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因为皇家妇,就是不许你自尽。
  皇家的人就算肯承认他们错了,他们也要找出你的错来。
  所以死去的陆珍,就必须是糊涂的。
  太后果然满意:你是个明白孩子。
  明白孩子,就知道什么话不能说。太后又加了一句。
  妾都知道,多谢娘娘提点。虞铮道。
  那就好,来,再吃一块,都尝尝。太后笑起来。
  虞铮当真应了,就又吃了一块。
  等太后说她可以回去了的时候,虞铮起身,动作优雅的穿好鞋子福身。
  太后道:回去吧,改日我再叫你进来,你这孩子能静心,挺好的。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妾也盼着再来与娘娘说话呢。
  送走了虞铮,太后笑道:这丫头选的好,你把给她预备的赏赐再加一些,加一些用得上的。这孩子没有娘家帮衬,想必也不好立足。
  是,奴婢知道了,难得您喜欢她。宫女同心道。
  喜不喜欢且不论,你指望白氏能压得住金氏?太后哼道。
  同心收起笑脸:娘娘说的是。
  等虞铮前脚回家,后脚太后娘娘的赏赐就送到了。
  这明摆着是太后娘娘的抬举。
  叫你把给你的东西亲自带走,和我派人专程给你送,那是不一样的。
  后者当然更显隆重。
  虞铮谢过来人,打赏过送出去。
  送来的东西有不少金银器皿,都可以拿去变卖。
  罗妈妈看着东西,也放心了,不管怎么说,太后这一关算是过了。
  下午时候,虞铮刚午睡了一会起来,就见前院来人传话说四皇子叫她去呢。
  虞铮应了,简单打扮过往前院去。
  四皇子不在书房,而是在他自己的房间。
  这里装饰的很简单,最明显的就是一面墙上好几把长刀。都是横刀。
  还有弓箭,也是不止一把。
  她看了几眼才请安。
  独孤钺道:没见过?
  见过,但是没见过挂在墙上这么多的,我可以看看吗?
  嗯。独孤钺点头。
  虞铮走过去,拿起最底下的那把刀:这个就是四皇子时常用的?
  独孤钺点头。
  虞铮又问:能拔出来吗?
  独孤钺站起身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刀,噌的一声拔出来,那雪亮的刀出鞘,带出一些细微的鸣音。
  金属的嗡鸣生在刀剑上的时候,总是伴随着杀意。
  这刀擦的很干净,但是虞铮知道,这刀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她伸手,轻轻压住刀背:我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横刀。
  独孤钺把刀柄递给她。
  虞铮接过来,刀柄对着自己,细细的看,虽然无数次的打磨,但刀身上还是有千锤百炼的痕迹。
  见过带血的刀吗?独孤钺盯着她:永和三十九年七月初四夜,我拎着这把刀,在豫州杀死了范太守一家。
  独孤钺盯着虞铮,也盯着虞铮的手。
  那只漂亮的手握着与她不相符的刀柄。
  第31章 杀人刀
  这刀是杀人的刀,并无什么华丽的装饰。
  刀柄就是玄铁,只是缠上了皮革而已。
  虞铮稳稳的拿着刀,对她来说,这把刀重了些。
  但是也并非拿不动。
  她仰头看独孤钺:擦了很久吧?
  独孤钺一愣:什么?
  范太守一家,几口人?我不太知道,但是一个太守,想必有看家护院的人,怎么也不下二十人,加上他们家的人,夫君只怕杀了几十口。那这刀上的血应该会很多,夫君擦了许久吧?虞铮温温和和的,把刀提起来翻过来慢慢看:听闻将军剑客都一样,自己的兵刃是不假手于人的,想必也是夫君自己擦的吧?
  独孤钺沉默了。
  他只是吓吓她逗逗她,因为就算有女人跟他说想看一眼刀,也不敢拔出来,不敢拿在手里,不敢真的细看。
  所以他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可她这样认真的问,他反倒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他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而不是要把那些血淋淋的东西拿出来吓坏她。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叛军进城的时候,我跟着齐家躲在城外。听说了许多惨烈的事,但我还算幸运,没有亲眼看见。齐家死了几个人。后来,就是陛下领兵杀了进来,杀死了叛军头领,我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才得以回家。进城的那一日,我在城外看见了一队西河兵。其中有一个将军,他拎着一把刀,跟这一把有些相似,又不一样。那刀还在滴血,那些血其实已经很粘稠了,快要不流动了,颜色也很深,很难看。
  独孤钺越发沉默。
  虞铮把刀竖着拎起来,去对独孤钺手中刀鞘的位置。
  她第一次拿刀,当然不会有潇洒的动作将那刀一下子就扎进刀鞘。
  她手抖了几下才对准,刀就滑进了刀鞘,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夫君高高在上,却实在不该拿这等事来吓我。就算念及我从血雨腥风中存活下来,也不该吓我。但我料想夫君没有想这么多。虞铮看独孤钺。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独孤钺是打死也说不出实话来了。
  确实没想到。
  他独孤氏夺了江山,怎么会不死人呢?
  可他兄弟几个,偏都活着。
  死去的,只是亲戚。所以很多时候他想不到这些,他们是胜利者。
  独孤钺果断换了话题:祖母没有说你吧?
  其实他叫她来,就想问这个。
  没有。虞铮笑了笑:太后娘娘跟我说了一会话,带我吃了肉干。
  独孤钺嗯了一下:你吃得惯吗?其实很难想象她这样细皮嫩肉的,去吃那些干巴巴的肉干。
  虽然如今宫里的东西都很精致,但是祖母那的肉干么估计还是很大一块。
  天知道吧,其实他是第一次问这种话。
  吃的有些累,但是也很好吃。虞铮道。
  独孤钺把刀放回去:还看什么吗?
  虞铮摇头,走近他,轻轻抱上去,仰头看他:豫州范太守的长女,曾是永和帝的妃子。那位娘娘的弟弟在京城纵马,马匹踩死了一个三岁大的女童。当时闹的沸沸扬扬,过后也是悄无声息,他依旧在京城逍遥。这件事,只是他做的出格事其中的一件罢了。
  当年的范大公子如何臭名昭著她都快要忘记了。
  仗着他姐姐得宠,肆无忌惮。
  这样的人,不能说他的家庭其他成员一定有问题,但是概率不低。
  贪官污吏太多了,多的记不住到底有几个。
  独孤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杀人一家。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独孤钺皱眉。
  虞铮点点头,依旧抱着他,既然不说了,她就只是看着他。
  大白天的,看的独孤钺很是不好意思。
  其实他不太想叫虞铮抱着,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习惯?
  但是他此刻觉得要是不让她抱着,她会难过的。
  算了。
  他发自内心的想,或许他一直以来觉得虞氏还不错,但其实忽略了她应该受过很多苦。
  六弟的侧妃去世,说不定她偷偷哭过了。
  四皇子,有人求见。林布在外头叫。
  虞铮松开手:想来夫君要忙了,我先回去?
  独孤钺点头:嗯。
  虞铮对他行礼,然后退出去。
  独孤钺看了她背影几眼后才转头往书房去。
  正院里,柳氏听着月桃回话:灵芝也是倒霉,她才去了金侧妃那,如今被欺负的厉害。偷偷送消息来给咱们这边。
  叫她闭嘴。柳氏淡淡的。
  您放心,奴婢已经嘱咐过了。赏了她钱,要是她懂事就闭嘴了,不懂事,就是找死。
  金侧妃不可能信得过灵芝,用她只不过是想从她嘴里挖出来一些虞氏的消息。
  真要是信得过,就不会只是叫她打杂。
  如今日子不好过,说明金侧妃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灵芝没用了。
  她如今要是去暴露自己其实是正院的人,正院也不怕。
  因为灵芝可不知道正院的任何消息。
  她说了没用。
  柳氏冷声:金羚真是不省心,她野心太大了。
  月桃皱眉:金将军手里的兵权都没交出去呢,这金侧妃莫不是还有取代您的心思呢?
  她怎么不敢想?柳氏咬牙:贱人,她想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