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其实他还想单独再和程心聊聊,但她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匆匆挂了电话。
整颗心却早已经碎了,程心很埋怨梁希龄,明明说好了让他在国外跟同僚开开心心庆祝新年,吃好了喝好了,然后再跟他提分手,为什么现在连个年都不让他好过。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狠心,这样的状态反而是最好的。
长期的异地让人离心,她对他有所不满,感情渐淡,分手也变得顺理成章。他忙于公务,无暇他顾,在工作和感情双重的重压下苦闷到了极点就是烦躁,生物都是趋利避害的,他会恨她,但会更容易选择放手,好让自己好受一点。
正月里,程心把他送的所有礼物,包括那枚硕大的鹭羽钻戒,全都送回他公寓。
还有“小赵强”,已经养出感情了,送走那天顾晓英千舍不得万舍不得,差点要抹眼泪,但是程心说,狗子实在长太大了,足足25斤重,个头都快有半个她那么大了,不得不送到梁肇元公寓去。
其实是送到了梁希龄在佘山的别墅,她面不改色地说谎,安慰顾晓英偶尔会牵回来给她看看,但在秘书从她怀里把狗抱走的瞬间,泪流满面。
“小赵强”不用再困在狭小的出租屋了,会在别墅庄园无边无际的广阔空间尽情地奔跑。
她把一切收拾停当,在正月初五,这一年的情人节,认认真真地编辑了一段分手信,按下发送键,飞向大洋的彼岸,等他醒来,就会看到。
她说,我对你有过好感。
我曾经感动于你的追求,艳羡你的财富。
我花了一百零五天努力想要真正爱上你。
但我还是做不到。
我出轨了,我们分手吧。
作者的话
灶儿暖
作者
07-27
下一章公主恶龙大战骑士
第95章☆、95公主恶龙大战骑士
上海晚上七点,新泽西清晨六点。
梁肇元的视频通话准时打来,更确切地说,比程心预估的早了八分钟。
工作日他的闹钟总是定在六点,提前早起意味着他有事挂心觉浅多梦,醒来,却又跌进更折磨的梦魇。
程心呆呆看着桌上开了静音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小金毛头像一遍一遍在喊她,她却只是在
想,托她的福,他又一次被爱的人抛弃了。
他终于明白她不会接的,一段一段发来信息,他问她是不是在开玩笑,问她身体是不是不舒服,问她是不是气他没有按约定回去,他向她道歉,他笑她不要再撒谎骗她了,他说他马上订明天的机票赶回来。
长长短短,急切的问句,占了满屏的剖白,像撕碎的信纸在对话框里飞散,但是一句都没有提到她说的“出轨”。
她明明写得清清楚楚,她和林时钧上床了,在和他在一起之后,但梁肇元视而不见。
这本来是她费尽心思准备好的绝杀,从乔思悦那里学来并加以升级,用直截了当的背叛斩断所有可能的纠缠。她知道他对林时钧的在意,甚至为了真实,花了月余铺垫,隔三差五就和林时钧聊聊,关心他在那场内幕交易风波后的工作和生活,留下蛛丝马迹让他发现。
做戏就要七分真三分假,他抱她在床上,温柔跟她讲自己是怎么对付吴光尧时说过的,她自认是很优秀的学生。
但再利的刀也扎不透不怕痛的人,他不接受她用这个理由把他推开,信息,语音,电话,视频,轮换着试,一刻不给她喘息,也不给自己喘息,像坏掉的机器,重复执行着自毁的指令,一切词语全都破碎,只剩下反反复复地乞求,乞求她的回应,哪怕一个字也好。
他疯了,她知道他疯得厉害,连迫在眉睫的工作都不管了,疯得超出她想象。她不敢回应,更不敢拉黑,怕把他逼上悬崖,总要让他疯一回的,总要给他一个出口发泄出来。
把痛苦和怨恨的箭矢射向她吧,总好过射向他自己,在没有方向的黑暗里孤独地坠落。她缩在狭窄的床上,一字一字读他,一遍一遍听他,记住他的声音,想象他的样子,祈祷着梁希龄能稳住他,祈祷着他能忘了她,迈过去,好起来。
今夜出奇地冷,上海下雪了,但不像新泽西那样纷纷扬扬,银装素裹,只是极其细小飘忽的白色结晶,在混沌的黑夜幽微地落下,忽隐忽现,刚落在手心,就没影儿了。
她推开窗,仰头望了很久很久,却一片雪花都没接到,手心除了刺骨的冰冷,一无所有。
直到整张脸冻得发僵,发抖,她才垂下头,眼睛是那样疼。
原来,雪花是落进了眼睛里,融化了,晶莹地,哀伤地,流了下来。
……
梁肇元疯狂了六个小时,终于停下来,终于耗尽了气力。
程心也脱力了,抱着手机蜷缩在被子里,不知窗外的世界是暗是明,是梦是醒。
她想,再长,再痛的噩梦,也总有醒来的一天,就像斯嘉丽失去了白瑞德,仍然能在废墟中站起来,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她在废墟中昏睡,在梦魇中挣扎,她醒来时发了低烧,顾晓英不知原委,担心地给她量体温,冲了药,裹进厚厚的被子里发汗。
她哪有汗,都哭干了,像蔫巴的植物,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眼泪了,但接到梁希龄电话的时候,又从枯掉的心里涌出了最后一点水分。
梁希龄提前安排了人,软磨硬泡各种理由把梁肇元扣在普林斯顿的别墅里,扣了十个小时,无事发生,没有想到扣到日落动手了,他撂倒了两个,抢了手机护照翻墙逃跑。
他硬起来,没人敢真伤他,不得已电话打回国内,梁希龄气晕了,连夜找人去中转机场堵人,但连个影儿都没抓到。
仁衡正处在跨国诉讼的风口浪尖,他也没想到梁肇元能疯成这样,他还得先顾大局,还想要脸面,不能在国内堵人闹出风言风语,只能来拜托她想办法。
新泽西到上海,没有直飞,他临时抢的航班要在洛杉矶中转一夜,全程36小时。
到她得知的时候,已经过去16个小时了,她还剩20个小时想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
还是逃不过这一劫,还是要当面做一回坏人,还是要再把裂开的心再撕碎一遍。
她想了一夜,公主要怎么阻止骑士冒险来拯救她?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来一只恶龙。
她犹豫了很久,怀着无比的歉疚,给林时钧打了电话,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几乎是在哀求:“时钧,能不能救救我?”
他说“好”,没有一秒犹豫。
浮华都市里,童话故事也会变了样,公主和恶龙站在了一条战线,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让骑士痛苦。
公主要骑士不堪痛苦而放弃。
恶龙要完成他对骑士的复仇。
美联航UA198降落浦东国际机场时,程心坐在林时钧公寓的吧台边,强咽红酒,终于回复了梁肇元不断催问她在哪里的消息。
她整个人就像一瓶红酒,穿酒红色绸缎睡衣,蕾丝边吊带裙把裸露的大腿衬得更加雪白,垂坠的外披松松搭在肩上,她用手拢着,遮住低胸的衣领。
林时钧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又不敢看她。
“我说过的,和他在一起受伤的只会是你,他们这种人不是什么善类……”
“你还打算在君伦做吗?”程心截断他的话,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已经和她曾经认识的男孩大不一样,她害怕他真的成了恶龙,即使是暗黑版的童话故事里,恶龙也很难有好结局的。
“难道我还要逃么?”他轻蔑地笑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心想要解释,“我是说换个环境,比如去北京,或者香港,圈子不一样……”
林时钧不等她说完,“他想看的不就是这样?故意放我一马,让我明白他们梁氏有足够的能力对我生杀予夺,连吴光尧都能被他们玩弄于掌心,我们这种人是什么?缸中鱼,笼中雀,他不亲自动手,就看着你扑腾,看着你头破血流,看着你自轻自贱。”
“不是这样的!”程心听不下去了,“如果他不对吴光尧的动手,完蛋的就是他,他只是想保住仁衡而已,违规的是吴光尧!是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放你一马的话你会怎么样?现在光是圈子里的传言就让你处境艰难,如果他真要给你栽个罪名,你还翻身得了吗?你整个事业都要毁了!我不信你没想过!”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严厉,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沉默。
在漫长的沉默中起身,走到她身旁,为她饮尽的空酒杯重新斟满了酒,一字一顿地说:“今晚,不要再为他说话了。”
他们离得太近了,程心撇开视线,拢了外披,从高脚凳上起身。
林时钧还想再说什么,门铃响了。
她脚步凝滞,心脏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林时钧的反应比她快,比她干脆,看了她一眼,兜头脱掉上衣,裸着上身,大步径直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