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还是头一个在勤政殿治伤的,太医也不敢怠慢,脱了祝颂的衣裳,狰狞翻飞的伤口瞬间暴露人前,除了温奉玄其余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医上了止血药包扎好后,与梁皇回话,“陛下,祝大人伤得极重,差点就伤到了心府,虽经过医治,但还需静养才能恢复。”
  梁皇点了点头,太医便退下了。
  勤政殿内安静了一瞬,温奉玄开口道:“父皇,儿臣不要太子印信,只想求父皇看在祝大人鞠躬尽瘁的份上,不要责罚于他。”
  祝颂赶紧说道:“不,陛下,我犯的法,该怎么罚怎么罚,请陛下将太子印信赐予太子。”
  温奕道:“父皇..”
  “好了。”梁皇制止了他们的争吵,“宋顺然消极懈怠,谎言瞒上,罚禁闭三月,罚俸一年,下去吧。”
  这已经是极其轻微的惩罚了,宋顺然也不敢多言,领命回去了。
  祝颂猜到宋顺然的处罚会轻,但没有想到会这么轻,但圣意已下,说也无用,于是他便垂着眸没说话。只听梁皇又道:“祝颂赈灾有功,虽有犯错,但功过相抵,不作惩罚。另查案有功,朕依旧许你一个愿望。”
  温奕一听就不服了,很明显是要把太子印信给出去了,于是拱手说道:“父皇,祝颂所犯乃重罪,如此小惩大诫,儿臣不服。”
  梁皇重重的看了温奕一眼,将桌上的信扔到了温奕身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温奕没有捡,拱手辩解,“父皇,这是有人陷害儿臣,儿臣绝没有做这种事。”
  梁皇没有理他,看向祝颂,“太子赈灾有功,赐太子印信。”
  温奕有些急了,“父皇..”
  “虽然有人陷害肃王,但此事传扬出去有损皇家脸面”梁皇说到这看向温奉玄,“此事就此作罢,这些信就当从没有出现过。”
  偏袒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但也给了祝颂一个甜枣,祝颂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拱手谢恩,“谢陛下。”
  温奉玄也道:“谢父皇。”
  梁皇缓了语气与祝颂说道:“回去好好养伤。”
  祝颂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梁皇道:“朕允了你一个请求。说吧,何事?”
  祝颂道:“臣的伤甚为严重,大夫说会留疤。臣还尚未娶妻,留疤太难看,也怕吓到日后妻子,所以臣想出京寻神医苏梨为臣疗伤祛疤。”
  梁皇道:“遣人去寻就是了,何苦亲自跑一趟。”
  祝颂回道:“苏梨此人医术高超,性情难测,臣与他在冀州相识,颇有交情,别人去他恐怕只会躲着不会相见。”
  梁皇点头应了他,“行,路上小心些。此时天朗气清,出去走走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祝颂道:“谢陛下。”
  “肃王留下,你们回去吧。”
  “是。”
  祝颂与温奉玄一道出了勤政殿,在门口听到了殿内梁皇的暴怒的呵斥声,“混账!”
  祝颂本想听听,但下一刻秦适东就过来笑呵呵的赶人了,“殿下,祝大人,事不关己还是快些离开吧。”
  秦适东是梁皇的心腹,两人也不敢托大,应了一声就走了。
  祝颂的伤走起路来扯着痛,走出一小段路后已经汗流浃背了,温奉玄见状主动靠近,“我扶大人。”
  祝颂人都快晕了,也没有跟他客气,道了声多谢便靠在了温奉玄身上,温奉玄还踉跄了一下才将人给扶稳了。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秦适东看见了,还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就遇到了急急而来的祝凌野和顾怀予他们。
  顾怀予看着祝颂虚脱的模样止不住的担忧,连忙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祝颂望着他面无表情的摇头,顾怀予心下担忧更甚,伸手去扶他。祝颂换了个边,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还指使他,“轻点轻点。”
  顾怀予应了声,“干脆我直接抱你回去。”
  祝颂拒绝了他,“诶别,我可丢不起这人。”
  温奉玄见他俩仿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垂眸说道:“大人既有友人来接,我就不送大人了。”
  祝颂点了点头,此时顾怀予才诧异的看向了温奉玄,“这位就是太子殿下?”
  祝凌野回道:“是。”
  顾怀予道:“失礼了,殿下莫怪。”
  温奉玄道:“顾大人客气。”说罢就先行离开了。
  见祝颂一直望着温奉玄离开的背影,顾怀予打趣他道:“还看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祝颂反驳他,“你这样扶我,眼睛就是要往那边看啊,那你换个面,我看另一边。”
  顾怀予笑道:“算我失言。走,回家。”
  祝府也不远,但祝颂跟去了半条命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顾怀予坐在床边与他闲话,“这下子消停了,看你这架势起码要在家休养半年。”
  祝颂躺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又好些了,“诶,那可不会,我已经向皇上请示了,过几天就出京去玩了。”
  “开什么玩笑。”顾怀予不敢置信的问道,“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出京?”
  祝颂道:“所以我说过几天嘛,又不是说明天就走。”
  刚才在等祝颂的时候,祝凌野已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顾怀予,顾怀予合理的猜测道:“你要去查刺客?”
  祝颂没有说话,顾怀予便当他是默认了,劝了他道:“那种情况,不用查就知道是谁派来的,你何必在去趟这趟浑水。看看你这样子,还不长记性。”
  祝颂道:“段征鸿和易康宁每年至少给肃王三百万两银子,证据确凿,皇上却没有惩罚。”
  顾怀予默了一瞬,“近年来瑾王虽然势头猛,但肃王的地位却依旧很稳,其中便有皇上偏爱的缘故,现在虽然大多朝臣表面都是中立,但私底下都倾向于肃王,只是一点银钱,撼动不了肃王的地位,即便你就是查出来刺客是肃王派去的,用处也不大。”
  祝颂道:“我不是去查刺客。”
  顾怀予怀疑他,“你别跟我说你是真要离京散心?”
  “不是。”祝颂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顾怀予接了过来,第一句话就让他皱了眉头,“睡前小故事?”
  祝颂话说太多累得慌,便叫祝凌野来给顾怀予解释。
  祝凌野将前因后果描述一遍,祝颂才接了下去,“冀州所捕官员五十六名,只有易康宁死了。”
  顾怀予明白他的意思,“你觉得这东西比来往信件更重要。”
  祝颂纠正他,“不是信,是信里映射出的内容。”
  顾怀予自然也是明白的,能让人花这么大代价杀死易康宁,这东西自然无比重要。问题就在这个无比重要上。
  “你孤身出京去查,他们既然敢下一次杀手肯定就能下二次。祝颂,不要用性命去冒险。”
  祝颂道:“顾二,你了解我,别劝了。”
  顾怀予看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何必这么固执,大理寺还不够有挑战吗。皇权之下皆蝼蚁,问心无愧之前首先要保命。”
  祝颂靠在床头,看向祝凌野,“带你怀予哥出去转转,听得我耳朵痛。”
  祝凌野附和道:“其实我觉得怀予哥说得有道理,哥,得罪肃王对我们没好处。”
  祝颂反驳他,“已经得罪了。”
  祝凌野没话说了,这次确实是把人彻底给得罪了。
  顾怀予道:“利益之下无敌人,只要你有心与肃王交好,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祝颂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不要。”
  正说着话呢,瞿洲白急吼吼的进来了,“颂哥,听说你差点死勤政殿了?”
  祝颂看向他,白了一眼,“让你失望了,还活着呢。”
  瞿洲白看到他苍白的脸,一下子就心疼了,“这下手也太狠了,给我颂哥捅成什么样了。”
  顾怀予拆他的台,“别看他现在躺着动都动不得,实际心里盘算着还要出京去拼命呢。”
  瞿洲白诧异的问道:“怎么个事呢?”
  顾怀予看向了祝颂,祝颂同意了,“说呗,都是自己人。”
  顾怀予将纸条又递给了瞿洲白,瞿洲白看到开头就皱了眉,“这啥啊?不查案改写书了?”
  于是祝凌野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瞿洲白听完后一拍大腿,“去啊,哎呀,我早就看肃王那群人不顺眼了,最好能搞死他。”
  顾怀予没想到瞿洲白是这个态度,转头瞪他,“你说什么呢?这怎么能去?”
  瞿洲白眼睛瞪得比他还要大,“这有什么不能去的?该去啊,老颂去不了我去,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说要回乡探亲。”
  顾怀予道:“有病啊,你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回哪个乡?”
  瞿洲白反驳他道:“谁还没几个亲戚了,我回我外高祖家去探亲不行啊?”
  顾怀予无语到了极点,只想骂人,但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