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舟想。
  这可能就是界灵和真灵们，对这片星域的苍生万物，最后的温柔了吧。
  倾世灵水做战场，生杀予夺，只在方寸之间。
  残影无痕，电光交错。
  所见神明之间的纷争，是一道道极光若星辰般，互相碰撞，一次又一次...
  耳畔轰鸣不止。
  眼前苍茫一片。
  可惜。
  许轻舟终究还是实力太弱，看不太清，自然也不知道，谁落入了下风，谁占据了上风。
  灾与曦胜负不分不假。
  可真灵与不朽，却以高下立判。
  即便是寻常仙人，窥不战场中的分毫，但是，仰望苍穹时，见黑云如幕，缓缓向前，自也能看出点端倪来。
  是的。
  黑暗在前行，光明在退避。
  倒不是因为本就是黄昏，故夕阳西下，星辰渐起，黑夜如约降临。
  跟这个没有半点关系，就是黑暗，在缓缓向着仙域前行。
  故见灵水之光黯淡。
  仅此而已。
  不朽之物，来自未知的宇宙位面，它们是黑暗的，不死不灭，就如当初归墟里，永恒神鹿控制的那些怪物一般。
  死而复生，无惧无畏。
  真灵虽强。
  两尊神将也不弱...
  可比之这些怪物，却还是稍逊一筹，不止于境界和数量，真灵陨落，那就真是死了，兴许轮回，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可这些朽不一样，它们命源枯竭以后，身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黑暗之息没入那具庞大的身躯，而后再度苏醒。
  一身狼狈也会随之消失不见，越战越勇。
  面对这些不朽。
  想以武力将其斩杀，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重新镇压于灵水之下，再度封印。
  目睹这一切的许轻舟，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特别是这些不朽，像极了归墟那一场劫难中，西海里的鬼怪。
  只是。
  这些比那些更强一些罢了。
  同样的。
  这些，比那些更智慧，也更敏锐。
  有同样感觉的不止许轻舟，勉强能窥探清战场轮廓的薬，梦魇，苏凉凉等一众，也有同样的感触。
  太像了。
  “这些家伙，怎么那么像西海的那些鬼怪啊？”
  “嗯，像是那些家伙的老祖宗？”
  “不会真是一伙的吧？”
  “怎么可能，你没看归墟之主，仙草真灵也来了嘛，这能是一伙的？”
  “也对。”
  听着众人议论，许轻舟也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只偏执且疯狂的永恒神鹿，仙草的先天生灵，是受了灾的影响，才会变成那样子的。
  或者说。
  归墟里的一切，都是灾暗中布局所为。
  永恒神鹿不止一次与自己说过它伟大的抱负，它要反抗天的不公，带着浩然人间登上上苍之上，将整个永恒，变成归墟的样子。
  让世人无忧。
  让举世无争。
  现在想想，永恒神鹿想要创造的世界，和灾想要永恒变成的样子，不谋而合。
  都是一样的。
  一个。
  是将世界永生化，变成一个冰冷无情的星域。
  而另一个。
  是要让整个世界沦陷于一片黑暗。
  而且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着一支变态的军团，不死不灭。
  一切串联在一起，加之眼前的视觉冲击，很难让许轻舟不多想，并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
  细思极恐。
  眼前这两位执棋者，恐怕早在自己来到浩然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就好像他们知道了，自己会穿越过来一样。
  或者说。
  布局之人，另有其人。
  他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神念一动，念头所指，直奔系统。
  系统察觉，当即否认。
  [你别这么看我，不是我干的。]
  "嗯，可我什么都没说啊？"许轻舟说。
  [我能不知道你。]
  “额。”
  [你有功夫怀疑我，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破局吧，在这么打下去，这些真灵必败，届时永恒一域，尽归黑暗，因你而起，万物寂灭，到时候可就真应了那老头的话，助蝶破茧，反生灾殃咯....]
  第1363章 仙与曦
  面对系统的调侃，许轻舟自嘲一笑。
  “呵~”
  嘴角下压，书尽无奈。
  “我未生之时，便已在局中，又能有什么办法？”
  [多稀奇，当年江云畔，耗尽寿元，窥探天机，由且能看到你未来一角，将你家老二托孤于你，灾和曦怎么就不能算到你这个变数，而早早布下此局呢？苍生万物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们这个层次的也就动动手指而已，你和众生和，都能搅得，人间，仙域，帝族不宁，更何况他们...]
  许轻舟没有回应。
  事实本就如此，不足为奇。
  而且。
  系统的话，也进一步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凡州。
  罪州。
  浩然。
  上苍之上。
  西海的归墟，东海的仙境，北海的混沌，南海的秘境...一切种种，看似巧合，可冥冥之中却早已注定。
  自己入局非是从罪州开始。
  而是当他拥有了系统，遇到了无忧，就已经开始了。
  云城一劫。
  是自己此生第一劫。
  从那个时候，就已经为这一日的到来，埋下了种子。
  见不得苍生疾苦，便就入世救了苍生。
  天之子的大国梦，江南一场变革，福泽百姓，先生之名，威名远扬。
  宗门的崛起，落仙门的一场相遇，钓起灵鱼，分食天下，修仙之路，恩泽万灵...
  南海行。
  忘忧山。
  罪州梦。
  剑州事。
  一次次，一幕幕，闪过脑海，他走到了今天，于牢笼之中，挣脱枷锁，窥见真相。
  封印之地。
  远古的灾。
  不朽的黑暗。
  永恒的真灵。
  人间升天，造就眼下一场旷世古今的灵战...
  是苍生凋敝的惨胜。
  还是万灵寂灭的惨败。
  是为一人，负天下。
  还是为天下，负一人。
  抉择就在眼前，所谓的第三条路，许轻舟找到不到，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哪怕他依旧在尝试寻找...
  灵战还在持续。
  仙域的光。
  浩然的暗。
  二者之间，仍在僵持...
  仙无语。
  帝无声。
  神明无力。
  他们身处战场之外，心悬战场之中，他们与许轻舟不同，与浩然一众也不一样。
  即便他们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
  可是现如今的他们，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希望谁赢...
  因为他们看得见，挡在仙域之前的是谁。
  是界灵。
  是神将。
  是举世真灵。
  一条汪洋大江，将人间与仙域隔开，一方战场，于此间上演，之前种种，已被抛之九霄云外。
  对众生和的怒也好。
  对天道不公的怨也罢。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后的故土此刻正被何人庇佑。
  浩然云端，许轻舟匆匆一眼间，瞥见众生和步入战场，以永恒界唯一的生灵身份，加入了眼前这场真灵与不朽的混战。
  辗转腾挪间。
  昔日不可一世的霸主，尽显无力。
  许轻舟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凉薄，“你众生和，也有今天。”
  终是井底之蛙，于今日窥见，天高地阔。
  “许轻舟!”
  耳畔，一声熟悉的呼唤突然传来，将少年思绪抽回。
  许轻舟稍稍侧目，便见了身后，仙正望着自己。
  许轻舟稍稍压眉，视线环顾间，顿生警惕，沉吟道：“你是谁？”
  四周之地，领域笼罩，却于此刻，时间好像就此停滞。
  不管是小白还是清衍，苏凉凉，又或者是江渡，还有薬，梦魇等人，一个个如石雕一般伫立在四周。
  神态各异，一动不动。
  万籁俱静间，只剩许轻舟与仙隔空对望。
  是仙。
  可是眼神却和灾生后的无忧一样，彻底变了。
  许轻舟很清楚。
  眼前的仙非仙。
  敌意滋生眼底，许轻舟杀气凭生，一方混沌领域因此暴动，寂灭雷霆隐隐作祟掌控。
  他这一辈子，在意的人不多。
  自己养大的孩子，与自己奋战过的兄弟。
  他这辈子。
  喜欢过的女孩极少。
  一个是爱了三世不得的江渡，还有一个就是曾经相伴自己走过极久的路的仙。
  前者是挚爱。
  后者是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