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想到两人第一次也是这样在她家的地毯上睡了一晚,只不过现在两人的角色调换,看着对方入睡的人变成了她。
  想着程煜涵那晚到底是怎么样看着她有了那些荒诞的父爱宣言,她忍不住窃笑,伴随着刚刚确定的心意,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宁。
  不知道他醒来之后到底会不会继续把他们的关系视作父女。
  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会在程煜涵那里得到怎样的结果。
  她只是庆幸着,还好她没有将这份澎湃的感情,淹没在无休止的争吵中。
  第25章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许珞艺睁开了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记忆逐渐苏醒,下意识摸了摸身侧,却是空落落的。
  程煜涵不在。
  昨晚她抬不动程煜涵,就在地毯上就睡过去了,现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整洁的床铺上。
  难道……是程煜涵醒的时候把她抱上来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许珞艺刚起床的迷惘瞬间消散殆尽,心跳无可救药地慌乱了起来。
  她起身环顾四周,昨晚的狼藉还在,但很明显,程煜涵已经不在屋里了。
  心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但很快被理智压制下。她迅速整理好自己,推门走了出去。
  剧组一如既往的忙碌,她到的时候,刚拍完上一场,她很快在指挥帐篷找到了程煜涵。
  此刻他正和曲相博站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打着石膏的手臂吊在胸前拿着一块平板,若有所思地和曲相博指点,身姿挺拔,神情专注,像是无事发生,看不出太多异样。
  许珞艺站在不远处,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打扰。
  程煜涵抬头先看见了她,他的表情顿了一下,曲相博随后也跟着他的视线注意到,立刻做了个示意她过来的手势。
  走近后,程煜涵的目光飞快在她脸上扫过,随即又落回平板上,语气平静的像是无事发生:“醒了?正好,曲哥刚给我说完后续的处理。”
  “早啊珞艺。”
  曲相博比他热切得多,爽朗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两个好消息,一个是昨天袭击你的那个疯子,现在已经被警方拘留了,证据链完整,他跑不掉。另一个,沈先序那边……”
  他轻嗤了声,语气鄙夷:“我们的公关团队也不是吃素的,舆论这边会控制好。你现在在我们身边是安全的,不过后续可能还有些程序要配合,别担心,我们都会处理好。”
  许珞艺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谢谢曲哥,真的太麻烦了,辛苦大家。”
  “谢我干嘛啊,又不是我出面解决的……”
  曲相博意义不明的坏笑起来,意有所指地胳膊抵着程煜涵蹭来蹭去,阴阳怪气地望着天感慨:“这不是多亏了我们某位还在装矜持的程先生出手吗?哎哟,大老板,了不起哦,啧啧……大清早的,一声令下,我眼屎都来不及擦,就得爬起来给人干活……哎,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斯!”
  “你今天话很多。”
  程煜涵不耐烦地用胳膊肘撞了下他的肚子打断,咬着牙挤出来几个字:“是不是要我把你嘴巴缝上?”
  “还不让说……你也有今天”,曲相博不屑地摇了摇头,还是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
  许珞艺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互动心情莫名紧张,依然沉默又期待地等着程煜涵的反应。
  但程煜涵没有其他特别的表情,继续专注地看着平板,随口道:“和他说的差不多吧,反正这几天……你不用再担心外面的事情了,好好休息几天。”
  “哦……”
  许珞艺小声地应了下,想到昨晚他滚烫的眼泪、崩溃的坦白和自己同样肉麻的回应……再看到眼前这个表现得一切如常的男人,心里有些不甘心。
  于是她沉下心,带着试探的语气,状似无意地问:“昨晚我好像睡着了,早上居然在床上醒了……我昨晚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程煜涵的视线肉眼可见地闪烁了一下。
  许珞艺抿紧唇等着回复,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把将身边的曲相博拉近,热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拔高的音量明朗道:“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早上曲哥专门找了两个女生把你抱回床上,是我昨晚发烧脑子烧糊涂了……放心吧,以后什么事都没有,还是和之前一样,我永远是你最坚实可靠的后盾!”
  程煜涵还象征性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许珞艺沉默了。
  她眼中流转的情感复杂:果然,他又把自己划回了“父亲”这个诡异的位置。
  她是个很敏锐的人,能看得出来程煜涵是在故作轻松。
  而他僵硬的模样,也很难不让人觉得,他现在是在划清界限、粉饰太平:没准程煜涵已经发现了她的心思,只是不想将一切戳破让彼此尴尬。
  许珞艺心中刚刚萌生出的期待瞬间冷却,只化作一声自嘲的苦笑。
  不给她多余的失落时间,程煜涵再次开口:“对了,等会你得去趟警局,配合做个笔录,先去收拾一下吃点东西,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
  也没有其他的安排,她点点头:“好。”
  声音平静无波,转身离开回去。
  看着许珞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曲相博睨了程煜涵一眼,无奈地笑道:“所以程大影帝,能先把你的爪子松开吗?我肩膀快被你抖麻了。”
  程煜涵像是烫手似的,迅速收回来了搭在曲相博肩上的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慌张解释:“我才退了烧,身体不好,撑一下。”
  但他紧绷的肩膀没有丝毫松弛下来的痕迹,握着平板的指尖也无法抑制紧张的细微颤抖着。
  “嚯哟,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我头一回听说……”
  曲相博看在眼里,怪声怪气地重复他的话,憋不住笑意地长叹一口气,用一种过来人的态度沉下语气:“早上不是你非要自己把她抱上去的吗?肩膀都那样了还不撒手,明着跟她说怎么……”
  “不准再提这件事!”
  程煜涵语速飞快地反驳,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那只是个意外,以后不会有了。”
  曲相博翻了个白眼,非要把话说完:“那个情况你把她抱回床上休息有什么问题,堂堂正正说出来怎么了?你这样扭扭捏捏的才让人怀疑……”
  “闭嘴!我警告你,不许瞎造谣……赶紧去准备车。”
  程煜涵像是再也听不下去,粗暴地打断曲相博的话,撂下平板把他推出了帐外。
  曲相博也是好脾气,被推得哈哈大笑,拿他没辙地摆摆手去停车场了。
  程煜涵余怒未消,心脏正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胸膛。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慌,为什么不敢面对许珞艺问询的眼睛。
  好像从今天早上醒来到现在,只要一对上她的视线,昨晚她的靠近、她的低语、她温柔拂去他脸颊水光的温度就近在咫尺,像烙印一样地刻在他混乱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他不明白这份陌生的、汹涌的、让他无所适从的感觉是什么,但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感觉,逐渐跑偏了他原本给自己定下的父爱标签。
  这种未知而危险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所以在面对许珞艺的时候,他又一次本能地、自己都未察觉地选择了最熟悉的逃避路径。
  只要把一切都视作父爱,只要能让那份心慌意乱的情绪隔绝在外……
  可心中的那份感情分明在叫嚣着想要靠近她,作为她的同伴站在她的身边。
  他不敢再细想,在未能给这份感情找到定义之前,他不敢再改变和许珞艺的相处模式,那是一种源于内心最深处不安的恐惧。
  害怕走错一步之后,便是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几天,剧组运转如常,程煜涵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重新投入到了拍摄中。
  而他和许珞艺之间好像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协议,小心翼翼地维系着平衡,言行举止都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正常和负责,绝口不提那晚的只言片语。
  但双方都很清楚,经历那天之后,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相处模式中去了。
  某天,郑导突然叫停了所有人宣布:“今晚我们不拍了,开个篝火晚会!”
  众人疑惑的时候,郑导忽然领了个气度不凡的人上前介绍:“这位是我们的投资人之一的宴总,前几天咱们剧组不是老出问题,晦气太重吗?我找他托认识的大师给咱们看了下风水,今晚我已经和有关部门报备好了,大家在庄园里烧,把大火搞起来!驱邪避灾、热闹热闹!”
  众人皆是欢呼,许珞艺的目光落在那位面容俊朗,身高腿长的宴总身上,一时被惊艳到挪不开眼。
  今天终于一睹宴总真容,才知道传闻是一点不假,真是长了张极清爽俊俏的脸,谁见了都得称上一句清风朗月。
  饶是许珞艺这样自诩不怎么重视外表的人,也没忍住将视线多停留在他身上许久,直到被一卷剧本在眼前晃了晃切断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