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语气平静,胸有成竹。
  只要不是沈熠,他和谁说话都这样。只是又想起刚刚的对视,沈熠只看他一眼就匆匆扭过头去和怀里的女孩说话。女孩长相明丽,礼服华美在沈熠怀里旋转舞蹈,远远望过去十分登对。
  王子与公主,一向是被人们认可祝福的一对。
  这个想法让傅眠愈发烦躁,眉宇间的心神不定几乎要溢出来。
  旁边徐云浩看着他有些无奈,这还没吵架呢?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他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向傅眠说项目的事,毕竟看他这个样子估计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道羞怯的女声——
  “傅眠,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第19章 你真行
  “你坐这儿干嘛呢?”
  夜色深沉,雾蒙蒙的月光覆在大片绣球花上,灿烂盛放的花朵被披上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厅内的欢笑与交谈模糊传来,但此间静谧,只听见草木破土的生长声,宛如莎翁笔下的仲夏之夜。
  有人坐在台阶上,听见声音回头——
  沈熠一手插兜,神情闲散地靠在白玉柱上。
  见人看他,沈熠挑了挑眉,站正身子向他走过来:
  “干嘛啊?怎么跑这来了?让我好找。”
  傅眠笑了笑,伸手拍拍旁边的白玉阶想让沈熠坐下,但入手冰凉,他顿了两秒起身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铺在台阶上,又朝沈熠招招手。
  “看大佬的名片呢,争取早日抱上大腿。”他随意指了指被扔在一旁的名片堆,开玩笑道。
  宴会开始前,看见沈熠拖着他下楼的不止是杜静媛,许多看似在交谈的人也都盯着这位太子爷。看见傅眠这人与沈熠如此亲近,不管听没听过见没见过吧,先凑上近乎再说。
  看着零散成堆的名片,其中不知有多少是他现在连和对方说话资格都没有,却又因为沈熠的缘故而笑面相迎的。
  傅眠伸手拢齐卡片,并不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抱我就行了,他们管用吗…”沈熠不甚在意地嘟囔,拽住袖口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然后才坐下。
  “干什么?晚上降温了,不能脱衣服。”傅眠握住肩头衣服的一角,不赞同的看着他。
  浅淡的古龙香水浮在外套上,摇摇晃晃地勾动傅眠的嗅觉神经,让他抓紧了尚有体温的西服。
  “那你还脱?”沈熠翻了个白眼,“我冷你就不冷啊?”
  “…”傅眠没说话,还是看着他。
  沈熠啧了一声,拿过外套抖擞几下,然后让人站起来,自己学着对方的动作把衣服铺在台阶上,他拍了拍空位——
  “喏,好了坐下吧。”他随口抱怨,“最近想和你说会儿话怎么这么难呢?”
  “…”
  “别看我了,坐!”
  傅眠拿他没任何办法,只好随他坐下去,厚软的面料隔住冰凉的温度。
  “想说什么?”
  花坛里有一枝斜逸探出来的红月季,在降温升起的水汽里鲜艳欲滴。
  沈熠懒懒地伸出只手去拽花瓣,他这人坏的很,也不摘下来,就是一瓣一瓣把花瓣薅下来。
  听见傅眠的问他本闲适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咳一声,支吾:
  “也没什么…就刚跟我跳舞那姑娘,你看见了吧?”
  傅眠没接话,静静看着他,刚刚柔和的心情因这句话又躁起来。
  “额…”沈熠不自觉的拽着花瓣,一片又一片,“有兴趣认识一下不?”
  说完没等人回应,他就连忙补充道:“不认识也行,没什么,我就随口一问。”
  他不大自在地扭头去看傅眠什么反应,心里怒斥杜静媛那小魔女不做人的威逼胁迫。
  傅眠面色平静,好像对沈熠替他拉红线的行为没任何反应,放在膝头的手却在猛然收紧,
  “宴会还没结束,那么多人在里面你怎么跑出来了?”他转移了话题。
  “因为杜静媛呗,哦,就和我跳舞那小妞。”沈熠脱口而出,手上还拽着花瓣,没注意傅眠黑沉的瞳眸,怨念着那妮子出国两年真是越来越刁蛮了。
  “所以你跑出来就是和我说这个的?”
  “不算是…”沈熠闻言像是想起来什么,从身后拿出一张纸递给傅眠,
  “我忘了,”他嘴上说着,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遗忘的慌张,“这个律师今天刚起好的,日期就是今天的,你今天不签的话下次还要找人重新起草,很麻烦的。”
  说着他将纸塞进傅眠手里,朝人挤眼睛。
  傅眠垂眸——还是那张转赠协议。
  接着沈熠伸手拍拍傅眠的肩膀:“行啦,不愿意认识人姑娘就告诉我呗,转移什么话题,哥们又不会因为这个和你生气。”
  “再说了,”沈熠拎着一片月季花瓣,语气揶揄,
  “我又不是没看见沈雨。”
  他露出点大家都懂的表情,嘿嘿一笑,
  “哎,我听小胖说过,听说你们俩以前是邻居?”
  “…”
  见傅眠不说话,沈熠凑近用肩膀撞他,
  “是不是呀?”
  对方扯了扯嘴角,笑的有点怪,
  “是。”嗓音低沉,在空旷无人的后花园里听起来竟有些冷。
  “青梅竹马啊!”沈熠把花瓣扔掉,指尖染上些月季香,想伸手去捏傅眠的脸,教育他道, “那你害羞什么啊?怎么不跟人家跳舞?”
  “男孩子要有担当一点。”
  可惜他的手被傅眠半空拦住,沈熠一怔抬眸去看他。
  傅眠握住他的手,力气有些大,握得很紧,夜色难沉,但这人的瞳眸却有东西淀下去,他问:
  “我为什么要和她跳舞?”
  “你不是喜欢人家吗?”沈熠没把手抽回来,任他握着。
  “谁告诉你的?又是杜净远?”傅眠嗤笑一声,“那他知道的比我还多。”
  听不出喜怒。
  “不是...”
  沈熠这回把手抽回来了,他还没见过傅眠这样,哪怕这些日子对方心情不好也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他有些尴尬继续去拽那朵备受摧残的月季,知道这回自己好像踩雷了,胡乱找补着:
  “那不是看你不愿意见媛媛吗,她很漂亮的…所以我以为你有喜欢的.....”
  媛媛…叫的好亲密。
  他越描越奇怪,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越说傅眠的脸色就越黑。
  沈熠自知失言,就想打着哈哈过去,他去拽傅眠的手腕。
  “不说了不说了,快签!”
  可惜换了个不明智的话题。
  手被人甩开,他听见这人问:
  “沈熠,我是你的玩具吗?”
  _
  初夏的白天燥热难耐,可傍晚之后温度就随着太阳一齐落至地平线以下,夜晚更是凉意渗人。
  苍白的月光夹杂这股冷意沁入傅眠的话里——
  “沈熠,我不是你逗趣的小玩意儿,我说不想就是不想,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不想见你说的那个媛媛,”一字一顿,他盯着沈熠的表情,
  “我不想和沈雨跳舞,我不想就这么被拽着去见你的父母,”
  荒唐的调侃,仓促的碰面,他只觉得狼狈。
  “我他妈更不想要你的大厦!”
  到最后哀怒随某种隐秘感情一起吼出来。
  傅眠抬手一扬,单薄的纸张如同白翼的蝴蝶,纷飞而下。
  他闭上眼,心跳带动沉重的呼吸几乎要震碎耳膜,颓然的后退两步,月光错落,照不到少年的眉眼。
  感情真是可怕,把人变得不像自己,敏感,别扭,易怒,脆弱的自尊。
  而在他看不见的前方,沈熠也拉下脸,语气冰凉: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逗你玩呢?你他.妈就这样看我是吧?”
  傅眠手腕灼热,沈熠刚刚搭上去的温度迟迟不肯退散,他没说话,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他咬牙手腕用力在衣服上蹭,直到皮肉的刺痛盖过那股热。
  沈熠占有欲很强,这说出来可能连杜净远他们都不相信但却是事实,就像他握住傅眠的手的姿势,他喜欢去扣他的手腕,动脉连同皮肉一起被他握入掌心,而对方只有承受,他不需要两手相握,他要引导。
  明月大厦也是一样,他无法容忍傅眠因为别的事情忽略他,就好像自己养的小猫咪因为一点好吃的就跑去对别人又蹭又叫,那他会拿最贵最好的罐头把猫咪喂到再也不吃,直到他不再喜欢那只猫咪。
  他会去和徐雅云打招呼让她多关照傅眠,也会把大厦转赠给傅眠,没有其他的,他只是不允许自己的猫咪忽视他。
  傅眠都知道,他无所谓沈熠占有欲是否过于强盛,或者说他很高兴沈熠对他有着占有欲,他只是不愿意只当只猫咪。
  “行,傅眠你真行...”见对方不说话,沈熠气的笑出来,唇角弯出的弧度十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