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所以他去找了主公大人,自请来浅草巡查,然后就听说了几位柱联合执行的这次计划,以炎柱继子的身份受命带队,前来支援。
  “说是将功折罪也好,总之这次我会听指挥、好好干的!需要我们做什么,有一郎君尽管说吧!”
  在信的末尾,猫头鹰写下了这样中气十足的文字。
  而我在看到“浅草原本就是炎柱的辖区”这句话的时候,就明白了耀哉为什么会把珠世小姐的消息透露给杏寿郎。
  过年的时候他不就说过了吗,他很看好杏寿郎。
  而炼狱槙寿郎先生,那位连鬼杀队主公派上门探望的小孩子都避而不见、任上更是出了“辖区被鬼王当做大本营潜伏多年”的事的炎柱,这次行动之后估计就要请辞了。
  最迟不过柱合会议。
  也就是说,杏寿郎曾经跟我畅想过的双炎柱的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
  对杏寿郎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值得唏嘘的憾事。但我想了想,觉得还不错。
  我为什么要为逃避现实的弱者遗憾呢?杏寿郎有成为柱的天赋,没有人拖他后腿真是太好了。
  ……
  时间一晃来到十天后。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自己给自己的幻术制造缺陷、跟无一郎上演弟弟救哥的戏码、帮对面的鬼卡bug破解幻术、无实物表演没了刀的十二岁剑士有多么虚弱等一系列放海行为——鬼舞辻无惨,终于上钩了。
  彼时我已经找到了他用来监视我动向的东西,在地上弹跳滚动的眼珠并不起眼,沾满了灰尘以后,一翻身就跟个普普通通的垃圾差不多。
  但那确实是鬼的眼睛,还很有可能是那只用空间血鬼术帮助鬼舞辻无惨逃走的鬼的眼睛,甚至就是空间血鬼术发动的媒介或者条件之一。
  我卡着角度给那只眼珠演了不少好戏,概括一下就是“如何在越来越强的鬼的手下挣扎反杀”,等到我反杀对方结果自己也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鬼舞辻无惨要送出有价值的小鱼的时候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狗血的戏码,比如之前露过面的宇髄他们,都在眼珠子在场的时候跟我吵过一架。
  只要大声地说一些模棱两可的“我们知道你想跟弟弟一样早点成为柱”“但骗人是不可取的”“没有人看到他的踪迹”“只有你故弄玄虚”之类的话,就可以从从容容地假装已经离开浅草,再乔装打扮重新潜入到附近了。
  顺便一提,这个乔装打扮主要要感激三位前来支援的宇髄的妻子,她们可比他心灵手巧多了……
  眼看着富冈的脸差点被画成猴子屁|股的忍小姐如是说。
  总之,第十天。
  下弦月夜。
  我和无一郎身上打着绷带、脸上贴着纱布、面色苍白中带着坚毅、眼神愤怒中燃烧着坚定地追逐着他,并一路追到了一个没有光没有人的狭窄的小巷。
  城市的黑暗面,老鼠的垃圾场。
  路灯炸裂的一瞬间,琵琶弦响了两声,红光消失,我和无一郎豁然转身。
  看到巷子口光与暗的分界线上,凭空出现了……
  “一个,好丑的壶?”
  无一郎歪了歪头,拽着我的衣袖说:“哥哥看,那里多了个夜壶。”
  “别胡说,”我反驳说,“夜壶应该有把手才对。”
  “那,一个破夜壶?”
  “反正是垃圾吧……”
  “啊啊啊啊啊听不下去了你们这两个臭小鬼!!!”
  一个长着不少小触手的鬼暴怒冒头,两个眼眶长着嘴,一张一合地边磨牙边破口大骂:“你们懂个屁!竟然说艺术是夜壶!!啊!!!”
  无一郎漠然转头,指着他说:“哥哥,夜壶里冒出来一条胖头【——】。”
  我:“……虽然但是,有点恶心,不要说了无一郎!”
  冒头的鬼:“啊啊啊嗷嗷嗷啊嘎——!!!”
  鬼哭狼嚎里,我清晰地听到了咔嚓一声。
  壶,裂纹了。
  第300章 霞云之下
  壶里冒头出来的鬼,大概是个艺术家。
  不,我是个对艺术一窍不通——好像也没有通的机会——的家伙,而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当然没有评判权,所以我并没有贬低或者嘲讽“艺术家”这个职业的意思。
  但是,怎么说呢,像这只鬼一样嘴长在眼睛里、眼长在脑门和下巴上、耳后长了一圈婴儿手臂一样的肢体、秃头头顶卡了好几道鱼鳍的艺术……别说是现在,就算放到几十年后,对地球来说也过于超前了。
  这不是美丑的问题,我见过的怪物多了去了,早就不会被这种肤浅的东西迷惑了。
  而是一种很特别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一看到它死人泡发似的白皮肤、高饱和的绿唇彩、蓝紫黑渐变的炫彩鱼鳍和那粉粉嫩嫩还涂着红指甲的婴儿小手,就有种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的感觉。
  好像脑子里被人灌了一桶呕吐物。
  它真的好像一条五光十色的【——】啊。
  “我要瞎了,”我对无一郎吐槽,“这是精神污染。”
  “什么?!”无一郎大惊!一把把我挡在身后拔刀而立!“竟敢偷袭哥哥!哥哥退后,我这就砍了它和那个夜壶!”
  我:“……”不等一等,瞎了只是个形容……
  然而丑鬼并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夜壶论已经深深地激怒了它,甚至把那个壶都给气裂了,所以无一郎一拔出刀来,它就哈哈笑着盘旋而起!
  “没错!你们就是瞎了!我要挖出你们的眼睛嵌进壶里!让你们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艺术!”
  额头和下巴上的眼皮依次张开,眼珠颤动翻滚,最后定格在有字的一面。
  【上弦伍】
  “——以上弦之鬼的名义。”
  ……
  那是十分诡谲的一幕。
  壶中鬼扭动盘旋,长身丑陋如蛆,身下壶上却幽幽浮起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凸眼的金鱼。鱼尾摇摆、散开,轻盈如在水中,顷刻充盈了巷内的空间。
  ——是召唤型的对手。
  ——而这个密度和阵型,应该是覆盖性的攻击。
  【血鬼术千本针鱼杀!】
  无数尖刺从金鱼口中铺天盖地而来!无一郎急速后退边退边挡,针尖与日轮刀相碰撞发出一阵叮叮当当,而我不退反进冲上围墙,在金鱼摇头尖刺拐弯的间隙中反手掏枪回身开栓瞄准——
  砰、砰、砰、砰、砰!
  壶中鬼发出刺耳的尖笑:“竟然有人敢对我的壶动手!竟然有人会动我的壶!不错嘛你!可是……”
  它慢悠悠地舒展身体,被子弹炸开的坑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小块的金属已经被腐蚀成焦黑的一团,悄无声息地掉进地里。
  身躯之下,画着水草纹样的夜壶毫发无伤。
  “……我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审美低下的恶徒得逞呢?”
  尖刺雨已经停了,无一郎戒备地持刀站在巷中,我盯着它,一粒一粒地换上新的子弹。
  “话不能这么说,”我慢悠悠地说,“遇到召唤师要先把召唤媒介搞掉,这不是常识吗?”
  “哈?”
  壶鬼发出了不明所以的一声。
  然后喊了一声“鸣女”。
  空间波动,涟漪泛起又消失,十几只千奇百怪的鱼纹壶一字排开,像是列阵又像挑衅。
  它笑嘻嘻地说:“那你就来试试吧,看是我快还是你们快……一万滑空粘鱼!”
  食人鱼裹着金鱼喷涌而出!无一郎立刻助跑两步,蹬墙翻身借力圆斩!
  【霞之呼吸陆之型月之霞消!】
  无数鱼块裹着腥臭粘液落地,但更多的游鱼还在向无一郎的剑网中冲击,隔着云霞般的刀光和密密麻麻的鱼群,我和无一郎对上视线。
  他的额头上已经有细汗了,对上什么都没做的我还是会露出温顺的笑意。
  于是我也笑了。
  【雾之呼吸二之型瞳人语】
  我从壶鬼身后挥刀横扫,十只鱼纹壶瞬间爆裂!
  墙头上的幻影徐徐消散,于是尚未回鞘的日轮刀紧接着就对上了惊骇转身的蛇虫般的躯干!它目眦欲裂,我面无表情,发力,再斩!
  瓷器爆裂声再起!
  ……但被暴力地劈裂成两半的金鱼壶里后,并没有鬼的身躯。
  “哥哥!”
  远处传来无一郎惊恐的呼喊声,我抬眼看去,正看到我身前,地面上,什么东西张开双臂、像是要把我拢进怀里的黑影。
  恶鬼在我身后低笑:“嘻嘻。”
  “变成……美丽的鱼吧。”
  ……
  爪蹼环抱之处,人类的血肉绽放出了成群结队的红色游鱼。
  日轮刀当啷坠地,还可以用孩童来定义的小小身体剧烈抽搐,涌出的鲜血沾满了玉壶的鳞片,将它的四肢都变得湿湿滑滑。
  另一个孩子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嘶吼着“哥哥”。
  怀里这个还在质疑:“你……不应该……本体……很弱……”