是来找杜全的。”杜母道,“我是他妈,我去年来过的。”
  “有身份证明吗,有介绍信吗?”拖拉机厂这边查得极严,杜母倒是拿出了身份证明,但是介绍信,她来得及,只想跟杜老三说两句话,所以压根就没准备。
  “没带介绍信,那不好意思,见不了。”拖拉机厂保卫科的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杜母急道:“我就在门口等他过来,中午他总要午休嘛,您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行。”那要是见不了儿子,不是白来了吗。
  保科卫的同志脑子跟石头一样,压根就不变通。
  就一句话,不行。
  杜母在拖拉机厂等了半个小时,嘴巴都说干了,还是没见着杜老三。
  后来,拖拉机厂保卫科的同志换班,来了一个像是领导的人,杜母赶紧道,“同志,同志,您能帮我个忙吗!”
  她的声音特别大。
  她喊的那人真是保卫科这边的陈队长,陈白虎。
  马上就要吃饭时间了,他过来给值班的同事顶一会班,让他们能好好吃饭,等会他就回特殊调查处了。
  “那是谁啊?”
  “说是杜全他妈,也没拿介绍信,嚷着要见杜全。”保卫科的小同志说,“队长,咱们保卫科的规距我懂,我肯定不会帮她的。”
  不能破例。
  杜全的妈?
  陈队长多瞧了两眼,这打扮,灰扑扑的,衣服旧得褪了色,鞋子也破得厉害,只怕再穿几天,这脚指头都要露出来了。
  还有那手套,破了好几个洞呢。
  这,有些不对吧。
  陈队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还没过完年,照理说,这过年就算不好好打扮拿出压箱底的衣服穿穿,也不该这样出门吧。
  这里可是拖拉机厂,是杜母儿子工作的地方,这长辈来这边里看孩子,就算衣服破旧,也得穿得干干净净。
  怎么会是这么个模样?
  陈队长又对杜家人生疑了。
  他走了过去。
  “你找杜全,有什么事吗?”陈队长问。
  “家事,很急的。”杜母好不容易找着个好说话的,赶紧说,“麻烦您帮我叫他过来一下,就五分钟。”
  陈队长:“您会写字吗,要不留个信,等杜全忙完我交给他。”
  写信啊?
  杜母一脸为难,“人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真不能见见吗 ?同志,您行行好,帮帮忙。”
  陈队长话不重,但是态度坚决。
  帮不了。
  要么就留信,要么就走人。
  杜母非要见杜全一面不可!
  她就站在拖拉机厂门口不走了,她就不信见不着人。
  陈队长这边帮同事顶了三十分钟的班,几个保卫科的小同志吃完饭后,就回来了,陈队长直接走了。
  “同志,同志,您怎么走了!”
  杜母在后面大喊,“我要留信!”
  陈队长已经走得老远了,他听见了,但是没回头。
  这拖拉机厂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副德性!
  杜母又气又饿。
  等到下午一点,她连杜老三的人影都没见着,拖拉机厂门口值班的还是那些人,都拿她当空气。
  杜母又找了个小同志,“同志,我想留个口信。”
  小同志说:“留不了。”
  刚才还能留口信的,现在连口信都留不了,杜母不明白,“刚才那位同志明明说可以留信的。”
  “那等陈队长来了,你找他。”小同志不帮忙。
  杜母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杜全也是你们厂的,你们都是同事,怎么不帮帮忙呢?”杜母心里有气。
  “厂里有厂里的规则。”保卫科小同志道,“行了,没事就回去吧。”厂里的保密项目听说到了紧要关头,陈队长跟他们科长反复强调,不能让陌生人接近厂里,不能带走一张可疑的纸。
  往严了查。
  杜母好说歹说保卫科这边同志就是不肯帮忙,没一个搭腔。
  杜母后悔刚才没听那个陈队长的,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留个口信啊!
  白跑一趟!
  食品厂。
  机床的继电器坏了,这东西之前食品厂的人拆下来过,看起来是好的,其实是里头坏了,不明显,所以才没查出来。
  杜思苦把继电器换了。
  机床的齿轮,有几个明显的缺损,能运行,但是效率差。
  这齿轮也要换。
  杜思苦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没有发现其它的问题。
  换好零件。
  准备好之后,她把电源打开了,启动开关。
  机床运行了,就是噪音有些大。
  食品厂的人很惊喜,“好了!”
  杜思苦听着这运行的声音不对,这机床里头肯定还有零件出了问题。
  等她彻底解决更换机床的所有零件,已经下午二点了。
  修好了。
  电源正常,机床运行正常。
  “主任,您过来试试。”杜思苦喊了食品厂的车间主任过来。
  那边在试行机床的时候,禇老把午饭递给了杜思苦,“还是热的,先吃东西,还有几台机床要修呢。”
  估计得忙到晚上了。
  当然了,下午禇老会跟杜思苦一起干活的。
  上午杜思苦修理这台机床的表现,禇老非常满意,小杜不急不躁,手稳,心定。
  现在像这样聪明又好学的年轻人,不多。
  有聪明的,但是不肯吃苦。有好学的,但是学得慢,理解力差。
  像杜思苦这样的,少之又少。
  只怕再过两三年,禇老的手艺杜思苦就能学得七七八八了。
  杜思苦摘下手套,去外头找水龙头用肥皂(食品厂的)洗了手,这才回来吃饭。刚才修机床的时候她只顾着解决问题,压根就感觉不到饿,现在吃着饭,这才发现胃都在叫唤了。
  赶紧吃。
  杜思苦大口扒饭。
  晚上七点。
  杜思苦跟禇老才从食品厂离开,还是杜思苦开拖拉机回去的,供销科买的东西都放在拖拉机上了,他们的人则是早就回去了。
  中午吃完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