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若是像纪绥这样发现了活着出了什么岔子,那便会启动第二个方案,伪装成虞姑娘自杀的样子。
纪绥直接了当说道,“虞姑娘致命伤是脖间的刀伤,可是若是自杀,按一个正常女子的力气来说,割开喉咙血液溅出来,不该是现在那样。”
见有人想反驳,纪绥继续说道,“还有一个证据,可是这位公子亲口告诉我的。”
众人疑惑,什么?凶手亲口告诉的证据。
纪绥继续说道,“公子是个仵作,虞姑娘死了不超过一个时辰,这很重要,处理好现场,伪装成现在这样,那么肯定走不了多远,也就是说,在场的各位包括我都有嫌疑,可是问题在于虞姑娘的妆容。”
“她的唇脂颜色,选了一款很艳红的,但是她平日用的最多的显然是淡色的那盒唇脂,因为那个盒子最显眼,比起其他的,磨损更大。“
纪绥顿了一下,“虞非晚整个妆面很素雅,若是她自己不想画太浓的妆,为何会挑选这么一个浓艳的唇脂,显然是凶手杀了她之后,她的脸色惨白,只能用口脂覆盖,出来时借助灯光,和虞姑娘本来的美貌,才让整体没有那么突兀。”
看着那仵作的手,纪绥说道,“你来不及用唇纸或者唇刷,在你接住我针的那一瞬,你的右手食指指尖比其它手指红很多,我起初以为你只是个浪荡子,涂这么好,想必你不仅是仵作,还是位葬仪师?”
其余人立即看向那位仵作,只见他嗤笑道,“这算是什么证据,你信口雌黄,我手上是有唇脂,可是那是别家姑娘的,我是喜欢虞非晚,又不是只喜欢她一个人,这能证明什么?”
纪绥点点头,“哦,那你倒是说,你的手上的口脂,是哪位姑娘的?还有,你不心虚你跑什么?”
“这口脂,自然是我喜欢的姑娘的。”纪绥锁着他胳膊,他根本动不了身。
纪绥继续问,“那你的意思,这喜欢的姑娘不是红香楼的?”
那男子顿了一下,立即回道,“那是自然。”
纪绥听到这句话,便放开了他,下一瞬,小萝便冲上来厮打着这仵作,边打边骂道,“石回,你不是说你只喜欢我一个?亏得我娘想替了罪,都是因为我眼瞎喜欢上了你。”
显然,石回没想到小萝会反应这么大,直接说了出来,他是在说假话,她没听出来吗?
众人彻底傻眼,纪绥默默退开,等外面皇城司的人已经到了,石回也被直接带走。
这次倒是没有李妄言了,结束了这场闹剧,纪绥还没有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小萝,纪绥冷冷地说道,“虞姑娘想来是拿你当妹妹看吧,毕竟,真正喜欢兰草的人,是你,而你为了一个男人,不仅帮他隐瞒虞姑娘真正的死因,连自己的亲身母亲都能不顾。”
“你别的发簪有也有兰花,这二楼一看便知是虞姑娘整理的,不知晓的人可能以为虞姑娘极爱兰花,殊不知她喜欢的其实是鸢尾,案桌上的画便是。”
“二楼喊了的人是你吧,会飞的也不是你,是那位石回公子,你和虞姑娘同时穿了一件衣袍,二楼楼台很小,加上灯光观感,完成速度又很快,没有人注意到什么不对,时间再长些,怕是就有人发现虞姑娘动作有些僵硬了,所以,才走的那么急,也并未说一句话。”
纪绥说完,看着小萝一直流眼泪,“石回杀了人,结果被你娘发现,而你喜欢他,便听信石回的话,临时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那盆颜色不同的花,是那间屋子里唯一的鸢尾花,为了更好地养那些兰花精心设计的天窗,变成了杀害她的凶手逃跑的通道,唯一一盆鸢尾花,变成了打开这通道的标志。”纪绥说罢,小萝就哭了起来。
“我没有想让她死的,我只是跟石回说,让他选一个,他只是去找虞姐姐说清楚,我不知道会这样。”小萝哭着说道。
石回本想洗清自己的嫌疑,那位老鸨想的也一样,装作为了虞非晚而来,真是好演技,那位老鸨也不是嫌弃石回的长相,细看是见到他的一种震惊。
眼见皇城司要带走小萝,那老鸨不断哀求道,“不行,她还这么年轻,不能入狱,要抓就抓我。”
皇城司的人向来是按大楚律法办事,自然是没有情面可讲,将人全部带走了。
红香楼现在除了楼里面的姑娘,其余“客人”全部走了。
纪绥站在一楼大堂,这红香楼一下子冷清下来让人还有些不习惯。
二楼就两间房,一楼倒是房间挺多,出来十余位姑娘,纪绥看她们都很是害怕的样子。
“你们告诉我,虞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红香楼?”纪绥看着她们开口。
“虞非晚来的不久,上月刚来的。”有一位姑娘说道。
“那虞姑娘,喜欢石回吗?”纪绥继续问道。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那位姑娘回了纪绥,“虞非晚并不与我们多说话,但石回公子好像对她很是痴迷。”
这些姑娘,对虞非晚可不怎么熟悉,可是小萝与虞非晚却很是熟稔。。
小萝是老鸨的女儿这件事,看这些人的反应想必是都不知道,但是虞非晚只和小萝关系亲近,那这就不对了。
尤其是夹带了一封信的那批红香楼的胭脂,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虞非晚从中周旋的,现在人却死了。
看来得再去一趟皇城司了,现在看来,那个石回杀虞非晚,绝不可能是为情所困,求而不得所杀。
第63章
纪绥一走,皇城司便查封了红香楼。
都结束了,天都有些蒙蒙亮了。
在街上走着,纪绥偶然瞧见街边刚开门的酥糖铺子,不知为何突然想买些尝尝。
那老板笑眯眯地用小斗取了些酥糖,用油纸细细包好,上面扎上了精致的编绳,纪绥付了银子,谢过老板后便走了。
找了个地方歇脚,将酥糖拆开后,纪绥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绳结,好像在哪里见过。
红香楼虞非晚桌子上放着的,也是用这个绳结包好的酥糖。
纪绥丢了一块到嘴里,先去了皇城司属地,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熟人。
“李妄言?”纪绥见他属下交代完事务,试探性开口道。
前面那人猛地转身,看见来人说了句,“真的是你?”
什么真的是我,纪绥看着李妄言不明所以。
看出了纪绥的疑问,李妄言吩咐属下下去,“我刚刚听他们说,在红香楼碰到了位拿着御赐令牌的大人,我一下就怀疑是你,但是不敢确定,叫他们先过去,我亲自去看看,没成想真的是你啊纪姑娘。”
纪绥点点头,心道李妄言回京述职这么快?而且,看他身上的制袍,这是又升官了?
李妄言往纪绥身后看去,皱了皱眉,又往前走了几步,甚至看了看屋顶上。
纪绥看他这幅动作,这是在找什么?
“纪姑娘,程不归呢?”李妄言问完,纪绥都有些恍惚,猛地没反应过来程不归这个名字。
程不归,那是白衣的化名,可是现在……纪绥与程不归说道,“他进了诏狱,死了。”
声音没有其他的情绪,像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李妄言下一句还没有说出来,本是一句打趣的话,可纪绥的话像一个信号弹,在他脑海中炸开。
“怎么会?我在京中,不曾知晓此事啊。”李妄言的话瞬时停止,纪绥适时出声,“方才押过来那三个人中,叫石回的那个,我想见见。”
李妄言思绪回笼,带着纪绥进了狱中,现在不说话了,而且恨自己太多嘴。
刚进了狱中,到了关着石回的牢房门口,李妄言让人赶紧开锁。
石回侧躺在地上,后背对着李妄言,李妄言喊了一句,石回没什么反应,又喊了一声。
李妄言转头与纪绥对视一眼。
糟了,李妄言猛地将石回翻过来,一探鼻息,人已经死了。
纪绥捏开他的嘴,舌头成黑色,这人在嘴里脏了毒,毒发身亡。
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人怕是在入狱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去死了。
先前接到了那根针,他猜到纪绥会医术,选择入狱后让自己死去,拖延最多的时间,这样便是纪绥来了也回天乏术了。
李妄言有些懊恼,人才刚抓进来还没审就死了。
那另外两个呢,纪绥和李妄言迅速过去另一侧的牢房。
小萝与她娘是关在一起的。
纪绥将小萝单独带了出来,那老鸨哭着不放手,趴在地上不断说着都是自己的错。
审讯室,小萝有些害怕的缩着身子,墙上挂满了刑具,旁边的火盆里放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小萝没有被绑在审讯架上,现在退到了墙角。
纪绥看着她,拿起火盆中的那块烙铁,步步走近她问道,“虞非晚为什么只同你交好,她知道你是红香楼掌事老鸨的女儿”
小萝看着纪绥,颤声回道,“你别过来,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