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嘿嘿,半夜出没,有人在看吗?(敲门)[奶茶]
  第91章 画地为牢
  ◎她们是天生的音伴◎
  窗外泄出一丝微风,风吹动她鬓角的碎发,祝令仪的眸光跟随着风的方向往旁边瞥去,移开了落在秦淑月的眸。
  “只是这么简单吗?”
  祝令仪似乎在自语呢喃,又似在询问。
  可秦淑月却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低头看了一眼小提琴,秦淑月似有感触般拇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琴身,眼角微微弯,而后举起双手将提琴递给她,“谢谢你的琴,琴声很美。”
  祝令仪的目光重又回到秦淑月脸上。
  目光懵懂,无害,纯净到就像是一碧如洗的蓝天。
  又纯粹到像是璞玉,未经雕琢,极为珍稀。
  她的眼睛是祝令仪在这世界上见过最漂亮的东西。
  这样纯粹又美好的东西,却历经沧桑,裂出细纹,每每注视着这一双永远盛满悲伤的眸,祝令仪总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凝望着她,凝视着她眸中的悲伤畏缩,胆小与自卑。
  却看不透她。
  祝令仪有些木讷伸手,接过秦淑月递给她的小提琴。
  她愣了一秒,有些不真实地低头,手指不经意一遍遍摩挲着小提琴琴身上的纹路。
  “祝小姐……”秦淑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她终于抬头看向祝令仪,看向她眸中的不解与木讷,又将头低了下去。
  她总是不习惯于和别人对视。
  每每与人对视,她的心脏总会跳动得极快,像漂浮在空中的颗粒,浮浮沉沉,落不下。
  “谢谢。”
  闻言,握住小提琴身的那只手猛然间动了一下,这种下意识的举动竟是连祝令仪都无法克制,无法控制。
  她低头,正色望着秦淑月。
  幽深琥珀色的眸中紧紧盯着她。
  “手术费的事情……”秦淑月不擅长和人道歉。
  在她印象中,她从未真切实地地和别人说过道歉。
  道歉?
  是。
  以谢谢的口吻开口,向她诉说她的歉意。
  经历之事种种之多,秦淑月的内心早就混乱了。
  她是最恩怨分明之人,记仇,记恩,一视同仁。
  从小学到现在,从未有一个人像祝令仪这个人一样令她纠结无奈,直到连这一颗心都在混乱。
  宋佳佳,她讨厌,没有人比她更讨厌。
  妈妈,是她这辈子最重要,最在意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爸爸,她讨厌,在得知妈妈手术住院之后,没回过家,就连医院也半步不曾登入。三催四请才叫来爸爸为妈妈签署手术同意书,可病危通知书下达后,他的选择不是救,而是放弃。
  秦淑月恨过爸爸,但爸爸同样也尽义务按月给她打来生活费。虽没再回过家,也没再管过妈妈,可对秦淑月,他还是给了该给的钱,直到秦淑月成年。
  所以秦淑月埋怨过他,恨过他,可也理解他。
  但对于祝令仪。
  秦淑月讨厌,恨,厌恶到连一步也不想接近她,可却因为“不得不”,她必须要留在这里,留在祝令仪身边,留在这个宿舍。
  她打碎了祝令仪的花瓶,那时候她真心以为自己的下辈子全完了,赔偿金额不知繁几,但祝令仪非但没有责怪她,呵斥她,向她催要索赔,反而走到她身边关心她。
  简直莫名其妙。
  秦淑月极为想不明白。
  正常人在看见自己最心爱的花瓶被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打碎了,第一要务不是发怒不是痛心花瓶,而是关心打碎她花瓶的罪魁祸首有没有受伤。
  逻辑不通,行为不通,一切都不通。
  可自从住进这个宿舍之后,让秦淑月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多到秦淑月每一条每一件拿出来想,怎么想,都想不懂。
  莫名其妙替她出头,莫名其妙请她吃饭,莫名其妙帮她收集证据,莫名其妙要跟她谈合作,还莫名其妙的,手机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这是在彰显什么独一无二吗?
  如果还是在高一,秦淑月或许会理解。
  可现在,秦淑月完完全全就不明白祝令仪所做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不懂,真的不懂!
  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疑问,这些天,每一场睡眠,这些疑问就如同是她做过最可怕的噩梦之一。
  她问祝令仪,想寻求一个线索,追问一个答案。
  可祝令仪却避而不答。
  那到底为什么要帮她啊!
  曾经的自己,有钱有颜会弹琴成绩好性格善良温柔是所有同学老师眼里的神话。
  那时候她想要什么没有,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帮她甘之如饴,趋之若鹜,爬天梯也得去帮她摘下来,就为得美人一笑。
  那时候的她或许会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本有这个能力,也具备被人帮助的实力。
  因为她可以以同样的方式帮助回去。
  锦上添花。
  可现在这种雪中送炭,简直令秦淑月无法理解。
  在她一无所有,凭什么有人会什么都不要地帮助她。
  还是一个她此前素未谋面,只在传闻中听见过的这个女人。
  素不相识,也毫无联系,更无什么感情可言。
  一切都是因为一场误会,一场戏剧化的相遇。
  她凭什么就会帮自己。
  她凭什么要帮自己?
  这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消耗时间和精力之外,帮她没有一点好处。
  几乎是一笔稳赔不赚的买卖。
  祝令仪是商人。一个最重利的商人,怎么会看不破这一层。
  既然看破了,为什么还依旧一如往常,一切照旧。
  就应该停手才对啊!
  这些念头,疑问,几乎不知道在秦淑月的脑海里盘桓过多少次,多少回。
  所以她混乱了。
  祝令仪伤害过她,把她当佣人一样使唤来使唤去,和宋佳佳那群人一样,恶毒,傲然,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她们是一丘之貉。
  可又不是。
  有些时候,她看着祝令仪,就很像电视剧里的反派。
  一个坏,坏不彻底,好,又好不彻底的反派。
  亦正亦邪,任何事全凭心意。
  既可毁灭世界,又可拯救世界,或者当一局外人,旁观世界。
  祝令仪太复杂了。
  复杂到,秦淑月无法理解,又高贵到令秦淑月无法靠近。
  每每靠近她,总会有一种被灼烧着的感觉,又被刺眼的太阳光照得根本睁不开眼。
  迫使她只能向后退,远离她,秦淑月才感到安全。
  其实只要一直当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小白鼠就可以了,可祝令仪这只邪恶的猫却偏偏要把她吓出角落,裸露在太阳下,沐浴着温暖的太阳光,站在光下,会吸引更多的猫。
  危险也在逼近她。
  祝令仪打乱了她的生活。
  将她一事无成的,没有希望的,干涸到快枯竭的生活打乱,将她所在的安全圈占领,好整以暇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无比令人生厌。
  但走进阳光下,秦淑月也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她贫瘠的心脏生出荒唐的希望,大雨如同甘霖,荒芜的土地萌出嫩芽。
  她知道,这些希望,是祝令仪给她的。
  是她在帮她。
  恨与爱纠缠,折磨着秦淑月不知多少个日夜。
  她不擅长道歉,所以每一句的道谢,都是一句抱歉。
  但她并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如果祝令仪听得出来秦淑月话里的用意,她一定会这样告诉她。
  “……我没有很想帮你。”祝令仪沉闷了半晌,才终于告诉秦淑月。
  别扭,拧巴,不擅长表达。
  可秦淑月听得出来。
  她想帮她。
  就像那天祝令仪喝醉了酒硬拉着她去买东西一样。
  她不擅长表达。
  比起言语,她更擅长用行动来告诉别人,自己有在看着她,自己有在关注她。
  秦淑月不能理解的一些内容,这一刻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
  “我知道。”
  秦淑月嗯了一声。
  祝令仪却看向她,眉头轻轻一蹙,又松开,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耸了耸肩后转身。
  刚想离开,祝令仪的脚步却一顿,侧眸想说什么,可喉结一滚,话落下肚,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祝令仪离开了琴室,却把应该留在琴室的小提琴带走了。
  秦淑月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钢琴椅,神色微垂,欲言又止,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贪恋与渴望。
  她爱琴,她爱琴声,对于每一分音符都拥有着极致的苛求。
  而祝令仪的琴声绵绵却又充满力量,每一个音符音色长短,音量,无可挑剔。
  她很喜欢祝令仪弹奏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