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放下碗筷的众宫女看向,有人开口嘲笑道:“你自己来得晚,怨得了谁?来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任你之前在什么宫是什么得脸的宫女,在这里的大家都是罪奴,谁也不比谁高贵!”
“就是,能在别处好好当差的能来这里?你以为来这里是享清福的啊?”
“姐姐,别管她了,走吧,瞧这种不懂事的新来的就晦气!”
“走!”
话音,众人便摔了手中的碗筷,纷纷起身离开。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还道:“新来的,记得把碗刷了,要是敢偷懒,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采薇眼睛冒火地看着远去的众人,胸腔里的委屈几乎要将她给淹没!
她这两个月来在永寿宫被养得很好,有吃有喝,和其她三人亲热说笑,珠珞也是最慈和的主子,从不曾苛待过她们。
她竟忘了,她身处的是后宫,这里是最拜高踩低的地方,最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
采薇倔强地抹去眼角洇出的泪水,认命地从饭桶里捡起饭粒往嘴里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心里安慰自己。
越捡眼越是红,这时突然眼前有什么一晃而过,有什么死命勒住她的脖子,她瞬间瞪大眼睛,窒息感传来,她下意识去拉勒她脖子的绳索!
却不想身后突袭之人力气出奇的大,她怎么拉也拉不动,她剧烈挣扎起来,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快无法呼吸了!
不,不成,她还不想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挣扎,终于双手摸到一个碗,她用力打碎,抓住碎片狠狠往后面人的手上扎去!
来人的身子猛地一颤,但仍没有放开勒她的绳索,反而越发用力!
她呼吸不过来了,眼眶突出,刚刚那一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快死了吗?
第57章
采薇眼睛缓缓闭上,电光火石间,耳边传来一句暴呵,“抓住他!”
她感觉颈间一松,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剧烈地咳嗽着,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无力地撑着桌子,不知道咳了多久,终于缓过来这股劲。
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正冷脸站着一位公公,他鬓边有两缕白发,看着年过半百的样子,手里拿着拂尘,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她认出来了,是辛者库的掌事马公公。
她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道:“马公公,救奴婢,有人要杀奴婢!”
马公公冷声道:“贼子已经逃走,咱家也派人去追了。你是新来的采薇吧,日后在辛者库要小心些,旁人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你一来就给咱家惹事。”
采薇眼眶泛红,刚刚才死里逃生,如今脖颈还疼着,就又经历掌事公公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她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她的手指紧紧掐进桌子边沿,直到指尖传来清晰的疼痛,她才稍微回神道:“多谢公公救命之恩,若不是公公,恐怕奴婢已经没命了。”
她掩去眼中的不甘,朝着马公公讨好道。
马公公稍微有些意外,是个拎得清的,也不知犯了什么罪,才沦落到这里,不过既然是宴池要照顾的人,他便帮忙看着便是。
他道:“日后不要单独行动,贼子没有被抓到,难保没有下回。”
采薇抹了把眼角的泪,应声道:“是。”
马公公一甩拂尘:“咱家累了,你也休息吧。”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采薇伸手摸了摸脖颈的勒哼,疼得嘶了一声,狠狠皱起了眉头。
*
储秀宫
婉昭容听到宫人来报,语气失望:“娘娘,居然失手了。”
江贵妃不疾不徐道:“让你底下的人收手,日后再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
婉昭容搅着手里的帕子,语气不甘道:“娘娘,她毕竟知道我们许多事,还是早日除掉为好。”
江贵妃自然是知道,梅采女、月华郡主和英答应的事,采薇都参与了,若是日后招供,难道不会将她给拉下水。
她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底下人废物,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如今打草惊蛇,一击不成只能收手,再者她父母兄妹的性命还捏在我们手里,难道还怕她现在招供不成?”
婉昭容讪讪闭了嘴,想来也是,采薇的命脉都捏在她们手里,她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道:“还是娘娘想得周全,一早就将采薇的家人捏在手心,否则很难不出变故。”
江贵妃无视她的恭维,转移话题道:“目前最要紧的便是珠珞的肚子,原本以为利用英答应这胎可以扳倒她,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她居然怀了孩子!”
提到珠珞的肚子,婉昭容就恨恨咬牙道:“她也算谨小慎微,偏得胎相安稳才矫情地公布,这也许能迷惑得了皇上,娘娘火眼金睛,可不会被轻易蒙蔽了去。”
江贵妃冷笑:“不愧是宫女出身,做派小家子气,也算她好命,靠着肚子暂时躲过这一劫。”
婉昭容:“娘娘,现下该如何?如今永寿宫被禁,任谁也进不去,她孩子都三个月大,若是月份再大点,可就要瓜熟蒂落了!”
江贵妃:“不急不急,等着吧,想想梅采女,总能找到机会的。”
婉昭容想到梅采女,幸灾乐祸地点头:“嫔妾一切都听娘娘的。”
*
听雨轩
盛夏里,瑶贵妃屋里还没用到冰,即便屋里热得如蒸笼,她身边的宫女后背都汗湿了,她却只额头少许出汗,恍若未处在夏日里。
丽昭仪款款进来,刚从寒冷如冰窟的慈宁宫走一遭,如今又步入暑气未散的听雨轩,她心里暗暗感慨,还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瑶贵妃主殿屋里常年弥漫着草药味,她是浸泡在药罐里的,这咳嗽的病症更是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咳咳,你来了。”瑶贵妃抬眸,看向丽昭仪,语气平平地开口。
丽昭仪微微福了福身子,便自然坐下道:“娘娘还未用冰?嫔妾刚从慈宁宫走一遭,没想到太后娘娘是最怕热的,整座慈宁宫跟冰窖似的。”
不仅如此,还阴森森的,怪不得太后不喜人打扰,从不让她们这些妃嫔尽孝请安,感情是不想她们这些人带活气进去,丽昭仪心中腹诽道。
瑶贵妃道:“夏天慈宁宫自然是最凉爽的地界,但到了冬天那冷气就渗透进了骨头缝里,太后娘娘的老寒腿不就这么来的?”
丽昭仪撇撇嘴,还不是因为太后冬天都很少烧炭,只有下雪的时候才会烧几天,或许是人老了就会变得奇怪,太后的心思不是她们这种年轻妃嫔能够揣摩的。
她道:“娘娘,今日好生热闹,咱们也是看了两场大戏,嫔妾有些睡不着,这不就来找您叙叙话。”
瑶贵妃喝完最后一口药,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让随侍的宫人退下后,这才道:“这宫里背主忘恩的宫人还少么?景采女是个好命的,若不是肚子有了皇嗣,恐怕现下人就在冷宫了。”
丽昭仪赞同地开口:“正是这个理,但她也是受皇上看重,若没有皇上对她的情分,即便怀了皇嗣又如何,哪里就禁足这么草草了事?”
她这话说得就有些酸了,瑶贵妃淡淡瞥她一眼,有些不悦地开口:“情分?她才伺候皇上多久,哪里来的情分?”
丽昭仪讪讪闭了嘴,她心里一直很清楚,听雨轩常年被皇上遗忘,但听雨轩的主位却是对皇上情根深种,最是听不得皇上对谁有情这般的话。
她道:“娘娘说的是,不过是靠美貌迷惑皇上一时,皇上英明神武,怎可能一直被迷惑?等她生完孩子,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瑶贵妃重重咳嗽了声,眼神有些恹恹:“妹妹若是想从姐姐这里找安慰,便是找错人了,姐姐既无法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事,也猜不了皇上对景采女的心思。”
丽昭仪轻叹了声:“娘娘哪里的话?嫔妾只是简单与您话家常罢了,不敢轻易去窥探皇上的心思。只是嫔妾觉得有些奇怪,英答应这胎来得快,去得也快,难道娘娘就不心存疑虑么?”
这么简单的局,连丽昭仪都看出来了,瑶贵妃又如何不知?
她冷笑:“用一个货真价实的孩子去陷害一位得宠的妃子,她们也真舍得下血本。”
丽昭仪眨了下眼睛:“货真价实,怕不见得吧。”
瑶贵妃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只盼她们不要露出尾巴,否则事情败露,你猜倒霉的会是谁?”
丽昭仪笑笑:“反正此事与听雨轩无关,咱们只管作壁上观。”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妹妹,现下永寿宫被禁着,*英答应又要养身子,皇上身边正是缺个可心人的时候。”
丽昭仪闻言,了然道:“娘娘放心,风水轮流转,该转到咱们听雨轩了。”
瑶贵妃:“那就预先恭祝妹妹,马到成功。”
*
珠珞开启了安心养胎的日子,外面的风风雨雨她从来不过耳,只是一心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