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大院职工夫妻 第80节
  要不是情景不对,廖雪华都觉得自家二姨在讽刺她。
  苗向红等不到回答,自顾自说下去,“镇上学徒哪能跟城里吃商品粮的工人比,要我说,人还是得往上走。
  席老大,你们大伯当初就是从学徒到国营厂工人,留在城里结了婚,还生了策远这么好的孩子。结婚前策远帮过弟弟妹妹,结婚后估计也不会忘了你们,怀莉你们好日子在后头呢。”
  说到这,苗向红暗戳戳看了眼舒然,对廖雪华说:“雪华,你得多跟策远学习,婚后不能光顾自己的小日子,亲戚朋友的事该帮还是得帮。”
  廖雪华脸色不太好看,攥紧拳头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话听到这,舒然也算是明白了苗向红的心思,感情是在指责席策远结婚后不帮家里人了,在这敲打她呢。
  舒然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总有人爱管别人家的事。
  苗向红注意到舒然的笑,问:“策远媳妇,你怎么不说话,是我说的不对吗?”
  被她点到的舒然一脸无辜,“你说教自家小辈,我不好插嘴,要不然回头我哥知道要说我,他不让我管别人家的闲事。”
  苗向红哽住,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心情很是憋闷。
  这小姑娘看着柔弱不经事,没想到颇有脾气,说话含沙射影,一点不怵人。
  堂屋里一时间静悄悄的,没人想要吭声。
  席老太太睁开眼,一副迷瞪的表情,茫然的问:“嗯,说什么?”
  舒然甜甜一笑,“没事,奶奶你要不回屋里睡会午觉吧。”
  席老太太也没勉强自己,回屋前还让席怀莉陪舒然说话。
  苗向红缓了好一会,正欲开口,席策远在喊舒然,“然然。”
  “我出去看看。”舒然走出堂屋,席策远在院子等着她,她心情雀跃,脚步快了几分。
  见她翘着嘴角,席策远也露出笑意,“这么高兴?”
  舒弈瞥了妹妹一眼,继续拿着弹弓逗席丰平,“打胜仗了呗。”
  席策远脸色瞬间沉下来,冷冽俊脸看着有些吓人。
  舒然摇着他胳膊说:“干嘛这副表情,我又没吃亏,笑一笑嘛。”
  席丰平看着他们,眼睛咕噜噜的转,忽然脑袋被敲了一下,仰头对上舒弈笑吟吟的脸。
  “弹弓不要了?”
  “要,哥你教我怎么用弹弓打人吧,铁蛋他们老欺负我,我们去打他。”席丰平眼巴巴的央求道。
  舒弈毫不犹豫的拒绝,“那不行,弹弓不能打人,太危险了。”
  “可他们总打我。”
  舒然听到这话,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认真的说:“那你打回去。”
  被人欺负得学会自己反抗,忍让和解或是让别人出头都是治标不治本,总躲在别人身后早晚会吃亏,这是她从苏媛媛身上得到的教训。
  席丰平手背在身后,噘着嘴委屈的说:“我打不过他们。”
  “这个他们可以教你。”舒然回身看向席策远和舒弈。
  吃饭前,苗向红带着廖雪华走了,饭快吃完的时候,席二爷爷倒是回来了。
  他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平时在卫生所坐诊。
  今天舒然来的时候,他刚好去村民家出诊,在那忙了小半天才回来。
  席二爷爷要再晚回来半小时,估计舒然他们就要回城里了。
  他屁股还没坐热,喝完水看见席老太太拼命给他使眼色后,就提出给他们把脉看看身体情况。
  席二爷爷收回手,跟舒然说:“挺好的,没什么问题,你们回去多喝水。”
  轮到舒弈后,舒然看到席二爷爷眉头皱了一下,心立马揪起来。
  “二爷爷,怎么了吗?”
  舒弈倒是淡定,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席二爷爷看了他一眼,“没事,小毛病,有点上火,身体还有点虚,待会到我那拿几服药吃。”
  舒然不好意思的问:“是不是吃核桃杏仁吃多了呀?”
  她这段时间天天往舒弈那塞吃食,天天逼着给他喝麦乳精,现在想来可能是这些东西吃多了上火。
  席二爷爷笑呵呵的说:“都有可能,以后别吃太多。”
  后面舒然席策远继续在这坐着,等舒弈拿完药再走。
  带舒弈回住处的路上,席二爷爷用笃定语气说:“你失眠比之前加重了吧。”
  “您真厉害,是比之前严重一点,但还好。”
  听舒弈嘴硬,席二爷爷也不多说什么,上次他去城里参加婚宴,看舒弈脸色不好给他搭脉,那时候就诊出来他心火旺,肝气郁结,夜里失眠多梦。
  他当时就劝舒弈少想事多休息,估计是没有听进去。
  “喏,一天一次,这一副可以熬两次。”席二爷爷药包递给舒弈,忍不住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少想事多休息,你一个年轻人,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放宽心好好生活,身体健康以后才好成事。”
  “谢谢二爷爷,您费心了。”
  席二爷爷摇摇头,“这没什么,你们小辈过得好就行,哎呦,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太晚不安全。”
  入冬后天黑的早,从郊区回城得两个多小时,他们明天还要上班,为了安全席老太太也不能再留他们,一家人把舒然他们送出村口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席二婶摘了一些自家菜园的菜给他们带上,“然然,小弈,策远闲了再过来。”
  “好,谢谢婶婶。”
  舒然坐上席策远自行车后座,挥手跟众人告别,目光落到席丰平身上时,朝他眨了眨眼睛,作出鼓励的手势,“加油。”
  晚上九点多,舒弈回父母家,舒然两口子回机械厂家属院,一开门看见地上有张纸。
  “嗯?什么东西?”说着,舒然弯腰捡起来,纸上只有几个字,却让她心情一沉。
  【陈婆婆去世了,齐波留】
  舒然沉默的把纸条递给席策远,他看完也没说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又穿上鞋出门了。
  路上舒然将头埋在席策远背部,湿冷寒风吹得她身体发冷。
  陈婆婆身体不好的情况早有端倪,他们每次去都感觉她身体越发差,也做好她离开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陈婆婆居然连冬天都没熬过。
  舒然意识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陈婆婆家,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陈婆婆家门口,脚步怎么都迈不出去,她回握住席策远的手,轻声说:“我有点害怕。”
  席策远侧身抱住她,手放在她后背安抚,“害怕就不进去了,待会你在门口等我,我过去看看。”
  舒然摇摇头,“等一下。”
  她头埋在席策远怀里,深吸了几口气,仿佛是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缓了一会,舒然抬起脸,“走吧。”
  两人把车放在屋檐下面,推开院门走进去。
  院里只有他们手电筒的光,能看到这里的景象。
  他们两天没来,那一小片菜地变成光秃秃一片,厨房窗台上挂着的大蒜没了,其他杂乱的东西也都被收起来了,院子收拾的很干净,却显得很冷清。
  先前吃饭的东屋改成陈安单独睡的房间,席策远看见里面有微弱的亮光,走过去敲了敲门。
  齐波听见声音打开房门,看到舒然和席策远后松了口气。
  他作为陈婆婆邻居,跟席策远打过几次照面,说了句,“来了。”
  席策远点头,“婆婆呢。”
  “出去说。”
  齐波披着厚外套,站在院里跟他们交代情况,“我早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世了,可能是夜里的事,我把她上报到街道,街道来人把她送去殡仪馆了,之后的事他们会处理。”
  这片住了不少孤寡无依的老人,有些是黑户,街道虽然不能给他们很多补助,但会给他们处理后事,也算是一种照顾。
  说着,齐波从兜里拿出来一个信封,“这是她留的信,上面有你们家的地址,让我给你们递个消息,里面还有点钱。”
  席策远看了信,把信封封好还给齐波,“这钱是给你的,你收着吧。”
  齐波也没客气,收回信封继续说:“你们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陈安一直没哭,你们要注意一下,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哭出来,别憋坏了。”
  街道的人处理陈婆婆后事时,陈安全程参与,他不哭不闹,安静的过分。
  齐波走的放心,既然陈婆婆托他带信,肯定是安排好陈安的去向,加上那是舒弈的妹妹和兄弟,他觉得他们两口子肯定靠谱。
  晚上冷得厉害,齐波抱着胳膊溜了。
  房间里面烧着炉子,暖的让人头脑发沉。
  陈安睡在床里侧,面朝墙壁,整个人蜷成一团,舒然两人走到床边,发现他动了。
  陈安坐起来,呆呆的看着他们,不知道是被吵醒了还是一直没睡。
  舒然张开胳膊叫他:“安安来这边。”
  话音刚落,陈安顺从的来到床边,抱住舒然不说话。
  席策远在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先去哥哥姐姐家玩几天好不好。”
  听见奶奶两个字,陈安松开抱着舒然的手,回到刚才的躺着的位置。
  舒然以为他不愿意跟他们回去,还想开口,看到陈安从床铺下面拿了一个东西过来,放到她手里。
  这东西舒然熟悉,是存折,她有四本,都是家里人给的。
  陈安小声说:“奶奶说把这个给你们。”
  存折里还夹着一张纸,舒然把纸抽出来,扫了几眼感觉眼眶发热,强忍着情绪把存折和信递给席策远。
  纸上是几句嘱托,还有财产处理问题。
  房屋和存折里一半的存款是留给陈安的,另一半存款给席策远,拜托他给陈安找个好人家。
  存折里面的钱不算多,216块,是陈婆婆这么多年精打细算攒下的积蓄,寄托着她对陈安的拳拳爱意。
  席策远看完信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陈婆婆感觉自己身体熬不住后,就开始找能收养陈安的人家,找来找去总是不够满意,他跟陈婆婆提了自己想法后,陈婆婆吊精神的那口气就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