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既不能合拢腿,将她的鞋夹在腿间——那还不如让他去死;更不能大敞着腿,任她为所欲为,把他真当做涨满淫.欲的桃花树肆意采摘捻弄。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
  山楹隐忍地思索着,她要让她高兴。可如何才能让她高兴?她要什么?她究竟要什么?他不知道,不了解。他根本猜不透她,他想得要发疯。
  他想到李悬镜。
  想到李悬镜只是不告而别,就跪在门口祈求了半天;又想到那天她说,要他好好学学李悬镜。他凝滞的思绪忽然灵活地串起来,她要、她要……
  “抱歉。”冷汗越流越多,“抱歉……我不该怀疑你,你如果不解气,我道歉。”他勉力有条不紊地快速说道。
  “我会补偿你,你要什么都可以。”
  “你为何不看我的眼睛?”她冷不丁打断他的话。
  他霎时一愣,低着的头下意识抬起。
  “心虚吗?还是不甘心?”
  山楹突然倍感不妙,“不,我不是——”他忽然短促地叫了一声,而后瘫软着歪歪斜斜倒在墙上,浑身痉.挛,抽搐不断,说了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
  “晚了。”
  薛鸣玉轻飘飘望着他,慢吞吞地挪开鞋。潮痕在他身下晕开,像可怜的泪斑。
  下.流又污秽。
  不过如此的桃花树。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因为最近太忙了,所以从下一周起,调整为做六休一,周三固定休息,其余时间正常更新。周末状态好的话,我尽量多写点QAQ
  第50章 五十朵菟丝花
  ◎……◎
  薛鸣玉在苍梧山整整呆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多月里,她每日与那些弟子们打成一片,一齐修炼,一齐习剑。不多时,山门上下便对她亲热极了,师姐师妹们更是去哪儿都要招呼她一处作伴,俨然把她视为自家人。
  她走的那天,除了乐此不疲地要拉她比试的郑观,几乎大多弟子都来送她,一个个再三挽留要她多留些时日,抑或是过段时间再来。
  唯独山楹是那个例外。
  他从前就不大合群,不像李悬镜走哪儿都乌泱泱一堆弟子簇拥着,如今就更少出门。成日里把自己关在锻造室,不知是琢磨着锻剑还是要锻出个别的什么东西。
  “他还会锻剑?”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师兄最擅长的其实不是用剑,而是锻剑。他那手剑法也是为了锻造术学的。”郑观告诉她,“师兄此生最大心愿莫过于锻造出天下第一剑。”
  “但话虽如此,师兄也不该处处躲着你啊。还是你那回惊着他了?”
  旁人不清楚,他可是看得分明,有几次师兄都出门了,结果没走几步就撞见薛鸣玉。他面上虽波澜不惊,神色淡淡,脚下却径直扭了个方向,生生倒回去了。
  薛鸣玉笑了笑,没多解释,只道:“吓了他几句罢了,谁晓得他这般经不得吓?不妨事。”
  于是郑观便将此事抛于脑后了。
  薛鸣玉回去后,照常跟着崔含真修行。日子一天天地过,似乎有了那么些平静宁和的意味。而苍梧山也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至少山楹是这样以为的。
  她在时,他每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然没有一点修仙之人宽袍大袖的萧萧肃肃,风流雅致,倒像是在防贼。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叫人挑不出半分不庄重。
  偶尔不得已与薛鸣玉同在人群中时,他也只当看不见她,把视线兀自聚焦于虚空中一点,余光都不肯向她那里扫去。有时也有人问他,入了春怎么还穿得这样厚实。
  山楹顿时感知到她在含笑望来,似乎也只是像那些人一样,不知缘由而倍觉好奇。
  前夜里刚被她作弄出的红痕依稀还在手腕处,胸口的伤疤也尚未好全,被她这样一瞧,仿佛又火辣辣地疼起来。他垂目掩去眼中晦涩不明的暗光,顺势扯了扯衣领,生怕脖子上的指痕无意显露人前。
  而后云淡风轻道:“今年不知怎么了,畏寒得紧。”
  于是便听得薛鸣玉笑着叮嘱道:“山道友千万多保重身体啊。”
  听了这声音,他就忍不住想到这段时日自己暗地里被她如何折腾。可他谁都不能告诉,被折腾又如何呢?还不是只有一个忍字。
  山楹勉强地抬起眼,露出个笑影来,“多谢关心。”
  肺腑里的火烧得正凶,他强行咽下堵满了喉咙的苦楚,轻描淡写地莞尔一笑。
  薛鸣玉。
  薛鸣玉。
  他一个字一个字暗自咀嚼着,念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她整个人连名带姓地吃进腹中。她不能总是这样得意,他迟早要和她断个一干二净。
  不能再让她打着白玉阶的幌子不知厌倦地磋磨他。
  结果没等他想出个法子,薛鸣玉就先离开了。这让他一口气简直像吊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憋闷得慌。按说他该就此松一口气,偏偏又如鲠在喉。
  但山楹向来善于自我欺骗。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琢磨锻造术,这若无其事装得久了,渐渐地,他似乎就真没那么耿耿于怀。不经意记起时也心平气和许多,仿佛心里已经自作主张地与她和解了一般。
  直到他忽然听说她要再嫁了。
  “李悬镜才死了一年不到,她的心就这样冷吗?都为她死了也捂不化?”山楹罕见地当着众人前不悦道,“你们都听谁说的?她要结契的又是何人?”
  郑观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十分不以为然。
  “修仙之人嘛,自然视情爱如流云,云聚云散,来去自如。当时死,当时悲,也就罢了。难道还真要像凡人那样守墓三年?”他笑出声来,“我倒不知师兄原来还是个念旧的深情人。”
  “尽会耍贫嘴。”
  山楹呵斥他。
  “你所言当真?”他又不死心地问。
  “怎么不真?千真万确的真!”郑观告诉他,“翠微山那边已有风声放出,说是那位崔仙君意欲亲自为她做主,遴拔才俊。被挑中的还能得到仙君亲自指点,更毋庸说无数天材地宝与价值连城的功法。”
  须知这位崔仙君少年时便是不世出之奇才,年岁渐长,他又常年闭关,并不荒废懈怠,再有上一回的突破,如今可谓是风头无两。
  至今能入他眼被收为弟子的,除了先一个死去的萧青雨,也唯有后来的薛鸣玉了。
  “话又说回来,萧青雨还在时,崔仙君总是闭关;如今对鸣玉却是上心多了。这算不算是后来者居上?”
  “鸣玉?”山楹冷淡地斜睨他,“你倒是叫得亲热,怪道前些日子为了她都能把我卖了。”
  郑观被他敲打了也不怕,犹然嬉笑着。
  “师兄言重了,我不过是小小帮了她一把,”他掐着指尖比了个手势,不以为意道,“再者,师兄这不是好端端的,也没被她如何吗?鸣玉同我说了,她不过是恼你之前不信她,故意捉弄你一回罢了。”
  “师兄也一把年纪了,同鸣玉计较这个做甚么?传出去叫人听了,没得说你小气!”
  山楹气笑了,“我与她怎么说也是同辈,哪里就如你所言,成了欺凌弱小之徒?”
  “那又如何?这同辈还有相差百来岁的呢。”他嘟嚷着。
  “我看呐,师兄你就是对鸣玉有偏见。你不喜欢她,山门里多的是弟子乐意与她一处的呢。这回风声放出来了,可不就有好些蠢蠢欲动,意欲上翠微山探访一二的。”
  山楹不禁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并对此颇为不齿。
  于是忍不住讥讽:“崔含真如今恐怕是老了发昏,以利动之,即便愿者上钩,又能对薛鸣玉有几分真心实意?岂不闻稚子怀千金行于闹市乎?”
  这话真是叫郑观以为稀奇。
  “师兄这是在替鸣玉打抱不平?”
  “我非是为她不平,而是为李悬镜。她到底是李悬镜的妻子,若是要另外结契,寻个出挑的也就罢了。倘若找了些凡夫俗子,还不如守着个死人了却余生。”
  “师兄这就是故意为难人了,便是放眼三山,又能有几个李悬镜?咱们山门,同辈之中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不也只有师兄一人。照师兄的意思,难不成除了师兄,旁人都不配与鸣玉结契了?”
  “胡吣什么?”
  山楹被他说得忽而心头一跳。
  郑观不服气争辩道:“我可不是胡吣,要我说,师兄既然对谁都不信服,干脆自己登门求娶了事。你与李悬镜向来情谊深厚,由你亲自照顾鸣玉,倘若李悬镜地下有灵,必定感念不已。”
  “越说越不像话了,出去!”他不客气地赶他走。
  但人真被他赶走了,他紧蹙的眉头也未能舒展开,反倒愈加折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这个郑观,净胡吣!
  他与薛鸣玉势同水火,如何能凑成一对?遑论是结契这样郑重的大事?
  绝不可能。
  山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想到她手冰冷的温度,一会儿想到李悬镜死的那天恳求他“把她当成姊妹”照应,一会儿又是她当着众人面朝他隐晦投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