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机修厂 第269节
  她跟老杜的存折上数字又一次大缩水,杜母心疼得两宿都没睡好觉。
  “爸,姨妈出钱给你们买了两张火车票。”于月莺把火车票递给了于强。
  于强默然不语。
  于月娥把火车票抢了过去,仔细收好,扭头跟于强说:“爸,咱们回家吧。那家姓杜家的亲戚压根就不欢迎咱们,咱们何必上赶着找气受?”
  她就不明白了,老家有什么不好!
  这次她爸的咳嗽也冶好了大半,现在都不怎么咳了,以前变天,都会咳个不停的。
  看到外面的大风,于月娥又把于强身上的衣服拉了拉,把最早面的那个扣子都给扣结实了。这是那个所谓的姨妈给的旧棉衣,勉强五成新吧。
  于强:“我还没打听到你妈的消息。”
  他不想走。
  于月莺:“爸,我会想办法的。”她又想了想,“说不定妈这会已经回老家了,您想想,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妈不是狠心的人。”
  她妈心软得很。
  于强:“她心再软也怕有人在她耳边说一些不好的话。”
  于月莺有些不耐烦了,“爸,你留下有什么用呢。你觉得杜家还会开门欢迎你去住吗?这天气,在外头过不了夜。我宿舍那边你是知道的,那被褥就够我跟月娥盖的,你去了也只有薄的。”
  还影响她工作。
  因为她爸生病,她请了不少假了,食堂那边倒是没说什么,但是于月莺心里清楚,要是长期这么下去,只怕她这份工作都要保不住。
  最重要的是,卫东走了。
  卫家那边朱婶的态度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她怕她爸再折腾下去,这仅剩的一点口头婚约都要折腾没。
  于强听着于月莺的话,心里升起一股寒气。
  月莺这孩子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了。
  把他当成拖累了。
  “月莺,你跟卫家的婚事,这还是要长辈出面的。”于强说。
  于月莺脸色微白:“爸,卫东出差了,长差,没个三五年回不来。”她连卫东去哪出差都不知道。
  卫家人嘴巴太严了,探不出消息。
  煤厂那边她现在压根就没有时间去,她一天到晚除了工作,就是来医院照顾她爸。
  于强脸色大变:“他们卫家要干什么!”
  于月莺白着脸说:“不管干什么也得忍着,我这工作还是朱婶给的,要是跟她闹翻了,这工作一丢,寄挂户口只怕也保不住。”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了,“姨妈这边的态度您也看到了,这次我这工作弄没了回了老家,这次只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以后就只能在老家嫁人了。
  于强眉头紧皱。
  “爸,我跟食堂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您这边要是还住着,这债就要一直欠下去了。”于月莺无力道。
  又赶人了。
  于强瞧着于月莺:“行,我跟你妹妹现在就走。”
  于月莺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真要走?
  最欢喜的就是于月娥了。
  终于要回家了!
  终于不用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了,终于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活了!
  下午六点。
  于强跟小女儿坐上了回松县的火车。
  于月莺是盯着他们上车,看着火车走的,确定站台没有人下来,这才放心的回了食堂。
  解决了父亲的事,接下来,就是卫东的事了。
  她得抽空去趟煤厂,打听一下卫东是去哪出差了。
  晚上九点。
  杜家门口传来了于月莺的声音,“姨妈。”
  杜母心里一沉。
  这几天她过得提心吊胆的,这会听到于月莺的声音,只觉得跟催魂似的。
  是不是于月莺又把于强送过来了!
  杜母心里发沉的去了外头,她走到院门口。
  “姨妈,我爸已经坐火车回老家了,”于月莺又恢复了初见杜母那副模样,“你别担心,他们不会过来麻烦您了。”
  杜母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又忍不住有疑问,真走了吗?
  会这么顺利吗?
  于月莺道:“姨妈,我想我妈了,您能不能告诉我姥姥家在哪。”
  原来在这等着呢。
  杜母:“我哪知道啊。”肯定不能说,要是说了,照于家这个做派,只怕一家三口都要住进黄家了。
  她妈年纪大了,可受不住这于强又是咳又是住院的折腾。
  “姨妈,都是一家人……”
  “于月莺啊,你姓于。咱们这怎么算都不是一家人,”杜母明说了,“咱们相处这么久了,我之前怎么对你你也知道,后来是你是做的,你心里清楚。这人跟人之间啊,讲究一个缘分,现在咱们缘分到头了,各过各的吧。”
  机修厂,女工宿舍。
  张阿姨帮杜思苦送过去弹的棉被做好了。
  “小杜,你这被套缝好了吗?”张阿姨把七斤的大棉被送了上来。
  “快了!”
  今天赶个工,就能好了。
  杜思苦加快手上的动作。
  第109章 109
  ……
  宿舍熄灯了。
  被单还是差一点, 不过没关系,杜思苦把被子搭到了自己的薄被上,之前堆在薄被上的厚衣服(有袁秀红的、有余凤敏的)今天晚上用不上了。
  这天晚上, 杜思苦睡得特别好。
  在记忆里是头一次盖着这么暖和的新被子,还是属于她的东西。
  一夜好眠。
  次日, 被子太暖和了,杜思苦都舍不得起床了。
  上午。
  杜思苦在车间, 传达室的同志过来找她, 说拖拉机厂那边有人找她,让她去一趟, 像是急事。
  拖拉机厂?
  是三哥吧,小孙那边不太可能。
  杜思苦到了传达室,等了一会, 那边果真又来了电话 。
  “是杜同志吧?”那边问。
  这声音很陌生。
  杜思苦道:“我是,您是?”
  “我是拖拉机厂维修部的, 我姓何, ”那位自称何主任的同志说道,“你这边写了一本书, 下面详细的记载了拖拉机的修理办法,上面还有履带板轧机的修理办法。”
  “对。”杜思苦问, “有什么问题吗?这上面的内容都是正常的技术内容,没有什么老旧思想, 也不涉及反动语言。”
  而且,“何主任,这东西是我给我三哥的, 属于内部流传, 我觉得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吧。”
  拖拉机的修理手稿绝对没有问题, 她检查过的。
  要是真有问题,也该是保卫科那边来找她才是啊?
  “对,这手稿是没有问题的,”何主任肯定道,不过他又反复问了一遍,“确定是你写的吧?”
  “是我整理资料之后,通过自己的实践写出来的。”杜思苦的话更严谨了一些。
  何主任那边长舒了一口气:“杜同志,你下午有空来我们拖拉机厂一趟吗,我有些重要的事要跟你聊聊。”
  杜思苦脑子一动,难道是手稿上的哪部分内容被看中了?
  “那您得跟我们领导说一下,我只是个普通工人,下午还要上班。”杜思苦道。
  “你是哪个部门的?技术科还是维修部的?”
  “车间。”
  车间?
  那边的何主任愣了一下,接着问:“几级技工?”
  杜思苦久久没有说话。
  几级?
  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