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川突然接话：“她以前……”
  可这也被楚柠急声打断：“他只是避雨的客人。”
  “阿婆带的凉茶多，你们俩分着都喝点。”可老奶奶也只是说完就健步地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八点，再没有什么外卖的订单后，楚柠就开始打扫清理今日处理的一些食材和制作台上的垃圾。
  点单台前，江明川还是半靠着看向窗外。
  楚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小少爷来这一出到底是为何。
  最后她说服自己的做法就是当他不存在。
  榨汁机里多余的果汁被她倒进下水槽里，果汁飞溅，楚柠脸上也沾了一些，她随手就拿手背抹了抹。
  最后是点单台上的卫生，江明川就这样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楚柠一点点擦干净桌面，再归类整理摆放好所有的物品。
  江明川抬起的手，在楚柠没有防备下，就这样碰到了她脸侧的皮肤。
  这样温热的之间触感，让楚柠下意识皱眉反手拍了上去。
  “啪——”
  很着实的一巴掌，楚柠后知后觉地觉得尴尬，而江明川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所以伸出的手迟迟还没有收回。
  “对不起。”
  楚柠闭了闭眼，还是直接道歉。
  “你要是觉得疼，可以去医院看看。”
  江明川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楚柠，六年没见，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反讽的话很刺耳，楚柠想皱眉却又尽力去克制，她不想去回想以前。
  可她的大脑根本就是在和她唱反调。
  尽管楚柠会刻意逃避，可那开着冷气的琴房里，她在画画，碳灰沾到脸上，也是同样的动作，江明川会帮她抹掉。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不是在针对你。”
  楚柠无力的一句辩解。
  江明川则是直接拿出手机，一个二维码被放到她面前。
  “不是要我去医院看吗？总要赔我的医药费吧？”
  楚柠不想加他，直接拿了店里的微信号去添加他。
  六年没见的小少爷，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娇气。
  “呵……”
  接受到好友添加的消息，江明川看过后，直接冷笑出声。
  “楚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江明川把手中的手机放到桌面上，上面是同意添加的界面。
  楚柠没什么好说的，但又知道以江明川的性格，如果不给他一个说法，这肯定是过不了的。
  “这是我的微信也是店里的，是为了……”
  江明川直接拿回手机打断她，“楚柠，你自己说的这番话你自己觉得能站住脚吗？我还得谢谢你花了几秒来编个理由说服我。”
  “楚柠，你真真是够好也嘎。”
  江明川很少会在楚柠面前说粤语，因为楚柠听不懂。
  可现在的江明川，好像早就不是楚柠认识的那个了。
  看着不再执着某一件事了，也会在她面前说粤语了。
  还有江明川身上再也没有那股清新的柠檬香味。
  看着江明川的身影隐入夜幕之中，楚柠用大拇指的指甲轻轻按压了食指的位置。
  似乎这些微弱的疼痛感就能让楚柠清醒过来。
  当年从江家的半山别墅离开，连司机都对楚柠不耐烦，着急的催促，让她的食指被夹住。
  楚柠早已经不记得食指淤青了多久才好，可是后来只要她轻轻按一下食指曾经被夹过的位置，心里就会有刺痛。
  这些年她咬着牙坚持的时候，这一点点的刺痛竟也成了她的一丝依靠。
  整理完桌面上的东西后，楚柠最后的工作就是倒各个垃圾桶的垃圾。
  在点单台附近的垃圾桶里，黑色的塑料袋上有着格外明显的黄柠檬皮。
  可楚柠的店里从来没有过黄柠檬，而今天这样的暴雨天气，好像除了江明川和外卖员，没有人靠近过点单台。
  “江明川，你不是最喜欢黄柠檬了吗？”
  楚柠将扣得稀碎的黄色柠檬皮捡了出来，用干净的纸张抱住。
  处理好店里的卫生，楚柠终于回了她的出租小屋。
  她已经在这住了四年了，估计就十二平米大的地方。
  包着黄柠檬的纸团被她带了回来。
  简易的衣架下，有一个楚柠很久没有打开过的皮箱子。
  今日应该算是她这六年来最不平淡的一天了吧。
  箱子的铁扣被她打开，里面只放着一本发黄的本子，和一张早就过期的船票。
  在广州，每年的春天都是楚柠最担心这个箱子的时候，她总要花费很多心思和时间才能确保它们安然度过一个潮湿的春天。
  不会被霉菌或是黑点缠上。
  第2章 “蒲公英”“你不应该拖累他的”……
  楚柠难得把素描本拿了出来，里面的内容她早就不记得画了什么。
  可曾经她是有两本的，另一本的内容每一页她都记得。
  也是一个台风过境的后天气，只不过是个大晴天。
  那日放学，江家的司机是先来接楚柠的，“小少爷要和音乐老师商量演出的事，夫人让我先送楚小姐回去。”
  楚柠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吧，我可以等他的。”
  虽然江家的人都会称呼楚柠为楚小姐，可家里的人都只是把她当做是一个“打秋风”的亲戚，更或者还比不上，毕竟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楚柠的父亲曾经也算是和江家有过合作，只是楚父后因为操盘不当导致生意失败，受不了打击的他直接跳楼结束了他荒唐的一生。
  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楚柠，最后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江家养着。
  司机李叔却说：“楚小姐，是夫人让我来先接你回去的，
  估计是有什么事要和你说。”
  李叔的态度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楚柠知道，她不应该有别的意见提出来的，所以她闭上嘴乖乖地上车了。
  看着这条往日来来回回的路，楚柠没有由来的感觉到心慌。
  她想转过身去看看江明川，可后座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了。
  往常都是他们一起上下学的，只要楚柠看向江明川时，江明川都会扬起笑回看她。
  江明川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是楚柠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太阳。
  车子开进江家在半山的别墅。
  楚柠下车的时候，感觉到在外面处理园艺的阿姨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楚柠捏紧了一下书包带。
  女佣刚好从屋内走出来，“楚小姐，夫人在花房等你，现在过去。”
  楚柠张了张嘴，想问是有什么事吗？
  别墅的其他佣人的看楚柠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像是一种嘲笑但又带着看好戏的感觉。
  可来转告的女佣根本不给楚柠时间说话，她直接转身也不管楚柠能不能跟上。
  花房里的温度常年保持在二十三度。
  虽然台风刚离开，天气不会那么热了，可楚柠从外面进来还是感觉到了凉快。
  江明川的母亲是江伟强的第三任妻子，她看起来保养的很好。
  这样楚柠觉得他们总是喊她江夫人会把她叫老了。
  可楚柠又一直都觉得江夫人是个很难接近的人，感觉她对除了江明川以外的所有事都是疏离的。
  就像楚柠的眼前，明明在花房里坐着的江夫人，身边都是一些暖色调的花，可楚柠只觉得江夫人很冷。
  楚柠甚至连声音都是微弱的，“江夫人。”
  江夫人放下手中的红茶，半抬起来的手就被身后的女佣递来一褐皮的本子。
  楚柠只觉得有些眼熟，但这样的本子很常见。
  “这是女佣收拾你房间时不小心看到的。”江夫人声音很轻缓，她边说边翻开。
  只是第一页，楚柠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了。
  这是她平时画画的素描本子。
  只是这个本子她从来都不敢带出房间。
  楚柠的房间是和家里的女佣在角落的那栋楼房。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别的女佣要两人一间，而楚柠是单人单间的。
  “这些，都是小川吧。”江夫人的声音里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只是，楚柠很清楚，自己只敢藏在暗处的心思，江夫人知道了，江家所有的帮佣都知道了。
  楚柠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毒哑了，明明她可以辩解的。
  毕竟素描本子上的都是一些背影侧影，是完全没有五官的。
  可在江夫人看向她时，楚柠一句否认的话也说不出来。
  “青春期有躁动是正常的。”江夫人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你不应该拖累他的。”
  身后的女佣很识趣地拿出一个铁桶，火被点着，江夫人都没有再看楚柠，直接松手，素描本就这么被丢进了火里。
  楚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推翻了铁桶，素描本被抖了出来，只是它已经被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