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林知夏上半身后仰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哦了一声,“就是说从始至终你其实在耍背后那个神秘人玩儿?目的呢?鬼君日理万机忙得嘞哪有闲工夫遛人!”
  宴清好笑的刮了下她的鼻尖,“确实有所收获,暂不与娘子交底,待有所得,以后权当惊喜告知娘子可好?”
  林知夏默默看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
  晨雾裹着消毒水味漫进病房,林知夏将槐木引塞进周扬枕下,看着监测仪上逐渐平稳的波形,转头对陈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三魂归位,今晚就能醒,三天后正午开窗见光。”
  陈老板擦着额角冷汗连连道谢,从鳄鱼皮包里摸出一张卡双手递过去:“这是给林大师的辛苦费,真的太谢谢林大师了——”
  林知夏指尖在卡上轻叩两下,忽然抬眸:“陈老板在我昨天离开后去了哪里?”
  陈老板拿包的手一抖,鳄鱼皮包直接滚落在地。他弯腰去捡时后颈暴露出三枚铜钱状红斑,在冷白灯光下泛着诡异青紫。宴清在旁瞧到轻笑出声,鎏金瞳孔映着那抹异色煞是好看:“好个借运局,娘子这生意可真是兴隆啊!”
  林知夏没搭理他,昨天见面她就察觉到陈老板身上有些不对劲,不过当时没觉得很严重,想着救人家外甥是当务之急就没提。今天再一见,好嘛,印堂发黑,周身环绕青黑煞气,连同他老婆跟他大姐身上都被牵连沾上了些煞气,这显而易见是奔着出人命去的。
  对方是老主顾了,察觉到了肯定要管一管的,陈老板虽是商人,但人品性情都不错,若是不出意外,是个长寿之相,晚年可颐养天年。
  现在这满身煞气,要是不管,必死无疑。
  陈老板讷讷,“去、去了趟城西的三号地皮,上个月我找您想让您帮我看看,您说有事走不开,我就通过朋友找了清风观的玄清道长,他说那块地不错,最近马上要开始招标,我跟朋友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去看地,昨天我朋友说想最后再看看,我就陪着他去了。”说完搓搓手,“林大师,这行的规矩我懂,若不是您看出问题不会多言语,咱们是老相识了,您有什么话直说就成,我挺得住。”
  林知夏心说不,你可能挺不住。
  她把罗盘在掌心倒转半圈,淡淡道,“坎位掘井见红土,震位移石现蛇窝——最近这几天您家浴缸有没有漫过黑水?”
  陈老板听了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他老婆想搀扶他的手僵在半空,惊道:“林大师您怎么知道我们上周末刚换过浴缸……”话音未落,走廊顶灯忽明忽暗,周扬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林知夏反手甩出三枚五帝钱钉在病房门槛,黄铜磁针在罗盘天池划出半弧:“阴债未清,阳债又添。陈老板,你家这烂摊子,得加钱。”
  宴清:“再加三成,为夫替他拔了这附骨疽。”
  回程时秋雨渐密,林知夏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宴清正把玩从陈老板后颈取下的铜钱斑,说是斑,其实是蛊,铜钱大小,被幽冥火烧成了骨珠,晶莹剔透还挺好看。但林知夏受不了这个,催促,“随便看看就行了,赶紧扔掉,脏死了。”
  宴清笑看她一眼,“娘子莫怕,它们已死得不能再死,此珠磨成粉和水吞服可解尸毒,是好东西。”
  林知夏:“那你收起来不要让我看到。”顿了顿又说,“陈老板颈后三煞钱沾着湘西辰砂。”她在红灯前缓踩刹车,雨刮器刮开玻璃上蜿蜒水痕,“陈老板说城西工地挖出的蛇窝里有黑眉锦蛇蜕,这种蛇在湘西赶尸道上被称作‘引魂烛’。”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车载屏幕跳出二师兄的号码。林知夏刚接通,听筒里炸开嘶哑男声:“小夏!你来一趟,我这边遇到点麻烦,需要帮忙。”
  宴清眉梢微挑,林知夏忙问,“二师兄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危险吗?还能不能坚持?算了,你先把具体位置告诉我!”
  “我暂时还顶得住,”二师兄匆忙道,“这里是湘西落凤坡!”背景音里混着犬吠与铜锣声,“三天前暴雨冲垮后山,露出七口红木棺材!现在全村大半人高烧说胡话,指缝长绿毛!”
  罗盘在仪表台疯狂震颤,磁针在“坤”位凝出霜花。林知夏与宴清对视一眼,后者袖摆扫过导航屏幕,幽冥火在电子地图烙出蜿蜒路线,林知夏交代说,“我会尽快赶过去,二师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解决不了记得跑,别傻乎乎和那些东西拼命!”
  电话挂断,林知夏打消去商场消费一波的想法,她调转车头直接回家,一边跟宴清说,“落凤坡在辰州西南,是赶尸道上的‘断魂关’。”
  宴清:“你这二师兄从前也总使唤你帮忙?”
  林知夏抽空扭头看他一眼,否认,“没有啊,我们之前好久没见过了,自从三叔公把我五个师兄赶走,我们的联系就很少。”
  宴清眼尾微眯,“那怎得近来如此多事?若没有你,他找不来旁人帮忙?”
  林知夏顿了顿,自己逻辑自洽,“以前我三叔公在,他可能不好意思找我,现在我三叔公没了,二师兄从小就很疼我,我们关系好,他需要帮忙第一时间想到我很正常。”
  宴清不置可否的哼一声,不咸不淡,“是吗?”
  林知夏又看他一眼,“是的呀,那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二师兄?”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啊,两天没更新,身体不舒服是一方面,家里有事,整个人比较丧,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不更会及时请假,也会努力日更
  第42章 僵尸村(二)
  ◎收起漫不经心的邪气,乍一看如同仙人下凡的高人。◎
  她虽然这么问,但做好了他不答或者直接否认的准备。却没想到宴清这会儿特实诚,他嗯一声,“为夫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林知夏:“……”
  林知夏干巴巴问,“我二师兄哪得罪你了?”他们都没见过。
  宴清:“你是我娘子,旁的男人见天的使唤你,我能高兴吗?”
  林知夏:“哪有见天使唤我,这才第二回 !”
  宴清:“短短两个多月就找了你两次,还不够频繁吗?”
  林知夏:“……”林知夏就无语,还有点好笑,“你别这样,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她跟宴清现在的关系其实挺复杂的。喜欢他吗?喜欢的,不然她不会放任自己和他走到这一步,他们没有表白,也没有互诉过衷肠,她不知道他对她有几分真心,但她感觉得出他是喜欢她的,至于这个喜欢有多少?
  不确定。
  因为未知,所以有时会犹疑。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在这段关系中是主动的,也是被动的。
  主动的喜欢,被动的接受任何结果。
  宴清侧身抓住她一缕长发握在手中,好似漫不经心,“我自是信得过娘子的,只是我为男子,善妒,小心眼,还望娘子包涵,莫要与我计较。”
  林知夏:“……”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于是哄他,“这次是我思虑不周,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先征求你的意见,行吗?”
  宴清清冷的眸中终于含了笑意,言不由衷道,“娘子莫要为难。”
  林知夏:“不为难不为难,这是应当应分的。”
  ***
  越野车碾过泥泞的山路,林知夏瞥见后视镜里盘旋的乌鸦群。这种当地称作“报丧鸟”的黑影掠过枯枝,在暮色里撕出锯齿状的天空。她按下车窗,潮湿的腐木味混着某种腥膻气息扑面而来。
  “坎位山脊断口,震位溪水倒流。”晏清指尖叩了叩林家的传家宝,罗盘磁针不甘不愿的在“坤”位渗出暗红锈迹,“落凤坡的风水局,倒像是刻意摆成的养尸地。”
  林知夏没言语,车子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青瓦白墙的吊脚楼群撞入眼帘,本该炊烟袅袅的村落死寂如坟,七八个村民正在村口焚烧艾草,灰烟里混着辰砂的刺鼻气息。林知夏降下车窗,罗盘磁针突然倒转三周,直指村后那片被暴雨冲垮的山体。
  “坎位见血,坤宫藏煞。”她摸出三枚康熙通宝抛在仪表盘上,铜钱竟齐齐竖立,不由叹气,“二师兄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晏清将幽冥火凝成袖珍小灯笼别到她领口位置,淡淡说:“铁板再硬,也硬不过娘子的桃木剑。”
  林知夏:“……别把我的桃木剑说得那么猥琐。”
  宴清无辜脸,“娘子说什么呢,为夫是正经人。”
  林知夏刚要回嘴,后视镜里晃出个藏青身影——二师兄陈延之从挂着白幡的竹楼冲出来,林知夏险些没认出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他左脸三道结痂的抓痕泛着青紫,道袍下摆沾着暗红血渍,铜钱剑柄上缠的五色丝线断了两根,完全不见当年清风明月般的俊朗模样。
  林知夏:“师兄你怎么丑了这么多!”
  陈延之原本凝重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抬手轻拍了下小师妹,正要说什么,视线扫过紧随下车的晏清时瞳孔微缩,“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