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139节
  失败了……是了,应该是距离太远……赵都安略感失望。
  他略一思忖,尝试于脑海中回忆继母。
  这次,镜面水波荡漾,缓缓呈现出一副动态画面。
  赵宅内。
  尤金花正半蹲在房间里,面前摆放一大一小两个铁盆,小盆放在大盆中,以清水隔开。
  她旁边,是一袋子下人买来的硝石。
  这会尤金花犹豫了下,撸起袖子,弯腰将白色硝石倾倒入水盆中,尝试遵从赵都安的叮嘱,制作冰块。
  我就说制造这件法器的术士绝壁不正经……
  赵都安深吸口气,反手将镜子倒扣,继而揣入怀中,平静道:
  “此物于查案颇有用处,便暂由本官保管。”
  沈倦只隐约看到镜中有女子身影。
  但没等看清,赵都安就不给看了,微微失望,笑道:
  “什么镜子?属下查抄此地,却从未见过什么镜子。”
  ……
  ……
  俄顷。
  钱可柔赶着车,姗姗来迟,赵都安大手一挥,将逆党连通赃物,一同带回梨花堂。
  交给手下审理调查。
  中午。
  京城,吏部文选司主事冯举离开衙门。
  命马车远远停在巷子里,独自一人疾步行走在一条僻静街道。
  今年四十有余,模样清瘦,典型文人气质的冯主事神色焦躁,眉宇间盛满了浓重的不安与急迫。
  作为赵都安穿越之初,为了逆风翻盘,狐假虎威,正式忽悠的第一个官员,冯举这段日子可谓精彩。
  起初,被赵都安请到湖心,于乌篷船中,定下“攀咬相国”的计策。
  冯举以为是奉皇命行事,一口气在家喝了一坛酒,才壮着胆子,挥毫泼墨,写下攀咬的状纸。
  而后,女帝一道旨意传下,冯举作为“污点证人”,暂时被都察院控制起来。
  接下来,进行了为期十余日的拉扯,斗争。
  期间他反复被不同御史提审,心力交瘁。
  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
  女帝口谕,称冯举戴罪立功,殊为难得,保留官职,只罚俸三月,以示惩戒。
  表面是罚,实则不然。
  冯举回归吏部后,很快被“皇党”引荐,进入了忠于女帝的圈子。
  明里暗里透露,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他会予以升迁,获得重用。
  先提至五品,未来若表现好,四品大员的空缺也不是没希望。
  周围同僚也得到风声,对他恭维奉承。
  冯举春风得意,这段日子可谓滋润。
  却不想,今日祸从天降。
  长街上。
  冯举径直钻入一栋清静的茶楼,迈步上楼,来到定好的包间。
  “咚咚咚,是我,老冯。”他叩门道。
  包厢门打开,露出另一个年龄相仿,身材微胖的文人的面庞。
  他皱起眉头,左右看看,将人拉进来,关上房门。
  包厢内,低矮的茶桌旁还坐着另一个头戴幞头,儒生模样,举止从容的中年人。
  微胖文人说道:
  “伯长兄,你今日急匆匆唤我们来聚会,所为何事?”
  “伯长”是冯举的表字,眼前这两人,乃冯举的至交好友,也是昔年同窗,在朝为官的同僚。
  端坐茶案旁,头戴幞头的中年人也好奇道:
  “这段日子,伯长兄仕途正顺,发生何事令你这般模样?”
  冯举双目泛着些许血丝,脸色铁青,环视两名至交,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来:
  “子固兄,长风兄……小女被人绑架了!”
  什么?
  房间中二人对视一眼,都郑重起来:
  “你是说,莲莲被绑了?怎么回事?”
  冯举深深吸了口气,似在竭力控制情绪。
  他径直迈步,走到茶桌旁坐下,一口气喝干了桌上两杯茶水,才面无表情道:
  “是夏江侯!他派小厮向我递了话,说要我上奏,供出当初乃是赵都安逼迫我诬告李彦辅,若不从,便别想莲莲安然无恙回来。”
  第114章 求助
  “竟有此事?”包厢内,两名好友悉数变色,意识到问题的棘手。
  当初冯举诬告李彦辅,明眼人都能察觉不对劲。
  再稍加打探,不难猜出赵都安在其中穿针引线,发挥的作用。
  只不过,百官们本能认为,此乃女帝与相国的又一次小小博弈,大家看破不说破。
  夏江侯能得知,并不意外。
  但没人想到,早已尘埃落定,过去的事,竟会再次被翻出来。
  “这是为何?那赵都安莫非得罪了夏江侯?”
  微胖文人疑惑:
  “我不曾听闻,双方有过交集。”
  头戴幞头的中年人沉声道:
  “二位莫非忘了,云阳公主?恰好,我午时过来前,听友人说,今早朱雀街上赵都安的车被大长公主的舆轿逼停,夏江侯似也在。
  起初还以为是谣传,如今想来,只怕是真的。”
  微胖文人吃了一惊:
  “长风兄,你的意思是,夏江侯此举,乃是为了讨好云阳公主,才出手对付赵都安?
  是了,夏江侯其人向来自喻贵族,眼高于顶,为人狠辣,手底下脏事据说不少,这还真是他的能做出的。”
  幞头中年人分析道:
  “赵都安近来屡立功劳,受圣人宠爱,夏江侯想对付他也不易。
  状告相国一事,则是个契机,只要逼迫伯长兄反咬一口,予以翻案,公之于众,乃是赵都安蓄谋诬告,那‘李党’必定助力,恰好双方本就有仇……如此一来,坐实了罪证,哪怕是陛下也难以公然偏袒。”
  冯举脸色难看至极,不发一语。
  显然,他同样已想透了这一层。
  微胖文人道:
  “可是,一旦翻案,且不说夏江侯那厮,是否会遵守约定完璧放人。伯长兄却会同时得罪死圣人和相国两方,更遑论赵都安,据传其睚眦必报……如此一来,岂还有活路?”
  死局!
  三人皆是聪明人,简单分析,便判断出局势之糟糕。
  冯举若不从,亲生女儿便没了。
  若从,便会彻底沦为弃子,下场同样不可能好。
  这就是小人物的无奈,想在夹缝中生存都没机会。
  冯举红着眼睛,嗓音低沉道:
  “我如今脑子一团乱,不知如何是好。故而急寻二位兄台见面,帮我想想法子……”
  两位好友面露难色,三人乃至交,但与冯举一般,他们同样地位低微,既无权柄,背后也无大族。
  如何能对抗一位世袭侯爵?
  哪怕想要找关系,送礼求饶,都找不到门路!
  气氛一时沉默。
  微胖文人想了想,道:
  “你既已投靠皇党,何不寻求圣人庇佑?”
  冯举苦笑摇头:
  “以你我之身份,如何能与陛下说得上话?何况,我手中亦无绑架证据,只知小女失踪,夏江侯也只派小厮传来口信,如何证明?”
  他还有句话没说:
  涉及一位世袭侯爵,一位大长公主……他认识的皇党成员,真会为了他,得罪二人吗?
  只怕消息压根都递不进宫里,就会在中途被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