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过得那样儿,怎么指望你闺女找个好对象,我不信这个啊,你要是下辈子再得个女儿,别再这样了。”
  “要像妈妈一样爱她。”
  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酒喝了大半,她笑了一声,“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一点儿也不爱我……”
  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我很想你,我根本就离不开你。
  她低下头,泪珠“吧嗒吧嗒”顺着下颌滑落,滴在干枯叶子上,像掉落的露水。
  邝野虔诚的给宁凤娟跪下,闭着眼睛,“阿姨,遥遥说她不是一个该存在这个世界的灵魂,她说她是您的耻辱。”
  “我想您不会真的这么认为的对吧?她其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不过所有的感情都在压抑着,不去想不在乎,她很爱您。”
  “我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我大度不跟她计较,她说她的我干我的,她说那些话我就当她放屁,反正我有耐心,这辈子就跟她耗着了,除非她真能找一个比我还优秀的人,她肯定找不到,普天之下,我独一无二,我可您唯一看过照片儿的。”
  “阿姨,求您保佑宁遥,让她以后的人生顺遂,快乐,不要再给她罪受了。”
  他给宁凤娟磕了几个头才站起来,从宁遥扔的包里拿出纸巾来蹲到她身边,“遥遥,给。”
  宁遥抓过来,摁到脸上,按了一会儿团成团扔到地上,“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邝野笑笑,“我说你欺负我,扇我巴掌,家暴,脾气大的很,让她管管你。”
  “滚蛋。”
  她声音发哑,邝野又抽出一张纸巾,“我还给
  她说,宁遥追的我,追了好久,她爱我爱的要死要活,非我不可。”
  宁遥哭红了的眼睛瞪他,邝野握住她的手,“我跟阿姨说了,我不会辜负她的,她赶我一万次我就回来一万零一次,她拿刀子捅我一万次,我就让她捅我一万零一次,对她,永远有下一次。”
  她愣住突然不解风情的说,“凌迟处死有史以来记录最多是三千刀,一万刀就死了。”
  邝野无语了,翻白眼,“你不懂什么叫情话吗?”
  宁遥理性回拢,“所以情话是假话。”
  因为我舍不得捅你一万次。
  妈妈,我想要他。
  ……
  *
  走的那天是个阴天,宁遥开着宁学兵的车将她俩送到车站,后座坐着宁学兵和给他将车开回去的朋友。
  车坐不下了,乔仙桃没来,只挤了两个小孩子凑热闹,她拉着行李箱跟她们告别,上了车,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车动了之后,宁遥才有缕缕止不住的复杂情绪,她曾经讨厌这里现在也一样,如今要离开了还是不舍。
  宁凤娟,乔仙桃,关云禾,她似乎把她们留在了这里,自己活的像一支锋利的箭矢,乡愁是男人的奥德赛,逃离是女性的史诗。
  她想有一天再回到家乡,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邝野倾身给她系安全带,“遥遥,我们一会儿去市里能看一场牡丹亭吗?”
  宁遥扭头,“你对那玩意儿怎么感兴趣了?”
  “什么那玩意儿!大名鼎鼎汤显祖临川四梦代表作,有没有文化呀。”
  “……我不喜欢,爱来爱去的,我看杜丽娘的开蒙老师不该给她将关雎,该讲氓之蚩蚩。”
  他掐掐她的脸蛋,“你把我当杜丽娘吧,好一个为了爱情坚贞不屈的男人。”
  宁遥拨开他的手,“神经病吧,啥也抢。”
  都是些书生意淫出来的,追求爱情为啥不让大家公子抛弃家族抛弃仕途,可见是放屁,比不上孔雀东南飞,梁祝,及不上出家的贾宝玉。
  不过她俩还是去看了牡丹亭,唱词优美,戏腔婉转,布景古韵,邝野说他下首曲子想写点儿国风的,只是他筝弹的一般。
  “我还以为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
  “那还是有点区别的好吧,再说了,我是谦虚说我一般,又不是真的一般。”
  宁遥笑笑,“好好好,等您的新曲。”
  在高铁上坐了几个小时,到汉城转车才能到原市,旅途疲惫,宁遥放低椅子只管睡觉,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听到乘务员的声音,宁遥醒来,看一旁邝野还在睡觉叫醒他,“你该买商务舱。”
  他醒来揉揉眼睛,“没多远,花那钱不值得。”
  出站之后,邝野拉着她的行李箱,“我车在那边停着,回学校?”
  宁遥点头,“嗯。”
  “走吧,我送你。”
  他将她送到学校门口,“要么先去吃个饭,不着急这个点吧?”
  宁遥点头,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她想起那个耳钉来问他,“卡地亚?多少钱?”
  他看她,“问这个干什么?不打算还了?想据为己有?”
  宁遥十指交叉,“有点喜欢,不过算了吧,消过毒给你。”
  邝野撕开筷子包装纸,“再给我?还要见我吗?”
  她抿唇正色,“邝野,咱们之前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到此为止吧。”
  邝野皱眉,不明所以,“嗯?”
  “我想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不要发生性关系。”
  他听不懂。
  宁遥缓慢的说,“就是,我想重新跟你搞纯爱。”
  他脑子宕机了。
  “重新认识一下吧邝同学,只不过我今年会很忙,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得起我考虑的时间。”
  他人傻了。
  ……
  *
  她说了什么?一直到开车回酒吧,邝野都没反应过来,不发生性关系,重新搞纯爱?
  宁遥悟了,她终于悟了!
  一下子皮都展开了,脚步轻快,情不自禁想来段华尔兹,转圈圈,看到背对着吧台的丁一帆,他上去就是一个扑搂,“嘿bro,好久不见,哥们儿西天取经回来了。”
  丁一帆像是一块木头,全然没有往日的状态,邝野急于分享自己的喜悦,摇晃他的肩膀,“你一定不知道宁遥跟我说了什么,爷就知道,没有人能对我说不,功不唐捐,玉汝于成!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他在一旁载歌载舞,丁一帆像失去了五感,没人损他两句邝野不得劲,这才察觉到他的状态,“你咋了?招魂儿呢?你今天怎么不骂我?”
  “小航,你们丁老板怎么了?”
  小航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邝野坐到凳子上,凑过来,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爷是空气吗?喂!”
  丁一帆一下子回神,“啊?你回来了?”
  他生气道,“这么大个活人你瞎啊,我都坐这儿两分零十六秒了,你昨晚被人强了?”
  提及此,丁一帆眼睛瞪大,双手攥住他的肩膀,威胁他,“你给我闭嘴。”
  邝野觉得莫名其妙,“诶,你抓疼我了,宁遥会心疼的。”
  酒吧今天歇业,这个点没人,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响声,邝野推开他的手迎过去,“hi,赵老板。”
  赵慕原本脸色微变,笑着道,“呀,你回来了?成果怎么样?”
  他正愁没人分享喜悦,准备大说特说,“你根本不知道,宁遥有多爱我,她刚刚……”
  赵慕扭过头来,“我不爱听假话。”
  “事实好吧,诶呀,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这种单身狗没有办法体会我这种坠入爱河人的心情。”
  “那真是恭喜你了。”
  “谢谢谢谢。”
  赵慕过来接水,丁一帆背脊僵硬,看她一眼,赵慕神色略有躲闪,端着水杯喝了一大口。
  “那个,我明天要去一趟杭市。”
  丁一帆像突然被敲了一下,意识到在跟他说话,点头,“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好好看店,还有那天的事,我提过解决方案。”
  邝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什么事?什么事!”
  “我……”
  丁一帆刚张口,赵慕就离开了,留下邝野刨根问底,“你今天咋了?你跟赵慕干啥了?她也扇了你巴掌?诶,不对啊,你扇了她一巴掌?”
  他推邝野一把,“谁都跟你似的,喜欢挨巴掌,ninedollar。”
  “你没加s,不对啊?丁一帆你骂老子。”
  丁一帆转过头来心情惆怅,他完整保存二十八年零7个月28天的处男身啊,就这么被辣手摧花了。
  这事要说到前天晚上,给他幼小的少男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与痕迹。
  前些日子赵慕又去外地出差了,听说她前男友从德国回了,她去见见,丁一帆当时笑眯眯的祝好,转头就骂她舔狗,什么玩意儿的男的,分都分了,还去见面,天天对他五五六六的,对那男的那么好。
  晚上打烊之前,赵慕回来了,她看着状态很不好,把手里的包一扔,一屁股坐在吧台前要酒喝,丁一帆不明所以,也不干违逆老板,给她拿了几瓶百威,赵慕还嫌不够劲,要更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